“恩。”
高金陽點點頭，似乎恢復了平靜，隨着顧少傷一起走上馬車。
“駕！”
車伕一抖鞭子，催動馬車前行。
馬車中，高金陽面色冷肅，恢復了之前的沉默寡言。
而顧少傷卻透過馬車，看向燕都，心中微微泛起波瀾，非是因爲要見陳昂的緣故，而是那近乎籠罩了整個燕都的“痕跡”。
那些痕跡密密麻麻，散發着莫測的氣息，籠罩着整個燕都，讓顧少傷看了，都微微心驚。
“這是.......”
顧少傷心中微微一動，聯想到這位大都督幾乎從不出燕都，微微有些明悟。
看來，如陳昂這般的大能，都要被壓制，蒼茫大陸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的多。
不一會，馬車行駛進了燕都，此時乃是凌晨，街道之上沒有人，一片冷清，只有零零星星的店鋪開門，還多是賣早點的。
馬車之中一片寂靜，顧少傷心中思忖着什麼，高金陽更是目不斜視，一臉冷峻，好似雕像般一言不發。
“兩人大人，到了！”
不久後，車伕的聲音響起，馬車也停了下來。
顧少傷與高金陽先後走下馬車，來到了熟悉的演武堂門前。
此時，紅牆黃瓦，兩尊石鑄玄武蹲坐門口，朱紫色的大門洞開，一如當年，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而在顧少傷的眼中，當年沒有什麼神異的演武堂，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虛空之中，不計其數的鎖鏈封鎮着這處虛空，顯然，燕都只是附帶，演武堂纔是中心。
那鎖鏈，貫穿過去，橫跨未來，封鎖如今，隔絕了命運之光芒，阻斷了時空之長河。
看上去，演武堂似乎存在，閉上眼感受，此處分明沒有一絲一毫的東西存在，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無論是能量，還是大道乃至於其他........
那是虛無到極限的虛無，甚至，虛無本身，也只是一個空泛的形容。
“嘶！”
顧少傷心中都微微有些涼意。
這封鎖之嚴密，簡直到了恐怖的地步，縱使先天級數的存在看到，都要頭皮發麻。
顧少傷自忖，若是被這些鎖鏈封鎮，除卻諸天鏡之外，都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破局。
“走吧。”
這時，高金陽開口，率先走入演武堂中。
顧少傷這纔回過神，踱步走進演武堂，不需要領路，只需要看這些鎖鏈蔓延的根源，便知曉，陳昂所在何處了。
果不其然，兩人走過庭院，長廊，來到陳昂的書房之外，所有“鎖鏈”便勾連此處。
“是少傷？你進來吧。”
兩人走到此處，陳昂平靜溫潤的聲音已然傳出。
高金陽微微鬆了一口氣，而顧少傷則是微微點頭，推開門戶進去。
擺飾簡單小屋裡，一片黯淡之色，臨窗處的書桌前，陳昂仍是一襲青衫，含笑看着他。
“大都督。”
顧少傷拱手，當年贈與典籍之恩，他自不會忘。
“坐吧。”
陳昂微微擺手，示意顧少傷坐下。
顧少傷道謝一聲，坐於陳昂面前，那一道道虛空“鎖鏈”封鎮之源頭，果然是他。
“看到了？”
陳昂放下書卷，淡淡一笑。
“是“天”嗎？”
顧少傷微微挑眉，道。
蒼茫大陸的意志自然是極爲強橫的，以顧少傷如今的境界，也摸不到邊角，若是那樣的存在，能限制陳昂這樣的大能分身也說的過去。
“是，也不是。”
陳昂手臂扶在桌子之上，面色平靜開口：“也是，蒼茫大陸古往今來的最強者之一，人族之祖“羲”。”
待得那個“羲”字出口，顧少傷只覺一道光華照亮了他的眸子，隱隱間，看到一尊強大的存在的虛影籠罩在無盡的光亮之中，看不到行跡。
這才知曉，那位傳說中的人祖，撕裂蒼茫大陸天意權柄的人族大能，還存在於蒼茫之外，並注視着他的存在。
“人祖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修爲？”
回過神來，顧少傷問道。
“祂是陽也是光，你應當是不會陌生的，畢竟，無論那一方世界，都有他的存在。”
陳昂向着窗外一指。
此時，一輪紅日初升，徹底劃破黑暗，點點光亮照徹天地。
蒼茫大陸之星辰，遠比顧少傷曾去過的任何世界都要來的巨大，這一輪紅日，更是大的難以想象。
“太陽？”
顧少傷看向那輪紅日，隱隱間可以感受到一縷眸光看向自己，或者說，看向陳昂。
“不提這些啦。”
陳昂擺擺手，好似絲毫不在意，看了一眼顧少傷道：“你的成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力量倒也差強人意。”
“有時候，不必太過苛求，說到底，別人的力量與你自己的力量，又有什麼分別？該用，便用。”
“大都督謬讚。”
顧少傷收斂情緒，微微點頭，沒有隨着陳昂的話題走。
力量的本質到底是什麼，自己的追求，他自己自然知曉，自然不會跟境界明顯超過自己的人論道。
他說的越正確，反而越會影響自己。
是以，他只是點頭一笑，便岔開話題，說道：“此次遭了一劫，倒也收穫不小。”
以陳昂的境界，能說一聲差強人意，已然是極高的評價了，顯然，一般的先天神魔都不可能放在這樣一尊大能的眼中。
“祂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你小心些吧。”
陳昂輕笑一聲，道：“當年，我也曾被祂丟入太清的地盤，好在太清與我同爲道門天尊，不然，還有些麻煩。”
“自然明白。”
顧少傷點點頭。
源的出手，並未超乎顧少傷的預料，畢竟，像那樣的存在，能瞞過祂的已然很少了。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祂到底不完整，非是尋常生靈，想來，也不會隨意出手。”
陳昂安慰了一句：“除非祂有把握一掌拍死你，放心吧。”
顧少傷嘴角一抽，心道：這種說話的口氣，真想給你一拳。
心念轉動中，顧少傷坦然說道：“大都督來到蒼茫，到底所爲何事？可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當年陳昂賜下諸多七星級的秘籍給顧少傷，對他的幫助極大，太初金章的完善，陳昂的秘籍也是重中之重。
這雖然算不上成道之恩，也算是莫大的恩情了。
當年的顧少傷雖然詫異，卻還是欣喜來的多，而晉升先天之後，才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大羅之數雖然不懼一般的因果，但很顯然，一尊超過大羅之數的存在因果，不是那麼好欠的。
越往後拖，則說明麻煩越大。
這人情，自然是早點還了的好，否則，到了最後，恐怕將是天大的麻煩。
“做事，一定要有目的嗎？”
陳昂笑了。
他之一生，行事從來不會考慮目標，或者什麼後果。
他做事總是興之所至，哪裡會想那麼多？
“恩？”
顧少傷挑眉。
“凡人活在世間，其終點便是死亡，他難道是爲了死而活着嗎？天地誕生，必有終結，誕生是爲了終結嗎？世間種種，哪有什麼目標？”
陳昂攤開手，道：“不外乎是，興之所至，愛來便來，要走便走，何必在意什麼目標？”
“大都督灑脫。”
顧少傷搖頭，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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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很有道理，但總讓他覺得是歪理，還是不要跟他多說的好，不然把自己都帶進去了。
所以，顧少傷很乾脆，站起身來，面色一肅，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顧少傷，就在此謝過，大都督的傳藝之恩了！”
你既然沒有什麼需要我出手的，那我便三拜了因果吧。
他心念一動，他便要躬身。
“好吧，倒是有些小事，既然你想要幫我。”
這時，陳昂才啞然一笑，探手托住顧少傷的手臂，
淡淡道：“那你，便幫我將人皇果位，取來吧。”
“人皇果位？”
顧少傷沒有拜下去，微微皺眉道：“大都督要人皇果位？”
他心中微微皺眉，以陳昂之境界，取人皇果位，不言而喻，其應當是要以人皇果位屏蔽蒼茫大陸意志的壓制。
畢竟，能將陳昂壓制到如此地步，縱使“羲”同爲九星大能也做不到，顯而易見便是蒼茫大陸天意的壓制。
而若是取來了人皇果位，擺脫了壓制的陳昂，將會是怎樣的恐怖？
“除了人皇果位，別的，若是能取來三五十尊“蒼”族族人，也可以。”
陳昂收回手掌，似笑非笑的看着顧少傷，想要看他的反應。
無論是人皇果位，還是蒼族族人，都遠不是顧少傷此時可以辦到的事情。
“大都督若是需要，我只當盡力。”
出乎意料的是，顧少傷只是在聽到“三五十尊”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就答應了下來。
“好，等你九千年的時間，若是可以，便好，若不行，便罷了。”
陳昂似是有些驚訝，又好似無所謂，笑了笑道。
顧少傷探出手掌：“一言爲定！”
啪！
陳昂也探出手掌：“那就一言爲定！”
兩人達成共識，顧少傷也不多留，便要離去。
陳昂坐在書桌之前，突然說道：“爲了防止麻煩，本體最近不要出去了，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的。”
“謝大都督提醒！”
顧少傷腳步微微一頓，踏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