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六慾公子如破麻袋般直接飛起,砸在十丈開外的石牆上,再砸在地上。
“成了!”
直到這一刻,顧承才舒了一口氣,身軀晃了晃,將劍緩緩拔出,運指如飛,止住血流如注的傷口。
這是顧承人生中第一場大戰,半盞茶未到的時間內,着實驚心動魄,兇險萬分!
這可不比與洪七的切磋,對方看似不留情,實際上不會下殺手,六慾公子的快劍展開,被一劍梟去腦袋都不是玩笑。
“此戰能贏下,正是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戰果!”
顧承做着戰後總結。
他心知久守必失,從一開始對上六慾公子的時候,就定下了防守反殺的思路。
身法跟不上此人鬼魅般的速度,招式也不及,但六慾公子的內力也遠不如他,再加上八部龍典的成就,自己捱上對方几劍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六慾公子卻當不得哪怕一擊。
有了這個核心思路,顧承才舍了九陰真經繁複的招式,單用一套大伏魔拳,以不變應萬變,最終功成。
此時他很快穩住傷勢,步履穩健地向着六慾公子走去,隔了丈許距離停下。
六慾公子的胸膛已經塌陷下去,胸骨盡裂,鮮血不斷從口中噴出,眼見是活不成了。
但顧承沒有掉以輕心,隨時防備着暗器,同時也要制止其同歸於盡之舉。
不過六慾公子卻已經辦不到了,勉強擡起頭,無比怨毒地道:“你……會死……我的……師父……報仇!”
聽着那斷斷續續的敗犬哀嚎,顧承不屑地一笑。
打了小的,惹出老的,是江湖中的常態了,但真要事事顧忌對方的師門背景,那也不要混了!
但就在這時,顧承突然從此人身上聞到一股臊味。
那是垂死之際,功力散去,不自覺瀰漫出的惡臭。
“你、你是閹人?”
顧承先是一怔,然後瞳孔猛然收縮,終於明白先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什麼了!
這六慾公子居然與王府內的宦官一樣,是個被閹割的男人!
可你都不是男人了,還去當採花賊?
看着那些被銀針扎**道,昏迷不醒的女子,顧承大叫出聲:“葵花寶典?”
六慾公子驗證了這點,不可置信地道:“你怎麼……知道……師父……創出的……”
顧承一開始根本沒有往那方面想,主要是現在乃天龍之後,射鵰之前,距離葵花寶典出世的笑傲江湖,相差好幾百年。
但笑傲中也提過一句,葵花寶典乃前朝太監所創,傳入江湖三百載無人練成,這前朝顯然不是指被蒙古人統治的元朝,而明中後期距離如今又正好是三百多年,這尼瑪……
想到這裡,顧承二話不說,一腳踢在六慾公子喉頭上。
嚓咔一聲,這閹人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此地不宜久留!”
顧承目光掃視,在昏迷不醒的蘇念橋身上落了落,稍作遲疑後,還是將她扶起,左右比劃了一下姿勢,乾脆往肩上一扔,跟扛麻袋似的,往外面奔去。
身上插滿銀針的女子他沒有亂動,否則救人不成,說不定直接弄死了。
何況那些女子極可能是葵花寶典創始人用來驗證武功的試驗品,不會隨意殺害,蘇念橋就很難保不會被泄憤,畢竟那些太監可都是心靈扭曲的貨。
“宮內的太監居然有一位是葵花寶典的創始者,特麼的大宋藏龍臥虎啊,是我運氣太好,還是龍靈入世的影響?”
顧承想到黃裳和韓侂冑,真是百感交集。
我容易嗎,抓個採花賊,都能惹上當世最頂尖的高手?
然而下一刻,顧承就知道什麼叫不容易。
惹到還好,最悲劇的是碰到。
“乖徒兒!乖徒兒!”
扛着蘇念橋剛剛出了地道,到了院子裡,一道略顯尖細的老者聲音就傳了來。
第一聲乖徒兒時還在很遠的地方,遙遙飄來,第二聲就已字字清晰,幾乎是在耳邊炸響。
顧承勃然變色,將蘇念橋往後院的池塘裡一丟,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中,他人已施展蛇行狸翻,向着牆邊摸去。
“咦?”
驚咦響起,輕風吹動,鬼魅般的身影往密道內投去,霎那間返回,顧承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一根玉石般的指頭朝自己點來。
明明不比六慾公子劍刃鋒利,可尚未及體,一股陰寒至極的真氣就狂飆過來,整個人好似凍成冰塊,連血液都要凝固。
“這就是真正的葵花寶典?”
笑傲江湖中,無論是東方不敗手中的葵花寶典,還是林平之嶽不羣的辟邪劍譜,其實都是殘篇。
可現在顧承面對的,卻是其開創者!
連廬山真面目都沒有見到,瀰漫於心中的唯有兩個字——恐怖!
“‘火’——出來助我!”
連絲毫的遲疑都不敢有,掌心的龍紋耀起,胡來的右手再出,閃電般擊出。
砰!砰!砰!砰!
一時間赤手空拳的兩人居然打出了金鐵交擊之聲,兔起鶻落之間不知對拼了多少招,旗鼓相當,不落下風。
“咦?”
老者詫異的聲音再度響起,飛速遠去,落在十丈開外,終於現出身來。
卻是位身量極高的男子,寬袍大袖,臉上戴了一個奇特的面具,將相貌遮擋住。
“你小小年紀,居然有此驚世駭俗的功力,師出何門?”
老者藏於面具的雙眼打量過來,顧承只覺得一股極陰寒的氣息蔓延,彷彿光着身子暴露在寒冬臘月的大雪之下。
顧承定了定神,卻怡然不懼,冷笑道:“我的來歷不久後你自會知道,公公!”
老者聲音猛地沉下,猶如冰河倒灌,奇寒刺骨:“你說什麼?”
顧承意味深長地道:“別奇怪,等公公查明瞭我的身份,就會知道原因了!”
說出這句話的之前,顧承是有過考慮的,但最終還是選擇不主動說出自己是嘉王。
不是每個人都如黃裳對大宋有一顆盡忠之心的,這太監戴着面具,藏形匿跡,顯然不想暴露,自己這時若是動用皇權壓制,恐怕不但震懾不了對方,還會令其殺心猛熾,使出渾身解數,也要殺人滅口!
但現在讓這太監去查明自己的身份,等到他發現顧承是外界認爲的弱智皇子時,自然會生出深不可測之感,忌憚之餘,恐怕也不會輕舉妄動了。
到時候只要先一步揪出對方身份,就能化被動爲主動,任你武功蓋世,也得玩完!
這種心理上的博弈,實在不爲外人道也,老者眼中果然閃爍出驚疑不定之色,顧承見了爽朗地大笑起來:“公公,此乃誤會,我們不如就此罷手,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殺了對方的弟子,無疑是深仇大恨,顧承卻說得理所當然,老者聽了更肯定了對方乃是大人物,視人命如草莽,長袖一捲,直接退入黑暗中。
居然連個場面話都不留,就這麼走了!
“幸虧這是宦官勢力積弱的大宋,如果換成大漢和大明,哼哼……”
顧承想起了十常侍和魏宗賢那些人,心中冷笑。
也只有這些沒有實權的太監,會花大量的時間去研究武學,最終弄出《葵花寶典》這種神功來,某種程度上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無論如何,這一關總算過了,“火”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保命底牌,沒必要耗損在這個閹人身上。
顧承轉身向外走去,思索總結着今夜的收穫,突然停下腳步。
遠處傳來嘩啦啦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