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知道段思平乃是他生平遇到的最強對手之一。
雖然他當初在武當山上跟張三丰交過手,但當時的張三丰並沒有用全力,不用說是全力了,甚至連五成實力都沒用出來。
況且當時張三丰在十二重樓上也不過踏出了三步,現在他面前的段思平的修爲,可絕不會只有三重樓。
六脈神劍無形無色,極難防範。
要不是五感十分敏銳,能覺險而避,恐怕被六脈神劍的無形劍氣斬中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而且跟六脈神劍的無形劍氣相配合的還有六種風格迥異的劍法,這六種劍法配合着無形無色的劍法,幾乎讓段思平打遍天下無敵手。
多年前他前往中原,用這套六脈神劍拜盡羣雄,未逢敵手,連當時慕容世家的家主都被打成重傷,最後還是柴榮出手,以一雙無敵的鐵拳,破掉了他的六脈神劍,讓他滾回了大理。
而現在柴榮垂死。
縱觀天下間這段思平的武功已經算是絕頂,恐怕除了柴榮的那位義弟趙匡胤、最近幾年聲名鵲起,未嘗一敗的慕容家的新秀慕容龍城,還有北國契丹的大宗師耶律休哥之外,沒人能是他一招之敵了。
六脈神劍的六種劍法各有神妙。
比如說少商劍的劍路雄俊,一經使出,頗有石破天驚,風雲突變,風雨大至的威勢,還有商陽劍,便是巧妙靈活,讓常人根本難以捉摸,更談不上抵擋防禦了。
六路劍法或是輕盈,或者雄渾,或是古樸,或是精微……相互配合起來,當真是鬼神莫測,仙佛難敵。
不過也正因爲這六脈神劍太過厲害,所以修煉的門檻極高。
最基礎的條件便是一陽指要練到第一品的境界才能入門修習,因爲只有將一陽指練到第一品的境界,內力才足夠施展六脈神劍。
也正是因爲這無比苛刻的條件,這麼多年以來,整個段家除了創出這門無形劍氣的段思平跟他的親弟之外,再無第三人能夠練成。
“真是厲害……”
蘇信使出了渾身解數,也不過跟這段思平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他所會的武功極爲繁雜。
自負對天下武功無論正邪都無比精通。
但儘管如此,他在應對對方的六脈神劍的時候,也是頗爲吃力。
這六脈神劍射出的劍氣無色無形又無堅不摧,他必須要時刻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準確捕捉到段思平射出來的劍法,或是躲避,或是反擊。
“咳咳……”
正用一記大開大闔氣勢雄邁的中衝劍逼退了蘇信打來的一掌之後,段思平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他伸手一捂嘴,低頭一看,他竟然咳出了血來。
“看來是不行了……”
到了此時,段思平已經知道自己接近油盡燈枯。
本來按照他自己預計,他如果閉關不出,儘可能的休養生息,他應該還能活一月有餘,但經過剛纔跟對方的這番比鬥,他也就是最多還能活三天了。
段思平看着蘇信,心裡無比羨慕。
他可以感覺得出對方生命的旺盛,這個年輕人是真正的年輕人,並不是像自己這樣,只是面貌年輕實際上已經枯朽的老人。
不過這年輕人越是厲害,他殺了對方的念頭就越加濃烈。
方纔對方已經說了。
在殺死自己之後,會殺光段家的子孫。
武功到了像是他們這種境界,說出去的話就跟放出去的箭一樣,對方已經說出了這番話,那就一定會去做,憑這人的武功,殺光段家子孫,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段思平從來沒將家族放在過第一位,他是一個無時無刻都在爲自己着想的人。
但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倒是想要爲家族做一點事了,畢竟如果沒有段家,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他,他畢竟還是段家的老祖。
他還有一式從沒用過的絕招。
連當初他敗在柴榮手裡,飲下奇恥大辱都沒有用過。
這一式絕招的威力絕大,就算是無堅不摧的六脈神劍跟這一式絕招比起來,也不值一提。
這一式他得自一篇極爲玄奧的古老秘籍,這秘籍據說是上古時仙人的秘典,他的六脈神劍都是從這本秘籍裡參悟出來的,他一輩子都在研究這本秘籍,但除了六脈神劍之外,其餘的所獲甚淺。
這也讓他無比遺憾。
要是他能夠從這秘籍裡參悟出上古時的仙人如何能長生不老的奧秘,他可能就不會變得如此蒼老,如此虛弱了。
今日的一切,自然也不會發生。
這一式絕招是上古時仙人的招數。
自然不能用內力催動。
他想盡了辦法,才找到了一種催動的方法,那便是燃燒自己的生命,將生命化作能量,將這一式使用出來。
不過他是一個極爲惜命的人,他雖然想到了這個辦法,但從來沒有勇氣使用過。
“剩餘的壽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的出這一招……”
段思平默默的想着,不過到了此時,他也管不得那麼許多了,他現在只能夠是盡人事聽天命,盡他所能,然後聽天由命,能殺了對方自然最好,爲段家免去一劫,如果殺不了,那他也盡力了。
蘇信的眉毛皺了皺。
他突然間感到他面前的段思平變的有些不同了,但哪裡不同他又說不出來,只是感到對方的存在變得極爲晦澀,就像是山中的那些雲霧一樣,虛無縹緲又高深莫測起來。
然後,他就感到對方的身上傳來一股極爲恐怖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只在自己的弟子周芷若的身上感受過,不過那是自己弟子以凡人之軀撬動天地之力,引發無盡風暴的時候才讓他產生那種恐怖的感覺。
這段思平的修爲雖然高。
但也只是跟他相差不大,最多不過是十二重樓六七重的水平,離着自己弟子的十二重絕巔,一隻腳踏在了仙凡的分割線上的修爲那可是差的太遠太遠了,他可不信對方也能用凡人之軀引動天地之力。
“這股劍氣是怎麼回事!”
蘇信陡然間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劍氣從段思平的體內生了出來,同時他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段思平的生命在不斷的流失。
而隨着段思平生命的流失,那股在段思平體內孕育着的劍氣也變得越來越壯大。
這股劍氣強大的讓他感到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