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沒能完全抵擋住天道規則。”
甦醒之後,顧承目露感嘆。
一碗孟婆湯,令他經歷十年胎中之謎,直到此時,才恢復過來。
這便是完整天道的可怕。
表現在外的,就是魂魄有缺,渾渾噩噩,只憑一點本能,自發學習。
不僅如此,轉世的對象,也很有講究。
“魔族夜叉……”
顧承身軀一動,舉手投足之間,便有磅礴巨力。
這個世界中,他起點最高的,自然要屬第一世先天神靈飛蓬,那是五靈所聚,神樹所成,僅在三皇之下。
第二世的人族,全靠自身努力,人皇訣的修煉,鑄就人王劍,集人界衆生之力,依舊是六界巔峰的存在。
而第三世的魔族,則在兩者之間,遠比不上飛蓬,卻又遠強過人族。
這種得天獨厚,本是好事,但轉世爲夜叉王族,就不是好事。
“夜叉王族血脈中,蘊含着一縷天道規則,這纔有了越行術的掌控。”
“要反抗天道,首先制衡的,就是我自己的血脈麼?”
十年內的記憶,夜叉族的情況,轉瞬吸收,顧承目光閃了閃。
以身合道的伏羲,這一步棋下得不可謂不精妙。
如果顧承接受夜叉王族的身份,在天道的不斷壓制下,恐怕連魔尊的境界都難以達到。
如果他不接受夜叉血脈,將之抽離,那對自身造成重創不說,恢復人身,也是在重走前世的老路,毫無意義。
“王兒?”
顧承正思索,王后和大長老察覺到了什麼,怔怔地看着他。
這孩子的眼神,什麼時候變得正常了?
“你們不要再打了。”
顧承開口,揮手一道氣勁,劃過流暢寫意的軌跡,就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隙,將兩者的魔氣從中剖開。
兩魔驚喜交集,他們所用的皆是夜叉一族最爲強橫的絕技,霸道無儔的魔氣縱橫,即便是夜叉王親至,都無法如此輕易地令兩者罷戰。
這位大王子明明魔力還低微,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戰鬥技巧?
“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王后大喜過望。
“萬萬不能讓羅剎族擄走大王子。”
大長老也立刻改變主意。
大王子恢復正常,展現出可怕的天賦,或許將成爲夜叉一族最強大的王,帶領族人走向輝煌,豈能放棄?
“將越行秘法公佈,七族難以學會,自然罷戰。”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顧承留下一句話,騰身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傳送通道內。
“不要!”
王后和大長老大驚失色,飛撲過去,只能見得那通道閉合,那頭隱隱是一座繁華的城池,一閃而逝。
“人界?”
……
“渝州!”
顧承立於城外的官道,仰首望向城池的匾額。
他一統人界後,將天下劃分爲九州,渝州正是其一,位置與主世界的益州接近,也就是四川蜀中一帶。
夜叉王后以不完整的越行之術,開闢兩界通道,卻是來到了這裡。
顧承之所以當機立斷,離開魔界,是因爲他這十年內,無意識中已經接收了大量的信息,無論是夜叉王族的戰技,還是魔界八族的局面,都有了清晰的認識。
侷限於夜叉一族中,即便稱雄魔界,又能如何?
不如直接跳出!
凡事有利皆有弊,夜叉王族血脈固然受到天道束縛,但越行之術的便利,是不容否定的。
天大地大,唯我縱橫!
“先找個地方安置。”
顧承舉步入城。
這一世畢竟還是少年,戰鬥技巧固然登峰造極,但魔氣的積累,還不足以隨意施展越行術,修煉是必須的。
何況此來人世,以全新的角度,打量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感覺又有不同。
之前魔界的空氣中,瀰漫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殺氣、混亂、暴虐。
種種在人族看來負面的情緒,卻是魔族力量的源泉,他們以戰爲生,永不言敗。
而當來到了人世,在繁華和平的城池中,體內的魔血立刻沉寂下去。
在人世,魔族的實力要下降不少,到了以清氣構成的仙神兩界,恐怕更加嚴重。
這和上古之時,神族不耐大地濁氣,是一個道理。
顧承默默體悟着人界的清濁平衡,順着人羣一路走向城門。
“城守大人有言,要細細檢查路引,不得放走一個可疑人物!”
“是!”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騷動,一隊捕快來到,嚴格檢查每一位出入城者。
“哦?”
顧承眉頭一揚。
路引是出行的憑證,蘊含着人族特有的氣息,由於仙武世界九州太大,又有妖邪出沒,顧承才以神文設計出了這古代的身份證。
不僅是路引,城門之上,還懸掛着一面圓鏡,光芒籠罩着每位行人,心懷坦蕩的目不斜視,有心懷不軌的稍加觀望,立刻被捕快盤查。
這是照妖鏡。
照的不光是妖族,還有人心中的不軌。
“不錯!”
顧承微微點頭,手指在衣袖中輕輕划動,不多時一張路引就造出,安然過關。
不過入城後,他發現城內到處有捕快在搜查,眉宇間滿是凝重,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放肆!放肆!你們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是前禮部尚書之子景陽,豈會是賊人?”
走了片刻,就見前方的街頭突然傳來爭吵,一羣人圍在畫攤前,看着一位男子正在跟兩名捕快爭吵。
之所以圍了這麼多人,一來是男子似乎頗有來頭,是官宦之家,二者則是他出售的畫作一言難盡,還敢拿出來販賣,實在是一種勇氣。
“大人有令,城內所有的畫作都要搜上去調查,若非贓物,自會歸還。”
兩名捕快偏偏是衝着畫作來的,瞧那表情,若無上命,根本懶得收。
“城守柳大人,可是我父的故交!”
偏偏那男子將那些鬼畫符當成寶貝,手臂大張,老母雞護小雞似的護在畫作面前:“你們笨手笨腳的,將我的畫弄污了,誰會賠償?要看就在這裡看,收上去作甚,明明是拿着雞毛當令箭,趁機貪墨名畫!”
兩名捕快面面相覷,確實有些忌憚,正在遲疑,一位魁梧的大漢走上前,冷聲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