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上弦月,上海近郊一處廢宅院內。
‘阿祥,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到底嘛事兒?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還非得選這麼個偏僻的破地方,現在我這糟老頭也來了,你可以說了吧?’
一路緊趕慢趕,剛將氣兒稍微喘勻的根叔,對也是纔到不久的阿祥,有些埋怨地問道。
‘根叔啊,我阿祥約你到這個偏僻的破地方,也是情非得已啊,因爲此事幹系重大,萬一要讓旁人聽了去就不好了。’
阿祥沒有直接說事兒,先是給根叔解釋了一下來此見面的原因,沒等根叔回話,這比又接着說道:‘根叔,不論一會兒你聽到什麼,都不要對我生氣啊,因爲我也只是受人之託,代人傳話而已。’
‘行行行,你有事兒說事兒,再不說我老人家可要走了啊!’根叔一看這比吞吞吐吐滴造型兒,不耐煩地說道。
‘根叔,那我可說了啊。事情是這樣的,你老人家也知道,我阿祥這人咩,練武咩,資質不行,別的本事也沒有。
不過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啊,我這人做人講究廣結善緣,所以我朋友多啊!呵呵……我……’
阿祥這比尬笑着說了一堆沒用的,這還沒說到正題上,根叔忍不住打斷他道:‘別提你那些酒肉朋友了,阿祥啊,你聽根叔一句勸,那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要長期和他們交往,有你吃虧的在後面。
既然你也知道你練武資質不行,不如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做一些其他正事上,比方說經營個小買賣啥的……
所以啊,後生,這世界上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究其原因,不外乎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善因纔有善果啊!’
得!根叔這老人家一聽阿祥說這些狐朋狗友之事,就來火,直接就把正事兒忘了,開始絮絮叨叨教育起阿祥來。
阿祥這比也是倒黴,本來還想着怎樣從尋常的人際交往,繞到複雜的國際形勢,接着再過度到三千年未有之變局,最後引申出進財的遭遇乃歷史潮流浩浩湯湯,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最重要的是,非人力所能挽回,非他阿祥之罪也!這樣更有利於他進一步,忽悠根叔給霍四爺下毒。
誰知,人根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這纔開了一個頭,這老東西立馬就搶過話頭,開始編排起他亂交狐朋狗友來,還他喵越說越來勁,目前都他喵扯到心靈毒雞湯乃至因果論了都。
阿祥一看根叔稍一停頓,估摸着這老傢伙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就還要接着往哲學高度扯。
當下再不敢遲疑,就在根叔又要開講未講之際,說時遲那時快,阿祥哆嗦着嘴脣說道:‘根叔,打住,快打住。我知道您這是爲我好,但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兒對您說,等我把這事兒說了,您老再教育我不遲。’
根叔一空巢留守老人,好不容易逮着個‘毀人孜孜不倦’的機會,這開講講的正爽呢,誰知就稍微停了一下,也就他喵喝口水的功夫,阿祥這比居然叫他打住,說有更重要的事兒。
當即不耐煩道:‘嘛事兒,你說!’
‘根叔啊,我有一朋友,讓我把這東西交給您。’阿祥這比算是怕了根叔了,這回不敢再東拉西扯,直接將川上操一交給他的信物玉扳指掏了出來,遞給根叔。
‘這……這……這不是我兒子進財,要傳給他未來媳婦兒的傳家寶嗎?怎麼會在你那裡?’
根叔接過玉扳指的時候,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看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問道。
‘根叔,是這樣的,進財大哥現在在我朋友那裡做客,我朋友想請根叔幫他們一個小忙,所以就讓我把這玉扳指帶來了,只要根叔你幫了他們,用不了多久,進財大哥就會回來了。’
事到如今,阿祥這比也只能避重就輕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阿祥,你老實告訴我,進財到底怎麼了?
你是知道我家情況的。進財娘走的早,我好不容易將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原本也沒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他能學個好,老實做人踏實做事,能娶上一房媳婦兒,生兒育女,我也就算對的起他死去的娘了。
誰知這小子,不是學武的料卻非要學武,最後學了個二把刀。
學了個二把刀也不打緊,誰知這小子自以爲功夫大成,非要去和一江湖騙子假大師比武,結果下手還沒個輕重,將人打死了,這才迫不得已離家避禍。
你說,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闖了什麼不該闖的禍,人家把他扣起來了?我一老頭子能幫人家做什麼事兒,不就是要銀子嗎?
要不這樣吧,阿祥,我把給進財攢的娶媳婦兒的一百大洋拿出來,孝敬你朋友,你勸他把進財放了吧!再多了我這老頭兒確實也幫不上啊!’
根叔自行腦補了一番,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自以爲是的廢話後,又摳摳索索的從衣服夾層裡,摸出一張鄒鄒巴巴的一百大洋的銀票,準備遞給阿祥。
卻說阿祥這比一見到銀票,當即兩眼放光,心中暗道:‘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當即就要伸手先將銀票收入囊中,可是隨即又想到,這他喵這樣含含糊糊地,不說清楚,又怎麼讓這老東西給霍元甲下毒呢?
這下不了毒,完不成太君們交給的任務,只怕是有命掙錢沒命花啊!這他喵不還是白瞎了嗎?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阿祥也只能強忍着心中的貪慾,擺出一幅輕財重義滴造型兒。
對根叔笑道:‘根叔啊,您還真是誤解我朋友了,人家讓我來託您辦的事兒,與錢財無關,對根叔您來說也是舉手之勞,沒您想的那麼複雜。’
‘阿祥,你說的是真的?難道我這糟老頭兒理解錯了?’
到了此時,根叔也終於反應過來,是他理解錯了。不過,他也並沒因此而輕鬆,相反,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大條了!
‘根叔啊,這不最近有島國人上門,向師傅他老人家下戰書嗎?
這島國人爲什麼要挑戰師傅呢?原因嘛,自然是師傅現在風頭正勁,名聲夠響亮,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華夏功夫的一面大旗。
只要打敗他,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證明,華夏功夫不是不可戰勝的。所以咩,這島國人才選擇了挑戰他。
而島國人真的就有把握百分百打敗師傅嗎?這顯然是誰也不敢打包票的。
所以,爲了百分百保證能打敗師傅,他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從現在開始,給他服用一種名爲‘八香軟筋散’的藥物,這種藥物長時間服用會讓一個人手腳發軟,全身無力,這樣一來,下個月初八比武的時候,他們就贏定了。
當然,這種藥物對人體是沒有多大危害的,只要停藥幾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這件事雖然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還是有點兒難度的。因爲,這需要一個能夠接觸到師傅飲食起居的人,纔能有機會給他長期下藥。
所以,他們就想到了根叔您,這才把進財大哥請去做客去了,您放心,只要您把下藥這事兒做好了,進財大哥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阿祥這比看根叔終於有點兒明白了,索性一次性將事情說了出來。
當然,這比既當又立,說的那叫一個避重就輕,彷彿全程沒他啥事兒一般,他就真是一傳話的。
‘不行,老頭兒我不能幫你們害霍爺!’根叔聽完之後,這才徹底的明白了阿祥想要他幹什麼,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哆嗦着說道。
‘根叔,這不是害師傅,只是讓他下個月比武的時候沒有力氣,輸掉而已,停藥以後,就恢復了,這怎麼叫害他呢?’阿祥繼續勸說道。
‘那也不行,這樣一來不就讓霍爺的名聲都毀了嗎?’根叔又掙扎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倔強的答道。
‘根叔,你要不答應的話,進財只怕是凶多吉少啊,島國人惹急了,可是什麼事兒都乾的出來的。’阿祥一看勸說行不通,又改用起了威脅的套路。
‘你……你們給……給的藥物,真的不……不會……害……害了霍……霍爺性命?’
根叔一聽說進財可能會因此凶多吉少,心中立刻上演了一出天人交戰,過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問道。
‘根叔,我阿祥發誓,絕對不會,如果我騙您,我不得好死!這樣總可以了吧?’
阿祥這比,指天誓日地說道。
唉!
根叔嘆了口氣,將手伸出,低聲說道:‘拿來吧。’
阿祥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馬從懷裡掏出一個沒有標籤的藥瓶,遞給根叔。
大喜道:‘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爲俊傑啊,根叔這個拿着,將裡面的藥粉分成三十份,每天取一份拌入師傅的飲食中,一個月後,進財大哥就可以回來了。’
根叔雙手顫抖着,接過藥瓶,沒有再說話,只是無力的點了點頭。
啪啪啪……
‘哈哈哈……精彩,實在是精彩,這一切果然是安排的天衣無縫啊!’
就在阿祥爲徹底拿下根叔,而欣喜若狂的時候,一陣掌聲突然響起的同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