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了“王權”之後,源稚生的身體會極度虛弱,但櫻並不知道,他也很慶幸櫻不知道那個事情。
象龜的嘴裡念出早已失傳的語言,領域隨之擴張。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足以讓所有死侍停滯在原地無法動彈。
一名死侍擋在源稚生面前,他隨意推開了它,死侍的金屬刃劇烈地顫抖但始終無法刺出去。
金屬刃的重量增加了幾十倍,包括身體也是,死侍們的脊柱骨發出開裂的聲音,紛紛撲倒在地。
這是無比詭異的一幕,死侍們匍匐在地連頭都擡不起來。
地板開裂,它們一寸寸地陷入水泥樓板。
櫻攙扶着橘政宗,兩人朝着電梯的方向而去。
隨着叮的一聲,電梯抵達門隨之打開,腥風把人薰得頭暈眼花。
死侍們的長尾彼此糾纏着,蒼白的人面和蛇尾扭曲而恐怖,擠滿了整個電梯。
數十條蛇軀全部從裡面滑出來,而源稚生等的就是這個瞬間。
他擡起西部守望,把六顆水銀爆裂彈打了出去,水銀蒸氣在死侍羣中爆開,鱗片上出現了大片的水銀斑。
水銀蒸氣中的死侍掙扎着往外爬,三人勉強朝着電梯裡走去。
但就在這時候,王權的效力正在減弱了。
源稚生的言靈能碾壓領域內的生物,但持續時間並不長。
地面上的死侍正視圖爬起來,甚至把身體掙斷,露出暗金色的骨骼,就像是骷髏們推開墓碑想要爬出墓穴。
源稚生甚至連舉起童子切的力氣都沒有了,釋放了王權之後,之前開槍已經讓他精疲力竭。
三個人跌跌撞撞地前行,突然踩滑踩在地上。
櫻一個人支撐不了兩個男人,也跟着摔倒。
這次摔倒,導致源稚生輸掉了他和死侍之間的賽跑。
一隻掙斷了尾巴的死侍跟在他背後爬行,抓住這個機會向源稚生攻擊,它本可以要了源稚生的命,但它尾部斷裂,導致攻擊出了問題。
源稚生扛住了那記重擊,終於把橘政宗推了出去,反手一刀刺進死侍的眉心。
櫻在這時候一躍而起,把源稚生抗在背上。
象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秘書的力氣能這麼大,因爲櫻發育得很晚,身體細瘦,小時候這個姑娘連飯都吃不飽。
橘政宗自己爬進了電梯,櫻揹着源稚生衝了進去。
電梯裡滿是死侍身體留下的黏液,到處都是槍支和名刀,但是能握住武器的人只有櫻。
櫻貼着電梯門把源稚生放下,然後解開了他和自己的風衣腰帶,給他的上身來了一個十字捆綁,這能夠幫助源稚生克服骨折的痛苦。
她看上去還是那麼冷靜。
“關電梯門!關電梯門!”
源稚生嘶吼道。
櫻看起來像是心慌意亂做了錯誤的事情,她應該立刻關上電梯的門,而不是給源稚生療傷!
那些死侍正在掙脫領域的壓制,向電梯裡面爬來!
櫻摸着象龜先生的頭髮,順帶着是他的側臉,然後是他的手......
她的手裡藏着一把鋒利的刀刃,櫻用這把刀割開了源稚生的動脈,鮮血噴涌出來濺了她一身。
源稚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櫻會在這個關鍵時刻背叛。
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永遠站在陰影中甘願當他的影子,這份關係與羈絆己經超越了下屬,變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櫻也會背叛他,這個世界上他還能相信誰?
“再見。”
女孩從源稚生手裡抓過西部守望,然後按下關門鍵退出電梯。
她的表情是那麼柔和,那眼神深處藏着怎樣的愛意......
“不!”
源稚生嘶叫起來,他想要抓住櫻。
但是櫻從腰部拿出射繩槍,一槍打在屋頂繩子隨之收縮,她輕飄飄地離開地面,源稚生抓空了。
死侍們爬在電梯的門前,橘政宗拿着一把MP5對着死侍的額頭髮射,再用腳把這些怪物踢出去。
哐噹一聲,電梯門終於閉合,上方一片寂靜,又忽然想起大片嬰兒的哭聲。
那哭聲中帶着狂喜。
“不——不!不!”
源稚生嘶吼。
他都快記不清他跟櫻是怎麼相遇的了,因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跟夜叉和烏鴉不同,櫻不是家族指派給源稚生的屬下,是他自己從家族裡要來的。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櫻連日語都不太會說,卻會說一口流利的普什圖語。
這種語言只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被使用。
她很少說話,因爲在日本沒人能聽懂她的普什圖語。
名爲櫻的女孩是流落在阿富汗的日本人,孤兒。
她能夠在戰亂的阿富汗活下來,是因爲她出賣了自己。
她出賣自己的能力,幫助當地的游擊隊殺人。
從九歲開始,櫻就開始做這份暗殺的工作,這在當地並不算誇張的事情,在那裡七八歲的小孩子就會使用衝鋒 槍。
當地的游擊隊都稱自己爲聖戰者,都要剷除異己。
櫻在喀布爾的街頭殺人,並且從容離去,一個眼瞳微微發藍的小女孩曾經出現過,卻沒人知道是她下的手。
她無師自通地開啓了言靈,薄薄的鐵片甚至玻璃碎片都能成爲她的武器。
過於優秀的暗殺履歷驚動了蛇岐八家中的忍者世家風魔家,精英忍者不遠千里奔赴阿富汗。
令他驚訝的是,這個頂尖殺手並沒有藏得很深,也沒有經紀人代替她出來談生意。
忍者找到櫻的時候,小女孩正在街邊買饢吃,她的眼瞳微微發藍,映着阿富汗的天空那麼美麗,卻透着漠視一切的孤獨。
“我們是你的家人,你願意回家麼?”
忍者問櫻。
櫻說我願意,只要你給我吃的。
但是小女孩被從阿富汗帶回來之後就被棄用,因爲她跟日本格格不入。
就這樣,櫻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長到了十六歲。
反正在日本這個地方是人就有口飯吃,風魔家更不缺一個女孩的小小飯錢。
櫻發育了,變成了大女孩。
可是穿衣服邋里邋遢,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美。
她被分配了一份工作,在神社裡面保管武器,每天給那些東西上油保養,渾身都是煤油味道。
那一天,十七歲的源稚生在諸位家主的陪同下去神社裡上香。
結束之後他在走廊下抽菸。
象龜很小就會抽菸,把這看成叛逆的象徵。
兩個年輕的黑道職員從不遠處經過,以某種猥褻的語調小聲聊天。
他們說你知道麼?那個負責收拾武器的女孩,她餓得很,你只要給她吃的她什麼都會幫你做。
源稚生特別討厭那句話。
所以象龜先生狠狠地掐了煙,冷着臉把那兩個年輕人撞開,徑直地去武器保管室找櫻。
他就是要讓那兩個傢伙知道,即便只是家族裡一個無足輕重的、收拾武器的女孩,也會得到少主的關注。
這就是天照命啊......
他是太陽一般的男人,他給人們帶來救贖和希望,自己的雙手沾滿血腥和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