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一地多名士,前有留侯,今有三君,真是人傑地靈,文曲所鍾!”
“不敢與留侯相比,殿下,請!”
顧承以空間之道,直入陣法核心,陳紀心思莫測,不予驅趕,反倒見禮,揮袖之間,還在中央佈置下一張石桌,開始親自沏茶。
顧承落座,突然彈指輕點,一道靈光沒入茶盅中。
頓時間,原本就香氣四溢的靈茶更增一份勃勃生機,陳紀年歲已大,輕吸一口,便覺得神清氣爽,恍有延壽之感,他瞳孔微縮:“恭喜殿下!三皇至尊道有成,重現地皇神農氏的風采!”
茶之爲飲,發乎神農氏,最早發現茶的正是神農,陳紀見識廣博,認出顧承運用的是神農篇的靈韻。
“尚未入門,還欠缺幾分機緣!”
顧承微微搖頭。
能提升茶的品質,並不代表神農篇入門。
在伏羲篇和黃帝篇已成的情況下,倘若神農篇再成,他便是繼劉邦和劉秀之後,第三位練成三皇至尊道的大漢天子。
可就是這一步之遙,遲遲無法邁過。
“事關三皇,普通的感悟已無效果,唯有至高無上的皇權,才能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
修行之路,顧承心中有數,值此時機,對世家下手,更是深思熟慮。
倘若在登基前,就將內憂解決,那麼不僅三皇至尊道可成,即使祭天大典上出現變數,世家也能安分許多,大漢不至於立刻內亂。
所以此刻,他來見陳紀。
兩人對坐,衆星無極陣內外,正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外面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陣眼核心處,卻是兩盞清茶,談笑風生。
彷彿皇族與世家的敵對,汝南陳氏的慘重傷亡,根本沒有發生。
“殿下請!”
陳紀奉上靈茶。
“好茶!”
茶香嫋嫋,湊到脣下,先輕輕一嗅,香氣順着鼻翼鑽到肺腑,沁人心脾,待品到口中,就如雨後的翠山,霧氣中的垂柳,帶着天地間自然的靈韻,悠然回味良久。
顧承知道此茶名天聽,乃是昔日周天子招待諸侯所用,得了神農之力後,更是妙用無窮,笑道:“孤初入東宮,太傅舉薦長文任中書舍人,爲孤分憂,陳公有子如此,可光耀門楣啊!”
“犬子能隨殿下左右,是他的榮幸。”
陳紀眉宇間亦是泛起驕傲來,同時還有一抹慶幸。
他少有賢名,後遭黨錮,累闢不就,培養英才,陳氏滿門俊才,與陳紀的教導不無關係,不過下一代最成器的,還是嫡子陳羣。
幸虧陳羣早早追隨太子,不可能去汝南援救袁氏,才逃過一劫,這一刻陳紀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長文通雅,義格終始,孤深信之,此等國相之纔不可埋沒,待孤登基後,可入九卿。”
顧承歷數陳羣的功績,微笑着放下茶杯。
“殿下聖恩!”
陳紀趕忙起身。
陳羣尚不足三十的年紀,如果能任九卿之位,日後歷任三公,也是鐵板釘釘,那便是位極人臣,無上榮耀。
只是陳紀很清楚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的道理,這真的是賞嗎?
“殿下,昔日王莽篡漢,我等世族迎奉光武,更有六大姓爲保天子不失,自願受劫,以致於千年傳承,百年後盡毀之!”
他目光一閃,乾脆趁機拜下,哀聲求道:“即便是昔日黃巾之亂,我等也是助殿下平亂,殿下不可寬恕一二嗎?”
“寬恕一二?”
顧承並不攙扶,淡淡地道:“爾等所作所爲,放在秦時,必然抄家滅族,毫無幸理,孤卻處處留有餘地,你們還不知悔改嗎?”
“請殿下明示!”
陳紀本來也沒指望哭訴一下,就讓太子放手,他要的正是摸一摸底,看看太子到底想要做到哪一步。
“高祖皇帝設三大洞天,所命何名,陳公還記得麼?”
顧承看着陳紀。
“老臣豈敢忘?”
陳紀面色微變:“三大洞天爲赤霄、大風、未央。”
“不錯!赤霄斬蛇,大風起兮,長樂未央,非壯麗無以重威,此三者乃我大漢立國之基也!”
顧承和煦的臉色突然一沉:“高祖皇帝交予蕭相國時,所定的私設洞天之罪,陳公還記得麼?”
陳紀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回答了。
蕭何是何等人物,漢初三傑,一代輔聖,進位丞相,但僅僅是一句私設洞天的誣告,都被劉邦猜忌,不得不自污名節,以保全自身。
而到了漢武,任何與洞天有關的寶物,統統被清查。
這並非天子猜忌,洞天的存在,對於皇朝,都是巨大的隱患。
昔日周朝八百諸侯,但凡排名前列的,都有王族洞天,纔有了後來的春秋五霸,戰國七雄,而秦滅七國,唯獨楚國的王族洞天未曾毀去,留下了亡秦必楚的預言。
遠的不說,就看如今天下八大世家,汝南袁氏兩大洞天,不僅豢養着無數奇花異獸,天材地寶,更藏着百萬家兵,日夜操練,最次的河內司馬也有三十萬家兵,可稱精銳。
這代表什麼?
代表着藏拙,世家將大部分實力藏於洞天內,隱而不發;
代表着退路,倘若遭到滅頂之災,就能往洞天內一躲,很難攻破;
更代表着野心,只要再發生秦失其鹿之事,他們立刻能舉兵起事,共逐之!
唯有將洞天全部收了,世家纔是真正的臣子,而非一方隱性諸侯。
“好自爲之!”
點到爲止,待得陳紀擡起頭來,眼前已無太子身影,而外面的衆星無極陣則傳來劇烈的震動。
“家主,我們快要抵擋不住了!”
當族人惶急的聲音傳來,陳紀看向同樣損失慘重的三大世家,明顯感到他們的消極應對。
並非三大世家要投降,而是他們下意識保存實力,希望弘農楊氏和潁川荀氏頂上。
可惜陣法並非其他,但凡有一處弱點,就會被以點破面,何況三處?
於是乎,僅僅支撐了半盞茶的時間不到,衆星無極陣就徹底被破。
六大世家作鳥獸狀散去,只留下那慌亂一片的河內司馬。
誅滅全族!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陳紀面色陰晴不定,終究發出長長的嘆息,下令道:“準備轉移洞天靈材,移往潁川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