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心知必亡,卻又無力阻止,只能在絕望中看着自身被一點一點吞噬。
韓塵月見大勢已定,劍訣引動將飛劍歸入劍匣。蓮步輕移上前稽首,輕聲道“道兄請了,多謝援手。小妹韓塵月,隨師尊於崑崙山落華峰上修道。”
陳晨稽首回禮,微微一笑道“陳晨,一介散修,修習武道的武者。據我所知,崑崙山上不是隻有崑崙派嗎?貴派所在的落華峰也屬崑崙一脈嗎?”
韓塵月輕輕攏了攏紗裙,美眸一眨不眨的注視陳晨,掩脣輕笑道“陳道兄說笑了,塵月修爲雖不如你,但你的法力波動卻是騙不了人呢。落華峰雖在崑崙山脈卻不屬於崑崙派,是獨立的一支。”
法力波動這麼明顯嗎?
陳晨摸了摸下巴,心道自身並沒有鑽研隱匿法力的法門,體內真氣化爲法力之時無從隱藏,在這些正統的修仙者眼中便如黑夜中的火光,分外的惹眼。這麼引人注意可不是好兆頭…
心念一動舉手投足間,陳晨體內的法力再度逆轉化爲真氣,一身的法力波動就此消弭。
此時的他在修士眼中便是一個,氣血強盛練過武藝的普通人。此種變化,無異於最頂級隱匿修爲的手段。
韓塵月察覺到陳晨氣機的變化,心中已下了定論,這人必定是擅長隱匿修爲的高手。
韓塵月心中驚奇之餘,也懂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陳晨與自己不過初遇,雖然曾共禦敵手,但亦只是泛泛之交。自己沒資格詢問對方的隱秘,對方也未必會答,既知如此又何必開口自討沒趣。
韓塵月望向御龍環的位置,只見御龍環吞噬血魂之力的速度越發迅速,僅是這片刻的功夫,血光已消失大半。韓林的咒罵之音,已漸漸不可聞。
韓塵月舉目遙望山的另一側韓之國的位置,心中升起擔憂。她不敢去想,更不想去查看。唯恐韓林所說之言,會是事實。
目光不由得望向陳晨,此時她心中茫然,只想找個人陪她分擔這份壓力。
御龍環忽的玄光大盛,白光中隱現紅芒。陡然間化合爲一飛回陳晨掌中,陳晨反手將御龍環收起。
再看韓林所化的血芒,已經徹底消失不見,被御龍環吞噬的一乾二淨。
在韓林消亡的瞬間,巴蜀羣山之中,一座山體震顫搖晃起來,崩碎的山石轟隆隆滾落。
山體內部,一處昏暗的地穴之中血海翻騰,一副巨大的面孔於血海中呈現“一個元嬰小輩而已,不過是另有奇遇罷了,成不了氣候。那枚圓形法寶竟能剋制本座的血身,是一個禍害,必須將它毀掉。”
巨大的面孔微微顫動,幻化爲一個周身赤紅面目醜陋的侏儒,露出一絲奸險的笑容,喃喃道“本座都做到這般地步了,白眉老兒與那些假仁假義的僞君子還不上當,甘爲馬前卒。任你等修爲蓋世,還不是要被本座玩弄於股掌之間…”
山體的晃動,引起了對面山峰上一黑衣男子的注意,男子面容冷峻剛毅,身材挺拔修長,周身充斥着陽剛之氣。背後一對鋼鐵羽翼微微扇動,發出陣陣金鐵交鳴之聲。
這名揹負鐵翼的黑衣男子,正是白眉老祖的首席大弟子丹辰子!
丹辰子呵斥一聲,背後鐵翼天龍斬分散爲無數飛劍,飛劍懸於高空散發道道玄光,將動盪不已的山體定住,
“幽泉老怪你又弄什麼玄虛?再敢亂動,我便稟明師尊,請他老人家以昊天鏡將你與這蚩尤血穴一併摧毀!”
蚩尤血穴之中,幽泉老怪放聲大笑,極其張狂道“丹辰子,你向來穩重果決,竟也會出此狂言。白眉老兒若有此等本事,豈會留本尊到現在!你若不信大可現在便將白眉老兒召來,讓他試上一試!”
丹辰子不善言辭,只能閉口不答。心中卻也明白,若師尊白眉老祖有滅殺幽泉老怪的能力,又豈會等到現在。
幽泉老怪話鋒一轉,以近乎慈祥的語氣道“丹辰子,本座向來看好你,還要謝你送我一程進入這蚩尤血穴。我也非是窮兇極惡之人,正與邪又豈能這麼容易分辨?我只是與你們理念不同而已。你不如歸順於本座,帶我魔道統一此界,必有你一席之地。”
丹城子面色轉寒,一時失手讓幽泉老怪附着在天龍斬之上潛入蚩尤血,已被他視爲生平奇恥大辱。冷聲道“胡言亂語!邪魔外道,妖言惑衆!”
幽泉老怪也不着惱,冷笑一聲,喃喃道“既是如此,留你神智也是無用…”
揮手間,一道赤色的光影閃過,自蚩尤血穴的縫隙之中潛出山體。
陳晨見韓塵月神情恍惚,雖不知她心中所想爲何,也能猜到大概。略一沉吟問道“韓姑娘可是出身韓之國?”
韓辰月身子一震,心中不安更甚,將劍匣緊緊抱在懷中,似是這樣能讓她有接受一切的勇氣。
語聲輕顫說道“塵月出生於韓之國,幼時便被師尊看中,帶上落華峰修行。期間很少返回家中,此次卻是被這幽泉老魔以詭計誆騙下山來。”
“他說我韓之國已經…陳兄可曾去過韓之國?幽泉老魔是在哄騙於我,對嗎!”
陳晨默然無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無聲的沉默,恰恰揭示了現實的殘酷,將韓塵月心中最後一抹期望打碎。
韓塵月身子顫抖,眼中淚光瑩然,情不自禁的抽泣,卻仍忍住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陳晨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此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付。
片刻之後韓塵月止住抽泣,悽然道“無論如何,塵月也應去看一看。陳道兄若有要事,還請自便…”
語聲落罷,韓塵月御使劍匣化作一道遁光,只升高空飛越遠山向韓之國而去。
陳晨獨留原地,眉頭微微一挑,韓塵月話外之意他也聽出,無非是想讓他再去走一趟。可自己爲什麼要去趟這趟渾水?
不過人家姑娘已經開口了,若就這樣轉身走掉,是不是有點,太沒風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