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壽在不周山巔的草廬中默默等待着他們。
“已經是第十四批了。”
這個救世主的挑選十分複雜，楊壽將要傳授他各大世界的修行體系，自然不能草率。
每一批次至少是一百人，多則數百人，挑選人數上千人。
即便如此，通過三關者，一個都沒有。
秦雙，這個自己隨手救下的少年，也在其中，但楊壽並沒有太多留意。
他不認爲自己隨手救出的人，便能滿足自己的要求。
纔剛爬山沒多久，就已經有人選擇了放棄。
對這一幕，楊壽並不陌生，也不驚訝。
不周山極爲陡峭，想要攀爬需要耗費大量的力氣，最先退出的是一批少女。
她們力氣不足，又很嬌弱，沒有大毅力，直接放棄了眼前的仙緣。
轉眼間，一百餘人，只剩下九十多人。
以凡人之軀登上這座崎嶇陡峭的山峰，考驗的是他們的毅力，也就是向道之心。
這一次的災難使者，足足有十尊，並非如此好絞殺的。
而且……這個世界的生靈，沒有走向真實，所以永遠無法凝練本源。
戰鬥力將大打折扣。
楊壽即便教授他所有體系，也沒有太大把握對方能在沒有本源的情況下戰勝十尊災難使者。
他挑選了一批又一批人，卻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失敗。
就在楊壽以爲，這一次，和之前沒有區別的時候，幾個身影進入了楊壽的視線中。
……
在半山腰的時候，剩下的九十餘人，已經只剩下了十人不到。
秦雙也在其中。
這並不足以讓楊壽驚訝，因爲歷屆的人裡，都有十多個爬到了半山腰。
爲了他們心目中的仙緣。
此時，這些人幾乎虛脫，都累趴在了地上。
每一個稚嫩的臉龐中，都得帶着堅定和執着，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山頂。
而最這一關，最難的地方，也在於半山腰。
楊壽設置的考驗，並非如此簡單。
不周山廢墟，在半山腰上，居住着……血海族。
曾經楊壽從地球取水的時候，誤把血海族給造了出來。
“血海族纔是第一關最難的地方！”
而他們在休息間，血海族已經發現了他們。
這些人都是少年，涉世未深，渾然未覺。
但偏偏秦雙發現了不對勁。
“我感覺周圍不對勁。”
他向同伴說道，但同伴們此時累得不行，氣喘吁吁，根本沒有聽他的話。
而且彼此之間，是競爭關係。
楊壽說明了，只收一人！
所以他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夠得到這份仙緣。
同伴不聽，秦雙咬着牙，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覺，離開了大部隊。
不久後，被血海族發現的同伴們紛紛被擒住，在楊壽的授意下，被送下了不周山。
唯有秦雙一人，看似毫無章法地繼續爬山，但都在無意間，避開了……每一位血海族。
他憑藉凡人之軀，緊咬着牙關，最後花費了十餘天，來到了廢墟之頂，楊壽的面前。
楊壽望着這個近乎虛脫，癱軟在地的少年，沒有說話。
“你是怎麼躲開血海族的？”
他的聲音有些冰冷。
在發現巫師世界和符文世界不對勁後，楊壽現在對一切都心存疑惑。
沒有什麼是機緣巧合，除非有人在暗中幫助。
楊壽甚至懷疑，有人暗中幫助秦雙，想要讓自己親自教授他。
秦雙氣息奄奄，目光卻炯炯有神，備顯真誠。
“直覺……”
楊壽麪無表情，卻根本不相信他這句話。
修士的直覺預警尚有跡象可循，而一介凡人，憑直覺躲開血海族？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楊壽在山頂盤膝而坐，默默等待了秦雙三天。
待到他完全恢復後，還是說出了第二個考驗：“既然你成功了，那邊進行第二關考驗。”
雖然懷疑對方，但楊壽利用輪迴之力查探了，對方身上，真的什麼痕跡都沒有。
當初在符文世界和巫師世界，自己或許會被人欺騙，但到了如今境界，除非對方是上界之主那個級別的存在，否則極難隱瞞他。
但沒有搜索到異常，對楊壽來說，纔是最大的異常。
……
“這裡乃是無盡弱水，想盡辦法，進入上面的生命之島，第二關便算你通過。”、
楊壽把秦雙帶來了生命之島。
第二關的考驗，還是第一次進行。
之前十四批人，沒有一個人完成第一關考驗的。
“弱水之上，鴻毛不浮，對肉身有巨大的損害。”
楊壽提醒了一句，然後便盤膝閉目，等待着秦雙的行動。
秦雙在弱水旁測試了幾遍，發現連木頭都無法在弱水上浮起，瞬間愁眉苦臉。
“這下可怎麼辦啊？”
他忍不住瞄了眼楊壽，心中苦澀不已。
第一關的艱難他深有感受，若非自己冥冥中的直覺，恐怕和那些人一樣，早就被擡走了。
而這一關……
他的直覺沒有任何作用。
哪怕是修士，恐怕都無法度過弱水，他一介凡人，更是不可能了。
“生命之島……”
弱水無邊無際，他擡眸遠眺，根本沒有看到任何海島的蹤影。
很顯然，海島在弱水的盡頭，距離岸邊有很長一段路程。
“沒有辦法了麼？”
一個月後，他抓耳撓腮，苦笑着搖頭。
這個月裡，他嘗試過無數方法，但卻沒有一種有效的。
弱水，當初道祖用來隔絕世界的物質，並沒有這麼容易度過。
“七級肉身可以承受弱水，但一介凡胎……”
楊壽緩緩睜開眼，看到秦雙束手無策的樣子，搖了搖頭。
其實他非常期待對方能夠度過弱水，若是能再展現奇異之處，那便更好了。
他就有機會觀察，他所謂的直覺，到底從何而來！
但目前這個樣子來看，秦雙似乎已經準備放棄了。
“不！不行，我是村子裡最後一個人，唯一的希望，我一定要踏上修行之路，我一定要尋找到災難使者，爲村人報仇！”
秦雙緊攥着拳頭，不斷搖頭，始終不肯放棄。
“咦？”
因爲在身邊的緣故，楊壽在對方搖頭的一瞬間，忽然感受到了一個念頭的誕生。
“師尊的考驗都有通過的可能，憑藉我自己無法度過弱水，但我記得，這個時期，在弱水之畔，有一件法寶！”
……
捕捉到了這個念頭，楊壽瞳孔一縮。
因爲天地都是他利用輪迴之力演化的結果，雖然放任了他們自行演化，但歸根結底，衆生一切念頭，他都可以捕捉。
“爲何喚我師尊？！”
這個聲音，出自於秦雙，絕不會有錯。
可楊壽明明此時還沒有收他爲弟子。
而且……對方似乎對自己很瞭解的樣子？
而且語氣裡，楊壽還感覺到了恭敬。
在這個念頭誕生後，楊壽發現，秦雙居然不在弱水旁糾結，而是向着一個方向跑去。
他四處遊蕩，最終循着弱水，在岸邊尋找到了一樣法寶。
“穿行梭……”
楊壽看着這件梭子一樣的法寶，再次露出了驚訝。
這個法寶是這個世界自行演化的結果，他也無法把握，但他一眼就認出了它的功能。
代步法寶，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用來穿梭無盡弱水是完全可以的。
“他是如何知道這件法寶的？”
楊壽心中疑惑更甚，就這麼目睹着對方踏上穿行梭，在無盡弱水上遨遊，最後進入了生命之島。
“此子絕不尋常。”
楊壽心中一直在思考那個念頭誕生的含義，而且這個念頭稍縱即逝，楊壽時時刻刻捕捉，方纔發現。
念頭產生於秦雙本身，在他身上，沒有任何其他靈魂的跡象。
……
生命之島上。
楊壽看着一臉欣喜的秦雙，說出了第三個考驗。
“從災難使者身上，取一根毛髮。”
……
秦雙徹底懵了。
災難使者！
那是讓世界聞之色變的存在，至今沒有人敢去挑釁它們。
它們代表邪惡，暴虐，屠戮，恐懼，絕望……
別說是凡人，即便是六級修士，在他們周圍領域裡，也難以活過一息。
“先生，這……”
秦雙苦澀地說道。
他以爲楊壽不想收他。
所以纔會在第三關考驗裡，如何刁難他。
“完成後，你便可拜我爲師。”
楊壽沒有說太多，而是轉身，準備回自己的草廬。
他留下了一絲心神在秦雙身上，好隨時捕捉他的念頭。
一個人只要在思考，念頭便有無數個。
這個考驗之難，幾乎是不可能。
楊壽自己都不相信對方能夠完成。
“那個念頭到底是因何而生？”
楊壽回到草廬，沉浸在了思索當中。
第二場輪迴劫裡，他便再次遇到了詭異。
“我的世界……難道只是我以爲我的世界？實際上，我並非演化者，而只是個工具人？”
結合先前數次經歷來看，楊壽忍不住誕生這樣的想法。
但很快就強行驅散了。
“這些隱秘，似乎都與我息息相關，眼下唯一重點，就是輪迴之體小成……”
他便可以讓山海界復甦，整個世界走向真實，成爲一個新的世界。
實力也將重回九級初期巔峰。
……
看到楊壽離去，秦雙近乎絕望了。
他想到了災難使者的氣息，那一天，只是在他們小村外駐足了一個呼吸，整個村子便死亡殆盡，只剩他一人。
而取對方一根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