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以後應該多向武延生同志學習學習!”
言罷,曲和帶頭鼓起了掌,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現場的掌聲卻沒有剛纔那麼熱烈。
聽着周邊稀稀拉拉的掌聲,曲和表面上不露聲色,依舊維持着笑意,但心裡卻暗自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
“曲場長,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堅決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
人羣中,武延生一邊賣力的鼓着掌,一邊興奮的喊起了口號。
就在兩人一唱一和之際,張福林卻暗自皺起了眉頭。
什麼玩意啊!
一個纔剛剛上壩的大學生,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說話,搞得自己跟個領導一樣。
這種話明明應該是大隊長來說的,你武延生一個毛頭小夥子,誰給你的臉?
張福林用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魏富貴,低聲道:“老魏,這武延生可真會拍馬屁。”
魏富貴心思比較單純,沒有聽出張福林口中的弦外之音,咧嘴一笑道。
“那可不,要不怎麼人家是大學生呢。”
眼見魏富貴在那誇獎武延生,張福林不禁撇了撇嘴。
這老魏,不僅心腸軟,就是記性也變差了。
幾天前食堂發生的衝突,老魏估摸着已經給忘了。
被魏富貴這麼一攪和,張福林也懶得繼續和他說話。
沒勁!
另一邊,曲和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雙手微微下壓道。
“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時間緊,任務中,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大家繼續工作吧。”
“對了,大學生留一下。”
此話一出,先遣隊的隊員們頓時作鳥獸散,紛紛拾起地上的工具,重新投入了工作。
而大學生們,則根據曲和的吩咐留在了現場。
“覃雪梅同志,再過幾天苗子就運上來了,首批一共有一萬顆苗子,具體種在哪裡還需要你們多多參謀。”
“你們現在選好宜林地了嗎?”
覃雪梅是所有大學生中第一個報名來塞罕壩的,給廠領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她的專業知識也很過硬,曲和看過她的個人檔案,檔案中她的老師給了她非常高的評價。
所以,在曲和的觀念裡,他已經將覃雪梅默認成了大學生們的領頭人。
哪怕大學生隊伍中有着‘武延生’這樣的馬屁精,也無法動搖曲和的觀念。
畢竟,光靠拍馬屁是種不成樹的,如果動動嘴皮子就能造林成功,塞罕壩此時早已變成一片綠蔭。
聽到這個問題,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上均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這個問題,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短暫的和衆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覃雪梅上前一步,道。
“曲場長,經過初步討論,我們選擇在三號高地進行造林!”
三號高地?
那不是‘馮程’的提議嗎?
這怎麼能行呢!
他在那裡種了兩年樹,結果一顆都沒有活。
“三號高地?”
“覃雪梅同志,你剛剛來壩上,有些情況你可能還不太瞭解。”
“在你們來之前,場裡已經在那種了兩年樹,結果全都功虧一簣。”
“所以,我個人認爲三號高地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項。”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你們纔是專業的,具體選擇哪裡,場裡肯定會仔細聽取你們的意見。”
作爲上級領導,曲和自然不會指名道姓的點出‘馮程’的名字,但他話裡話外卻無不表明。
選擇三號高地,不妥。
覃雪梅沒有聽出曲和話裡的彎彎繞繞,只當對方沒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畢竟,他們都知道曲和只是半路出家的非專業人士。
“曲場長,您說的的確是事實,但三號高地的條件並不差。”
“首先,它離水源地較近,並且三號高地的土壤也足夠溼潤,水土條件都符合造林的標準。”
“其次,三號高地之前種樹失敗,也不完全都是缺點,雖然三號高地的樹苗都死了,但其殘留下的各種菌類卻有利於二次造林。”
“最後,三號高地地形特殊,處於背風坡,可以有效減少風沙對於幼苗的侵害。”
“綜合而言,三號高地確實是一片優秀的宜林地。”
聽完覃雪梅的解釋,曲和心中不免有些尷尬,他雖然是半路出家的,但林場在三號高地連續種樹兩年,關於三號高地的優點他豈會一無所知?
他之前那麼說,完全是爲了讓大學生重新選擇一塊宜林地。
只可惜,覃雪梅同志沒能領會他的意圖。
覃雪梅沒明白,一旁的武延生卻是心思一動,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曲和和‘馮程’兩人一向不怎麼對付。
曲場長剛剛那麼說,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在裡面呢?
關於宜林地的選擇,他們近期一直有在討論,三號高地也確實是其中的選擇。
但在‘馮程’今天提出對照實驗前,他們大學生內部並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
‘不管了!’
‘擁護領導的決策,總不會出錯的!’
雖然武延生知道待會的發言會引起一些非議,但場裡的領導很少來壩上。
見面次數少,也就意味着迎合領導的機會少。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沉吟片刻,武延生一咬牙,一跺腳,‘勇敢’的提出了反對意見。
“報告領導,我有不同意見!”
曲和眉頭一挑,此言倒是正和他意。
‘還是武延生這小子機靈,會說話。’
旋即,曲和擡了擡手,道。
“說說你的意見。”
武延生挺了挺身,高聲道:“我覺得三號高地並不是最佳選項,首先,三號高地的立地條件差,土壤中砂石較多。”
“其次,三號高地的地形較爲陡峭,不利用大規模的造林活動。”
“最後,三高高地雖然位於背風坡,但它有三分之一的面積處於向陽坡,到了夏季,日照時間差,容易燒苗。”
覃雪梅說了三條優點,武延生立馬說了三條缺點,而且除了第二條之外,其他兩條几乎是直接駁斥了覃雪梅的觀點。
隋志超驚訝的看了武延生一眼,心裡暗道。
這傢伙是怎麼了?
怎麼忽然和覃雪梅唱起了對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