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這個被佛門洗腦的蠢貨,還是沒有任何改變。我們父子倆本該天下無敵,稱皇爲帝的啊!”
林玄清原本背脊斷裂,就是下肢癱瘓的廢人,現在功力被廢,更是被打落塵埃。
但他沒有歇斯底里的怒罵哀嚎,而是看着虛竹冷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發一言。
顧承知道,從這傢伙口中,再也套不出任何信息了。
何況虛竹也求情:“殿下可否讓我帶這孽子回宮?”
顧承頷首:“可以!不過前輩麾下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也請助我大宋!”
虛竹爲難地道:“我靈鷲宮避世已久,殿下何必將他們捲入戰亂之中?”
顧承早知虛竹的個性,笑着搖搖頭,段譽倒是想通了,勸說道:“二哥,宋金交戰,在所難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畢竟是當過三十年皇帝的,終究還是明白道理的,知道戰火一起,絕無世外桃源。
虛竹仍舊遲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乃旁門左道,恐不服朝廷管束!”
“正是旁門左道,往往纔有大用!”
顧承道:“至於不服管束嘛,不是有你麼?虛竹子,你可願成爲武林盟主,統領羣豪,助我北上平金,光復河山?”
虛竹怔住:“殿下,這如何使得!”
“以你的武功威望輩分,當世何人能及,就這麼定了吧!”
顧承大手一揮,早有提拔一個武林盟主的想法了。
正如神鵰中羣雄在襄陽召開武林大會,選舉盟主,抗擊蒙古,絕對是有效果的。
武林人士太過自由散漫,若是沒有領導者,絕對是一盤散沙,成不了事。
而顧承自己是不可能屈尊紆貴的,黃裳、魏進忠、斗酒僧在武林中均是默默無聞,段譽是大理人,歐陽鋒和利空法王更是西域外族,本來準備在洪七和苦慧中擇其一,現在虛竹出現,正是更好的人選。
虛竹出身少林,後來執掌逍遙派,滅星宿,北上雁門關,阻止遼帝南下,這種傳說人物,又有着神而明之的蓋世絕學,還有誰比他合適?
當然,威望武功都有了,智商不夠沒關係,顧承已有安排:“此次北伐,若能摧枯拉朽,擊敗金國,自然最好,若戰事膠着,糧草供應,全軍命脈,或許就要繫於武林羣雄之手了!”
顧承給武林人士的定位,不是傻乎乎地去衝擊正規軍隊,無謂犧牲,而是斥候、暗殺與奪糧!
前兩個自不必說,輕功與暗器本就是武林人士的優勢所在,至於最後的奪糧,也是受到楊過率領近千武林好手,燒燬蒙古大軍的糧草啓發。
雖說奪糧和燒糧的難度是截然不同的,但有些事情,實屬無奈。
縱觀歷史,南宋難以北定中原,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糧草。
不是南宋缺糧,它每年還向金國出口稻米呢,而是缺少馬匹,沒有足夠的馬車運糧。
後勤問題難以解決,就意味着不能打持久戰,而想要靠短暫的連續戰術勝利,徹底滅亡金國,軍隊和將領素質必須遠遠強於對手,就好比五十年前的岳家軍。
可惜現在的南宋,再無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神勇之軍了。
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速戰不得,久戰無力。
所以顧承才以武林人士,來補足糧草的問題。
既然運送沒有辦法,那就搶奪!
搶奪的不是老百姓的糧食,而是金國各城糧倉。
早在一年前,顧承就讓丐幫滲入到金國區域,將各地糧倉標註,探查情報。
恰好金主完顏璟認爲金國逐年來糧食產量越來越少,下令用灌溉增加可耕土地,金國的地方官,凡所治地區使可澆地畝擴大,糧食儲備增加的,都能升官。
如此一來,金國各城的糧倉自然大大富足,官員爲了升官,去百姓家掠奪糧食的事情,也屢見不鮮,本是一件好事,反倒激發了民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於金國內部的情況,顧承瞭解得甚至比完顏璟還清楚。
此時完顏璟下臺,文官大批大批被殺,各自的政務堆積如山,一片混亂,更是奪糧的最佳時機。
若是武林人士能在統一號令下奪糧,神出鬼沒,來去如風,絕對會令金國防不慎防,大爲頭疼。
當顧承展開一卷山川地形圖,看着上面那標註的紅點,虛竹知道再也拒絕不得,伸手接過:“定不負使命!”
這時黃裳倒是請命道:“殿下,臣願去尋金主完顏璟,一旦將他控制在手,北伐必勝!”
魏進忠、段譽、斗酒僧也紛紛附議,顧承卻搖了搖頭,毫不遲疑地道:“諸位不必涉險,我自有安排。”
黃裳有些不解,即便完顏璟是天忍佈置下的陷阱,想引大宋高手入伏,四位武學障聯手,也有衝破一切阻礙的實力。
何況與林玄清一戰,再加上一年論武,四人早已今非昔比,碰上神而明之,都能正面抗衡,甚至戰而勝之。
天忍教在臨安一戰,高手精銳早已死傷慘重,實力大損,教主完顏襄如今又是金國之主,還能安排怎樣的必死殺局?
顧承目光湛然,望向北方。
完顏璟這個誘餌,他最終決定放棄。
不是畏手畏腳,而是對馮笙的看重。
這個毫無武功,卻堪比千軍萬馬的毒士,所佈之局,或許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
……
“呼哧呼哧!”
黃藥師伏在草堆上,劇烈喘息着,再無曾經的風度翩翩。
他的右臂軟軟垂下,玉簫交到了左手,上面血跡斑斑。
一切都爲了保護身側的完顏璟,這位曾經也算英明神武的大金皇帝,現在骨瘦如柴,整個人正發着高燒,說起胡話。
黃藥師透過屋頂的縫隙,看着天空的圓月,深深吸了口氣。
如同顧承預期,他來到金國後,很快平步青雲,得到了完顏璟的賞識。
而黃藥師也開始暗暗挑撥文武兩派的關係,還在丐幫的幫助下,暗中聯絡各地反金義士。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推動,完顏襄想將完顏璟拉下皇帝的寶座,還沒有那麼順利。
無形中,黃藥師打了個助攻,並且找準機會,帶走金主。
只要將這位主帶回大宋,就是名留青史,不世之功。
黃藥師原本以爲自己根本不在乎虛名,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才發現自己還是無法無動於衷。
因爲大宋再起,復我河山,是每個漢人,朝思夢想的事業!
“不過你們千萬不要來啊,這是一個陷阱!一個不斷絞殺我們大宋仁人志士的陷阱!”
然而這一刻,對着明月,黃藥師的五指在玉簫上虛按,演奏出一曲碧海潮生。
他的臉上,浮現出決絕之色。
仍記得,爲了逃出中都,多少人前仆後繼衝出,只爲擋住哪怕一根箭矢!
南邊重重把守,根本無法突破,黃藥師被逼得四處逃竄,最終甚至要被逼往西夏。
這一路百里,已經有無數義士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
一張巨網正籠罩在頭頂,每每張開一道縫隙,給出希望,讓人感覺好像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實際上,它只是等待着更多的獵物入伏,然後將之吞食咀嚼,待得網中空空,再度展開貪婪的裂口。
黃藥師經過多次試探,已經確信無疑,此次下定決心,以奇門遁甲,最後一搏,再令丐幫弟子將情報送出。
此去有敗無勝,有死無生!
但是值得!
一曲無聲的碧海潮生吹奏完畢,黃藥師點了完顏璟的睡穴,起身向外走出,剛剛推門,突然暴退。
“藥師兄,是我!”
然而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傳來,一道身影出現在屋外,淵渟嶽峙,年紀輕輕已是宗師氣度。
“王重陽!”
黃藥師詫異了,戒備不減,因爲王重陽並非獨自一人而來。
他的身後,有一隊黑壓壓的騎兵,一眼望不到邊,數目絕對過千。
關鍵在於,這不是金國騎兵。
爲首之人最是古怪,端坐的不是高頭大馬,而是一匹狼。
一匹巨狼。
那人的一隻手掌按在狼頭上,潔白如玉,一塵不染,給人一種掌握了無窮力量的感覺,眼神更是睥睨天下。
黃藥師呼吸情不自禁地一滯,作爲中原人,他原本根本看不起外族武功,但此時卻有種直覺,此人的可怕遠超他的想象:“你們?”
“容我介紹,這是草原的雄鷹,蒙古可汗,孛兒只斤?鐵木真!”
王重陽大聲介紹,雙眸透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受金帝所託,南下勤王,助金滅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