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完一天的行程,李傑漫步在尚有些許餘溫的沙灘上,黃昏裹挾着習習海風飄然而至,風中還夾雜着一點鹹腥味,復興島東面是一片沖積形成的平原地區,這裡遍佈着一望無際的曬鹽田。
老練的工頭把手伸進滷水池粘上了一點滷水,然後伸進嘴巴里嚐了嚐,隨後笑着點了點頭。
“老邢,濃度夠了,可以出鹽了,明天開始告訴大家辛苦一點,這幾天是難得的好天氣,估計兩天後就能積垛了!”
“好勒!王頭,你是不知道啊,弟兄們最近憋壞了,前段時間一直下雨,好不容易等到天氣好轉,其他組的兄弟們都忙得熱火朝天的,唯獨我們組閒着無事,那幫小傢伙急的嗷嗷叫!”
“哈哈,沒辦法,曬鹽就是靠老天爺賞飯吃,現在所有的木材都要優先供應造房子,可不能用來煎鹽,讓弟兄們忍忍吧,往後有的是他們出力氣的時候!”
王工頭狠狠地拍了拍老邢的肩膀讓他不要擔心,由於動作幅度太大,以致於頭上帶的簪花落到了肩膀上,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李傑看在眼中。(宋人有簪花的傳統,上到皇室,下到販夫走卒,無論男女老幼)
‘咦?那不是罌粟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不妥,不妥,這東西一旦放出來,倘若流入宋境,豈不是遺禍無窮!’
罌粟原產於西亞阿拉伯半島,南亞印度等地,屬於外來物種,最早傳入中土可以追溯到唐,《舊唐書》列傳載:乾封二年(667)拂霖遣使獻底也伽。
拂霖就是大秦,即東羅馬帝國,底也伽是當時西方的珍貴藥品,主要成分是:鴉片、龍涎香、縮砂、肉豆蔻、肉桂等,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鴉片,阿拉伯人在貢獻底也伽的同時也將罌粟帶入了唐朝。
其後不久,華夏人就開始種植罌粟,由於罌粟花異常嬌豔,唐代人多把它當做一種觀賞性植物,進入宋代,由於宋人崇尚淡雅而不喜濃煙,罌粟花又稱鼓子花,被當做妓女的別稱,同時宋代的醫家也開發出了罌粟的藥用價值。
最早吸食鴉片的記錄是在元朝初期,蒙古人遠征印度,掠奪了大量的戰利品,鴉片就是其中之一,不過現在纔是嘉熙四年,這個世界的蒙古內部好似尚未流傳出吸食鴉片的消息。
而且這東西就是一個惡魔,只要沾上它一輩子休想輕易擺脫,直到榨乾你最後一分錢,吸乾你最後一滴血,直到你從人變成鬼,一個不慎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除非李傑能從源頭上保證它不外泄,並且控制產量,一旦發現有失控的趨勢立刻銷燬所有的資料,但是憑藉手上現有的勢力李傑暫時還無法做到這一點。
‘罷了,這件事尚需從長計議!’
‘不過,倒是可以先種植一批,不用多,只要夠蒙古人高層用就夠了。’
‘馬可波羅啊,馬可波羅,既然落到了我手上,不榨乾你的最後一份價值,豈不是對不起老天爺給的這份機遇?’
是夜,李傑秘密來到劉小魚的住所,之所以不光明正大的傳喚他,主要是這項計劃太過陰毒,有損自己光輝偉岸的形象,知道這項計劃的人越少越好。
劉小魚回到房間突然發現房內有一團黑影,正準備大聲示警,李傑一個箭步掠至他的面前捂住了他的嘴巴,由於天色太黑,加上李傑的身法如鬼如魅,劉小魚只覺得眼前一花,來人便掠至他的近前,他的瞳孔瞬間放大,驚駭欲絕。
‘我命休矣!’
“噓!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劉小魚緊繃的心絃剎那間鬆了下來,原來是東家啊。
“東家,這麼晚了,您找屬下有什麼事嗎?”
李傑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眼睛:“小魚兒,我能相信你嗎?”
劉小魚聞言砰地一聲伏倒在地,斬釘截鐵道:“屬下多虧了東家纔有了新的人生,小魚兒這條命都是東家的,只要東家一聲令下,屬下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我現在有一件是交給你,但是這件事情乃是絕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少,一旦你應下了這份差事,從此以後,你就再也無法人前顯聖,註定要隱姓埋名,時間或許會很久很久。”
“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組織的條例你也知道,不強迫任何非軍事人員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即便你不答應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你依舊是我的左膀右臂!”
劉小魚低着頭,臉上神色不停地變幻着,時而皺眉,時而堅毅,心中沉吟不決,他小時候就有一個夢想,有朝一日能夠過上策馬天涯、仗劍江湖的日子,是東家給了他第二人生,讓他有實現夢想的可能。
然而東家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說應下這份差事會隱姓埋名,那麼事實一定也是這樣,此時此刻他的內心非常矛盾,一邊是從小的俠客夢,一邊是東家的再造之恩。
猶豫半晌,劉小魚咬了咬牙沉聲道:“交給我吧,小魚兒一定不會讓東家失望的!”
李傑的記憶力非常出色,每一位下屬的資料都深深的印刻在了心裡,即使沒法看到劉小魚的臉,但是根據他剛纔呼吸的節奏,不難猜出他的內心一定是經過了激烈的掙扎。
雖然經歷了一番波折,但是最後他還是答應了,說明自己的調(XI)教(NAO)並沒有白費功夫,效果相當的不錯。
“好,小魚兒,起來吧,這件事幹系重大,你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劉小魚聽到‘干係重大’四個字心中的沮喪瞬間消失大半,這說明東家信任他啊,自己是東家心腹中的心腹,否則又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東家放心,小魚兒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知道木芙蓉嗎?哦,它還有個名字叫鼓子花。”
劉小魚點了點頭,李傑見狀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你把手上的工作和你的副手交接一下,往後你就專司一件事,第一步,你在島上找幾個人,不用多,七八個人即可,記住,必須是信仰最堅定的人才可以,他們和你一樣,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件事不急於一時,一個月之內完成篩選即可,我給你最高的權限,除了研究室之外的所有部門都任由你挑選,期間你還要做一件別的事情,秘密蒐集大量鼓子花種子,不要聲張,全程必須只能由你一個人知道!”
“等這兩件事情辦好,我再給你下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