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自由的提燈
淳于晏回到庇護山丘,直接就把從老哈迪腦子裡面挖出來的東西交給了司特吉。派普也走過來圍觀。
不過司特吉卻並沒有露出任何端倪出來,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這就是合成人的植入物?”
“你有辦法從裡面得到什麼信息嗎?”淳于晏問。
司特吉搖了搖頭,把植入物放到工坊桌子上說道:“不行,這種類似於生物芯片的東西,我沒有能力解讀它。”
“哦?不能麼?”淳于晏死死盯住司特吉的眼睛,嘴角的笑容看的讓司特吉一陣發慌。
傑克森走過來,他看了看植入物,同樣搖頭說道:“司特吉說的沒錯,這種生物芯片需要的是一套專門的設備來解碼,而且還需要很多生物學上的技術,這是我們所沒有的。”
他之前已經收到了消息,昨天就從通用原子購物廣場趕過來,準備拿到耶洗別的信標之後就着手尋找機械大師的位置。
聽到傑克森的話之後,淳于晏這才點點頭,並沒有太過去爲難司特吉。派普看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怎麼?你幹掉了一個合成人?”
“沒錯。這種合成人應該是最先進的那種,有骨頭有肉有鮮血有腦漿,除了這個植入芯片之外,幾乎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淳于晏說道。
“難怪除了那些在外面活動,明顯就能看出差別的合成人之外,那些被替代的人怎麼都無法被發現!原來是這樣!”派普恍然大悟,“那麼,綁架麥多納的事情呢?”
“既然有一個合成人送上門來了,那麼麥多納的事情可以暫緩一些。他處在那個位置,顯然對於學院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合成人,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拿麥多納跟學院談條件。因爲現在確認奈特的兒子,肖恩正在學院手中。”淳于晏說道。
派普點點頭說道:“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待在這兒了,我準備先回鑽石城去。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你知道上哪兒找我。”
淳于晏現在也確實分身乏術,於是點頭同意。他感覺,如果自己對麥多納市長動手的話,那差不多就相當於跟學院正面對敵了,這樣一來,還不知道多久能夠解決,所以現在先把機械大師的事情處理掉吧。
司特吉和傑克森已經拿着耶洗別的大腦去解析信標了,而且耶洗別還擁有機械大師基地的識別碼,可以通過這個識別碼直接進入大門。這可能要忙活一陣,於是淳于晏去到庇護山丘修建的診所當中,去看望這次重傷的兩名傷患,埃爾文和格林。
兩人現在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是需要醫療儀器吊着才能維持生命。拉米雷斯和另外兩個獨立團成員現在正陪着他們,看到淳于晏進來,拉米雷斯站起身來說道:“晏老闆……請……給他們一個痛快吧!現在這裡,已經沒有足夠的藥品來維持他們的生命了……”
淳于晏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說過,我會讓他們站起來的。”說完,他揮了揮手,幾個居民走進來把兩臺信徒II型賽博格義肢擡了進來。
“晏老闆……這是?”拉米雷斯驚訝的看着這兩臺渾身黑色,而且透着一股猙獰的機械義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賽博格義肢,將他們的身體進行賽博格化的改造,把一些壞死的器官用機械來替代,這樣將可以讓他們重新站起來。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不確定這裡有沒有能力進行賽博格化的手術,而且……一旦他們接受了改造,就再也無法回頭了……這一生,將只能在殺戮當中渡過。”淳于晏說道。
拉米雷斯沉默了,這的確是一個有些殘酷的選項。光是看到這兩套機械義肢就能夠從裡面感受到嗜血和肅殺,可想而知,當埃爾文和格林選擇接受改造,並且和這套義肢融爲一體之後,將成爲一個何等可怕的機械怪物。
至少,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但是,他們卻能夠繼續存活下去,誰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拉米雷斯長嘆一聲說道:“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他們自己來決定吧……”
就在他跟自己的兩個戰友商量的時候,淳于晏也去找到診所的醫生,把進行賽博格改造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不過,和他意料當中一樣的,醫生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連擺手說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賽博格義肢他們根本就沒見過,怎麼可能還把這東西跟人體混合起來?開玩笑呢!
不過淳于晏原本也沒有指望過他們,他只能等司特吉和傑克森兩個目前義勇軍的技術大師來看看有沒有辦法,另外,從黑根堡帶回來的鐵鏽惡魔的工程師賈格爾說不定也可以幫幫忙。
然而他剛剛從診所走出去,卻只看到一個戴着墨鏡的光頭走上前來,很自然的打了個招呼,“嗨,晏老闆,好久不……”
嘭!!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淳于晏一拳打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偵測到暴力事件,偵測到暴力事件,請立刻住手,跟我到治安管理所去進行登記。”一臺保護者型機器人搖搖晃晃的走過來說道。
“給我滾!”淳于晏瞪了機器人一眼。
“保護和服務……保護和服務……保護和服務……”警衛機器人立刻轉身,一邊機械的重複着那句話一邊走遠了。
淳于晏這才走到那個光頭面前,冷冷地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哈米德商隊的科迪,還是一個普通的農夫胡安-邁克?既然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那麼想必你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吧?”
光頭從地上爬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他的臉也被打腫了一塊,卻並沒有因此而憤怒,他只是很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我是來幫你的。我之前也說過,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現在你又想了一個什麼故事來呢?這回該不是大學角了吧?”淳于晏嘲諷道。
“我會告訴你一切,但是在此之前,我會先把我目前能夠爲你提供的幫助說出來。”光頭笑了笑說道:“我會爲你提供技術支持,幫你的兩個同伴進行半人半機械的改造。”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可以做到?”淳于晏反問。
“因爲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學院可以進行這樣的改造手術了。當然不可否認,如果找學院的話,手術的成功率會高許多,但是,現在你應該是不可能得到學院的幫助的,對吧?”光頭說道。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淳于晏冷冷地說道。
“那我們……換一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因爲你知道的,學院無處不在。”光頭說道。
“那就走吧,跟我來。”淳于晏點點頭,他指了指庇護山丘後山的位置。
兩人一路走過去,經過藤蔓密佈的蜿蜒小路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平臺前面。這裡,就是奈特之前所在的111號避難所的位置,也是他妻子的安眠之所。
在進出避難所的電梯上擺放着一些白色的小花,奈特每次回來都會在這裡待一會兒,而且他還重新改寫了電梯出入口的開關程序,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打開,而且他也不願意別人進去。
這裡的風景其實很好,一眼望去,波士頓的景色盡收眼底。在這麼遠的距離上也無從分辨那城市的廢墟是否破敗,因此看過去卻還別有一番風味。淳于晏以前來來過這裡,和壹壹一起吹風,不過現在再來看,卻能看到波士頓的空中時不時有直升機的身影掠過。
鋼鐵兄弟會……他們那巨型飛艇降臨波士頓之後,就一直在積極的展開行動
光頭就站在這裡,微風吹拂着錚亮的頭皮,頗有感慨的說道:“我們曾渴望世界善待我們,只是有時收到的卻是殘酷。”
“今天你如果不把話說清楚的話,我想你應該會很快就能瞭解到我有多麼的殘酷。”淳于晏來到他身後,淡淡的說道。
“我的真名叫做迪耿。”光頭轉過身來面對着淳于晏,非常嚴肅的說道:“而我,來自一個和學院對抗着的組織——鐵路(The railroad)。我希望能夠和你達成共識,一起對抗學院的壓迫。”
“鐵路?這個名字可真夠奇葩的。”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學院對合成人的濫用不僅造成了聯邦當中生靈塗炭,居民們生活在對合成人的恐懼當中,擔心自己那一天突然就會被合成人所取代。而事實上,在很多時候這並不是合成人的本願,這一切,都只是學院的陰謀。”迪耿說道。
“你什麼意思?”淳于晏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實際上,很多合成人是擁有自己的獨立思維和獨立意識的,尤其是最新的第三代合成人——就比如你在路上直接給打爆頭的那個。說句題外話你真的很厲害,居然能夠把一個合成人從人羣當中抓出來。”迪耿恭維了一句。
“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
“也就是說,許多合成人並不願意幫助學員去迫害聯邦的居民,他們想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而不是在學院當中被當做一個機器人來使喚。”迪耿說道。
“它們難道不是機器人麼?”
“是‘他們’,而不是‘它們’。”迪耿非常仔細的糾正着淳于晏用詞的不當,“我能夠看出來,你和那個路上被你殺死的合成人以前是朋友吧?你覺得他的言談舉止如何?他會痛,會笑,會高興,會憤怒。而且,他也僅僅只是一個還沒有覺醒自我,依然遵從學院指示行動的木偶而已。”
迪耿又回過頭看着波士頓的遠景說道:“然而還有另外一部分合成人,他們想要有自己的人生,想要有自己獨立思考的權利,想要……自由!他們會爲自己幫助學院的行爲而感到恐懼和羞恥,他們不願意再爲虎作倀,他們想要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現在,你還認爲他們是機器人麼?”
“但是他們……”淳于晏還想說點什麼,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壹壹身上。察覺到淳于晏的目光,壹壹很開心的笑了起來,很自然的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把身體靠了來。
淳于晏愛憐的摸了摸壹壹的腦袋,說道:“你說吧。”
迪耿看了看淳于晏,又看了看壹壹,眼睛一亮,似乎覺得他看懂了什麼一樣。然而卻非常明智的並沒有在這方面說什麼,他只是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就是爲了那些渴望自由的合成人,提供一條通往自由的道路。我們會高舉提燈,在這一片黑暗當中照亮那一丁點的地方,爲飽受壓迫的合成人,提供一個庇護的場所。”
“所以你們去解放合成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淳于晏冷哼一聲說道。
“學院必須被毀滅。無論是對於合成人來說,還是對於聯邦的居民來說,學院都是這一切迫害的源頭。我們希望合成人能夠和普通人一樣生活,自然也希望聯邦能夠變得更加安全。所以,在這一點上,我認爲我們可以合作。”迪耿說道。
淳于晏卻指了指遠方的天空,能看到有幾架直升機正在波士頓不同的區域盤旋,“想要一個更加安全的聯邦?去找鋼鐵兄弟會啊。”
迪耿搖頭說道:“鋼鐵兄弟會的人就是一羣偏執狂,他們敵視一切不在掌控之下的科技。對於他們來說,合成人的存在就是異端,必須全部毀滅。而我們,只是想爲合成人爭取到自由而已。”
淳于晏看了看壹壹,遞了個眼色過去。壹壹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是說迪耿並不是合成人。
“那麼你是合成人嗎?”淳于晏問。
“並不是,但我的妻子是合成人。只不過,後來她被人識破之後,被殘忍地殺死了——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因爲她是合成人……”迪耿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長嘆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