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雖然重新執掌了日月神教。
但他畢竟離開了神教整整十年,這十年來神教皆是在東方不敗的統領之下,差不多都換了整整一代人了。
雖然東方不敗平時也不怎麼關心教務,但她那天下無敵的武功,還是深入到日月神教全教的人心的,全教上下對她是又敬又畏。
任我行雖然殺了幾個始終忠心於東方不敗的教內高層,讓神教上下表面上都服從了他,但實際上,很多人,準確說是絕大多數人的人心,還是向着東方不敗的,畢竟東方不敗可是他們十年的教主。
現在看到他們的東方教主現身,許多教衆馬上就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有一些人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狂喜之色,就差跪在地上高呼東方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了。
“什麼!”
任我行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驚,他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身子。
手裡拿着的剛從腰間取下里葫蘆便被他一下子捏成了碎片,葫蘆裡裝着的液體一下子撒了他一身。
他看着正向他走來的那個紅衣女子,眼睛裡頓時就射出了兩道兇惡的目光,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對任我行笑了笑,說道:“任教主,咱們十年沒見了吧?”
她一邊說着,目光一邊落到了方纔任我行捏碎的那個酒葫蘆上,她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這麼好的酒。”
“哼!”
任我行聽到東方不敗的話,以爲對方是在視他爲無物,他冷哼了一聲,身子一閃,揮起一掌,向着東方不敗頭頂拍了過去。
他的輕功極佳,身法極快。
掌法更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這一掌看上去雲淡風輕,實際上這是他武功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這看似輕飄飄,虛不受力的一掌,實際上蘊藏着開山碎石之力。
就連東方不敗見了也不由點了點頭,讚賞道:“任教主十年不見,武功比起十年之前,更勝了一籌啊。”
東方不敗的話音剛落。
任我行的這一掌便印到了東方不敗的頭頂。
東方不敗只是輕輕一笑,隨手一揮衣袖,紅袖倒卷之下,一下子就把任我行的掌勢盡皆裹了進去,那任我行剎時趕到一股難以抵禦的力量襲來,他的手掌被東方不敗的衣袖一撫,身子竟然也不由自主的轉了起來,只見他在空中連着轉了十幾圈,飛出了七八丈之遠後,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任我行倒在地上。
他仰面向天,只覺得自己腦海裡一片空白,他被關在西湖牢底,靜下心來苦練了十年武功,自負已經稱得上天下無對手。
誰知道剛從牢裡出來,便遇到了一個讓他感到絕望的年輕人。
方纔東方不敗的那一袖子,也讓他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這一下幾乎擊碎了他的全部信心。
他想過自己的武功可能不如練成了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但他實在是沒想到,兩人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猶如天塹一般不可跨越。
他先前還覺得自己最多弱上半籌,但他可以憑藉着自己豐富的經驗獲得勝機。
但直到此時,他方纔知道,自己這點武功根本算不了什麼了。
一旁的向問天見任我行只是一招就落敗,面色大變。
他也震驚東方不敗的武功。
“咱們一起上!不然任教主死了,咱們也活不成!”他環視一週,大喝了一聲,抽出兵刃,向着東方不敗殺了過去。
而隨着向問天,也有幾個日月神教的高層對視了一眼,他們幾人都是當時第一批倒戈的,爲了向任我行表忠心,甚至還親手殺了好幾名東方不敗的心腹,要是讓東方不敗重登教主之外,那他們要面臨的,必然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殺!”
他們狠狠的咬了咬牙。
知道自己不反抗是死,反抗也最多是死,都是死,還不如就這麼死了的好,他們見向問天出手,也紛紛亮出兵刃,隨着向問天向着東方不敗殺了過去。
不過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只有寥寥的五六人罷了。
餘下的那些日月神教的高層則是冷眼旁觀,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而那些普通的教衆,更是如此。
“爹爹!”
任盈盈見到任我行被打飛,她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她看着東方不敗,眼中露出了猶豫的神色,說實話,這十年來,東方不敗對她極好極好,她實在是不想跟對方爲底。
但對方卻是自己爹爹最大的仇人。
面對攻向自己的那幾人。
東方不敗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人,她看到任盈盈往前邁了一步,正要對她出手,她卻嘆了口氣,說道:“盈盈,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傷不了我。”
任盈盈聽了東方不敗的話顫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她艱難的開口,說道:“我知道。”
東方不敗笑了笑,說道:“這些年我對你不好麼?可曾虧待過你一分一毫?”
“東方姐姐對我甚好。”
聽到東方不敗的問話,任盈盈艱難的說道:“……即便是我父親當教主,也不可能比姐姐待我還好了。”
“謝謝你還叫我姐姐……”聽任盈盈叫自己姐姐,東方不敗絕美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笑吟吟的說道道,“你要是還想動手便動手吧,看在這十年的情分上,我不會殺你的。”
說罷。
她扭頭看向那攻向自己的以向問天爲首的一小撮叛亂分子,她臉上竟然沒有絲毫怒意,反而笑容愈加濃郁了。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
笑着說道:“感謝諸位還記得我這個教主。”
她話音剛落,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朦朦朧朧中,似乎是看到眼前閃過了一道極快的紅色幻影,這道幻影一閃即逝。
等衆人定睛再看時,東方不敗那穿着一襲紅袍的身影人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向問天等人卻飛出了十數丈之遠,這些人的胸口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噴着血,顯然是活不成了。
而任盈盈聽了自己東方姐姐的話後,眼中閃過一絲極爲複雜的神色,她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叩見東方教主,教主萬福金安!”
“教主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教主……”
就在這時,周圍的那些日月神教的教衆在幾位高層的帶領下紛紛跪在了地上,對着東方不敗山呼稱頌了起來,就在不久之前,這些話他們還稱呼過任我行,現在只是稱呼換了一下罷了。
“任教主!”
東方不敗卻沒看他們,她緩步向呆滯在一旁,徹底失去了戰意的任我行走去,她淡淡的說道:“十年前你對我恩重如山,我趁你受傷,奪你教主之位,是我不該。”
聽到東方不敗的這番話。
任我行眼中恢復了神采,他今日幾乎稱得上是一敗塗地,不但武功遠不及對方,就連這神教上下,最後時刻願意出來幫自己的,也僅有數人而已。
他冷笑了一聲。
語氣森然的說道:“東方不敗!今日老夫輸的心服口服,你何必說這些話羞辱與我?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任我行!”
不過東方不敗並沒有接他的話。
她指了指一旁向問天幾人的屍體,淡淡的說道:“這幾人犯上作亂,謀害同教弟子,任教主,你說以教規論,他們該不該死?”
任我行並不答話。
現在勝利者是對方,這些人自然是死罪,要是自己贏了,這些人又怎麼會有罪?
“今天我不殺你。”東方不敗看着任我行,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句話讓任我行的面色頓時一變,他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瞬間,他的面色就變得一片潮紅。
“士可殺不可辱!”
他厲聲說道:“你難道還想把老夫囚禁十年二十年?繼續當你東方教主的階下囚?我告訴你,那樣屈辱的日子老夫過一次便過夠了,你休想再來第二次!”
說着,他猛地擡起手掌,就往自己頭頂上砸去。
這一掌他用出了全力,要是砸實了,即便是他自己,也必然是腦漿迸裂,必死無疑。
不過就在掌心要碰到頭頂的時候,任我行卻硬生生止住了就要自殺的手掌,他的面色慘白,懦諾了一下嘴脣,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
“千古艱難唯一死,任教主,怕死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不是誰都能敢笑荊軻不丈夫的,你不需要羞愧。”東方不敗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她自然知道任我行不會自殺,要是他性子真的能這麼剛烈,當初在西湖牢底不見天日的時候,他早就自殺了。
她自始至終都看透了任我行。
這個人是一代梟雄,不是英雄,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讓他自殺,那絕不可能。
就在任我行神情頹然的愣神之間,東方不敗突然手掌一伸,輕飄飄的一掌印在了任我行了小腹丹田上,接着內力一吐。
任我行悶哼一聲,連退了好幾步,然後他面色大變,像是又蒼老了二十歲一樣,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他睜着兩隻銅鈴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東方不敗,顫抖着聲音說道:“你……你竟然廢掉了我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