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碎慫!”
就在馬得寶猶疑不決時,李大有忽然給了自家兒子一巴掌,幫他解了圍。
“開啥開?要是開壞了,你能賠得起嗎?”
李大有到底是成年人,心中的計較自然多了一些,以己度人,如果這臺拖拉機是他買的,他一定寶貝的不行,別說是借給別人開了,就是旁人摸了摸,他心裡也會膈應。
突然被來了這麼一下,水旺只覺得非常委屈。
“爸,你打額幹嘛?”
“你這個碎慫就是欠揍!這東西是你能玩得轉的嗎,額看就是把你論斤賣了,也趕不上零頭錢1”
說着說着,李大有就擼起了袖子,準備好好‘教訓’一下不懂事的兒子。
言談間,李傑也走了過來,一把伸手攔住了李大有。
“你想幹啥?幹啥打孩子?”
李大有今天被這臺拖拉機刺激的不輕,氣呼呼的說道。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李傑呵呵一笑:“好,那你打吧,不過額提醒你一句,可別把孩子打壞了,得寶和水旺兩孩子年輕又聰明,學東西也快,本來額就打算,讓他們學着開,給額們開荒哩,要是被你打壞了,到時候耽誤了開荒,你就準備被大家的吐沫星子給淹死吧?”
“你說啥?”李大有張着嘴巴,驚訝道:“你說這機器是給額們開荒用的?”
李傑反問道:“不然呢?額一家用?那額得開多少地?”
李大有仍舊有些不信,將信將疑的看了李傑一眼。
“真的是給額們一起用的?”
“……”
李傑懶得繼續和李大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了現場。
“喊水,喊水,你別走,別走啊。”
李大有一看立馬急眼了,忙不迭的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喊着。
“額錯了,額不會說話。”
其他人一瞧,頓時就樂了,現場又是一片歡聲笑語,就連李大有的兒子水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這一刻,衆人對於未來充滿了希望。
遙想上一次吊莊時,他們還得用鋤頭開荒,用人力去拉土肥地。
隨着這臺28型東方紅拖拉機的到來,先前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涌泉村村民們心中的焦慮頓時消去了大半。
有了這臺機器,開荒可省了不少功夫,他們再也不用拿着鋤頭去翻這塊硬邦邦的地了,而且這臺拖拉機還帶着翻鬥,他們再也不用推着平板車跑個幾十裡地拉土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傑帶領着村民們熱火朝天的開始開荒,這一片不大的安置點頓時變成了一個小工地,平地的平地,挑水的挑水,拉貨的拉貨,蓋房子的蓋房子,做飯的做飯。
伴隨着拖拉機的轟鳴聲,安置點的建設猶如裝上了一臺動力強勁的發動機,幾乎是一天一個變化。
就在李傑他們建設新家園的時候,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張樹成,也在積極地行動着。
他剛一回到海吉縣,就立馬找到了分管吊莊移民工作的楊縣長,將之前的想法和盤托出。
楊縣長雖說是一名女性,但是卻不缺魄力,在聽到張樹成建議樹立典型時,當即拍板決定,支持這一想法。
督促她作出的決定的是一句話——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一個令人信服的榜樣,勝過費盡口舌的說教!
而塞罕壩無疑是一個非常鮮活的榜樣,楊縣長向來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在作出決定的當天,她便找到了上級領導彙報了這一建議。
吊莊移民是省裡帶頭推動的扶貧政策,也是海吉縣最近幾年的頭等大事,各級領導都非常關注移民工作的進展,同時,這個提議也非常契合眼下的情況。
因此,該提議很快就呈上省裡領導的桌頭。
僅僅兩天時間,經過兩輪探討會後,上級領導便通過林業部聯繫到了塞罕壩機械林場,提出了將塞罕壩榜樣,藉此激勵吊莊戶的建議。
爲了防止塞罕壩方面不知道‘吊莊’的意思,寧省方面花費了相當長的篇幅來介紹什麼是吊莊,以及吊莊移民的重要性。
塞罕壩機械林場得知寧省方面的意思,在任的領導們幾乎一致同意了這一提案,畢竟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當做典型了,以前在林業部部內,他們就當過很多次典型,反正當一次也是當,當兩次也是當。
這事,他們早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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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次電話聯繫,雙方迅速敲定了這一事宜。
期間,寧省方面還提出了一個請求,他們希望塞罕壩機械林場這邊可以派一個團隊到寧省那邊去,一來是宣傳一下先進事蹟,二來是希望塞罕壩林場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比如,提供一些耐旱的樹種以及草種之類的。
塞罕壩這邊剛開始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畢竟寧省那邊太遠了,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一位林場退休的老領導馮程。(馮程,出自最美的青春,也是一部非常好看的電視劇,沒看過的可以看一看,很令人感動)
馮程在瞭解了寧省吊莊戶的遇到的困難時,不禁回想起他剛剛上壩的那段時光,作爲最早上壩的人之一,他幾乎將自己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林場,而且他還是‘全光育苗’的提出者,對於塞罕壩造林工作有着突出貢獻。
林場現任的領導們,很多都是他的小輩。
老領導一發話,林場迅速回復了寧省,將他們的決議告訴了寧省,他們會在半個月內派遣一支團隊前往寧省,其中帶隊的還是最早上壩的老領導。
塞罕壩這邊之所以選定馮程作爲帶隊人,並不是現任領導拍板的,而是馮程自己要求的,作爲塞罕壩第一代造林人,沒有人比他更懂塞罕壩的歷史,也沒有人比他更懂塞罕壩精神。
馮程想去寧省,也不是爲了揚名,而是真心想幫一幫遠在寧省的吊莊戶們。
作爲老一輩人,馮程知道脫貧的不易,在他剛剛上壩那一會,由於毫無節制的濫採濫發,塞罕壩也是一片荒蕪,壩上的人也很窮,窮的連媳婦都娶不起。
那種滋味,他是深有體會的。
他去寧省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自己老了,沒法繼續爲林場做貢獻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其他地方發揮一下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