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蓉再次見到林如海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纔過去多久?
尼瑪的,林如海給他的感覺,完全就跟另外一個人一樣。
好像,精氣神受到重創,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了。
當然,表面上林如海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身子骨不太爽利罷了,可實際上卻是相當糟糕。
不用說,述職面聖的遭遇,還有後續的變故,對他的刺激極大。
還沒進城,賈蓉就聽到了不少和林如海述職相關的傳聞。
總之就一個意思:林如海的日子不好過!
另外,還有林如海在榮府的遭遇,也被人繪聲繪色的傳揚出來,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在榮府榮慶堂,賈母對林如海的態度,算不得多熱情,自然也不算冷澹。
見禮過後,老太太一點都沒客氣,直接要林如海幫忙解決二舅哥政二老爺的官職問題。
林如海只是稍有猶豫,老太太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說話相當不客氣。
話裡話外的意思,林如海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除了自身確實能力卓絕之外,還有榮府當初的全力扶持。
眼下林如海羽翼豐滿,榮府想清他辦事都猶豫不決,實在是叫人失望透頂。
林如海文人脾氣,哪受得了這個?
離開榮府的時候,臉色相當難看。
可他轉身,卻是幫政二老爺疏通了一番關節,起碼御史臺不會糾着不放。
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畢竟剛剛纔讓當今和上皇,來了一回相當狠辣的混合雙打,正處於萬衆矚目期間,可不敢露出明顯把柄。
至於二舅兄政二老爺,能不能抓住機會更進一步,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當然,林如海幫忙說項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收穫。
從同窗好友以及座師那裡,他對年初當今對朝堂的大清洗,有了一個相當全面的認識。
同時也瞭解到,此時的朝堂官位空缺不少。
甚至,就連侍郎級別的官位,都有空缺。
總之,林如海此時的心情,絕對不算美妙。
所幸,他可以在京城待上半月,某些事情還是有很大的轉圜餘地的。
這不,聽聞賈蓉返京,第一時間上門拜訪。
用的理由,則是參觀今非昔比的賈氏族學。
外人還真不會懷疑什麼,今年的院試早已結束,結果族學又有三人考上秀才。
別的不說,一干和寧榮二府拉得上關係的親朋,一個個十分積極想要將自家孩子送來附學。
就是其餘勳貴家族,將自家孩子和族中子弟送來附學的態度,也更加積極了。
雖說賈氏族學到現在還只是培養出了秀才和童生,成材率和正規書院比起來差距不小。
可架不住這樣的成績,乃是京城勳貴羣體中的頭一份啊。
若非心存顧忌,賈氏族學肯定不會接收,他們都恨不得將自家的嫡脈子弟送入族學。
一旦考上秀才,然後送入國子監深造幾年,妥了。
以後進入官場,就算那些進士官員,也不會拿功名說事。
他們可都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出身,之所以沒有參加春闈會試,那是不想和寒門子弟爭奪本就不多的進士名額。
這樣的理由可以說相當誇張,可進士官員們還不得不認。
因爲成績好,外頭想要學習的存在不少,賈氏族學那一段時間可是相當熱鬧的。
可惜,賈氏族學的規章制度,還有各種教學手段敞開了不遮遮掩掩。結果卻沒有一傢俬塾以及勳貴家族族學學得了。
主要,是下不了狠心,也沒有那樣的能力強力約束學生。
也是因此,林如海蔘觀賈氏族學的事情,一點都不突兀。
當然,他此時沒有參觀賈氏族學的心情。
作爲科舉出身的探花郎,年輕死後還在聞名天下的書院讀過書,怎麼可能看得上賈氏族學的那點成績?
他特意過來,就是想和賈蓉說說話訴訴苦的。
說起來也是鬱悶,他竟然發現京城裡,沒幾個能夠信任的說話對象。
所謂的座師和同年,也就是約定成俗的一種官場關係。
好的時候自然是親如一家,可一旦不好的時候也就那樣。
而本來應該關係密切的岳家,又剛出了那一檔子事兒,林如海怎麼可能和他們交心?
算來算去,竟然只有賈蓉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當然,這也是賈蓉,冒着風險在通州碼頭迎接,並且提前提醒了林如海的原因促成。
之前,林如海只是聽說過賈蓉的名號。
做戲做全套,賈蓉親自作爲嚮導,帶着林如海在族學偌大的校區轉悠了一圈, 輕笑着將自己對於族學的期望說了出來。
目前,族學以培養文科以及武科人才爲主,等到了一定規模,再多開設幾個自選科目。
像是醫科,格物科之類的,算是一種補充和促進吧。
畢竟,朝廷每三年才錄取三百到四百左右的進士,就是舉人也只有數千。
相對於數百萬學子而言,這樣的通過率實在太低了。
寧榮二府的能量有極限,總不能所有的秀才,都能安排進入官場吧,那也太誇張了點。
一些性格不適合進入官場的學生,自然也得有謀生手段不是,增設副科就是如此目的。
林如海見多識廣,對此表示了相當程度的讚賞。
在江南,秀才功名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有些秀才一門心思科舉,到了頭髮花白的時候都不放棄。
而自身又沒有什麼經營才能,最後生活過得那叫一個窘迫,就差出門要飯了。
若是他們還有其他的能力,比如有一定醫術,或者對於格物之道有所瞭解的話,想要養活自己真的太簡單了。
轉悠了一圈,而後兩人來到了賈蓉的辦公室。
落座之後,林如海一直維持着的正常神色,終於繃不住了,臉色一垮滿是沮喪。
“蓉哥兒,你之前提醒得確實很有道理,可惜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想要脫身可沒那麼容易!”
賈蓉沒有說話,他自然清楚此時林如海的尷尬處境,單單從其頭頂虛空的氣運變化就能很清楚的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