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了?”
李晏奇異。
自從上古末年,佛祖成道,人族再度統領了天下間最肥沃的中原之地,百族被統一打爲妖獸,驅逐南嶺,或至東海。從此,中原之地,妖獸絕跡,有的,也只是如黑鱗馬這般,體內流着妖獸血脈,以致耐力、速度,比之普通馬匹,大有提升,被人們當作腳力。
李晏剛纔放歸山林的那匹馬,便是有着妖獸血脈,但已十分稀薄,不是純種。
純種的妖獸,這麼多年,李晏一頭都沒見到過。倒是異類,親眼見過兩個:厭光和三色花,還曾和三色花並肩作戰。
“既然是妖獸,那就只能殺了。”
李晏眼神一冷,面對着妖獸老虎的那一口淺淡光芒,攻勢卻極其凌厲,他一步不退,反向前衝,右拳陡然上擊,赤霞涌動,便是將那一道凌厲至極的妖芒,硬生生地擊潰,震成了虛無。
那一頭妖獸老虎,吞吐日月精華,初步具備靈智,見到自己的攻勢,被面前的人類,輕而易舉的化解,登時一驚,忙向林中逃竄,意圖甩開李晏。
“哪裡逃?”
李晏迫近,右臂發光,紅霞熾盛,那條手臂徹底不一樣了,轟然下砸。
咔嚓!咔嚓!
連着幾聲脆響,妖獸老虎顱骨碎裂,皮毛焦黑,緊跟着是轟隆一聲,山地凹陷,一個數尺深的坑洞。而那一頭妖獸老虎,被死死地嵌在坑洞底部,血肉模糊,已經死透了。
“這是人族地界,平民百姓甚多,不能允許純種妖獸出現。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爲何不是出生在南嶺?”
李晏腳下一動,泥土翻飛,填平了深坑,將那一頭妖獸老虎,掩埋地底。
純種妖獸,幾乎無法馴服,向來敵視人族。這頭老虎,觀其模樣,才初初入門,李晏等武者,自然無懼。不過,過往的商旅行人,山下的村落百姓,倘若給這頭妖獸老虎,闖了進去,或是不小心撞見,必然會被其吞食。
李晏是人族,只會站在人族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他不會因爲稀奇,便要留手,反而力氣更大了些,將其一拳轟殺。純種妖獸面對普通人類時,可從未留過手。
上古之年,那個史上最黑暗的時代,人族被妖獸吞食者,無可計數。
“唔?”
李晏忽然一愣,然後一喜,摸了摸心口處,神秘圖騰,終於開始發熱。他將要穿越。
月上中天,山中無有人家,山下才有幾處村落,距離較遠,需要走一陣子。
因此,李晏不準備下山,他既已決定身穿,便要尋一個隱秘的所在,免得自己突然的消失,或者出現,被人察覺。
李晏找到了那頭妖獸老虎的巢穴,乃山中一條溪水畔,靠近懸崖的一個山洞,能容一人通過,進入後,也就只有三四米深,樹葉鋪地,因是老虎居所,其已成精,初具妖氣,威懾百獸,無有蚊蟲蛇鼠。
雖不乾淨,李晏卻也能夠忍耐,反正只是一時半會的事。
他盤膝而坐,面向洞外,明月朗照。
“不知道,我這一次,進入的是什麼世界?哪一個朝代?”
李晏有些期待,在神秘圖騰熱流擴散的時候,於心中默唸,選擇了肉身穿越。
下一秒,李晏身體虛化,他身上的衣物,即那一件寶兵清寧羽衣,包括懷中的寶兵照空燈,紛紛虛化,和他一同消失無蹤。
原地,明月照徹,卻已沒了李晏的身影,洞外野獸吼叫,徹夜不得安寧。
……
自從貞觀元年,天下劃爲十道,便一直沿用至今。
嶺南道,廣州,清遠縣,小田村。
“噓!”
泥巴土牆,圍了一個小院,院內,有一間土屋,一個雞籠,幾隻雞在驚恐鳴叫。
院內一角,還有一口水井。
此時,水井井口上方的井架上,吊着一個木藍子,不是水桶,籃子裡蹲坐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小女孩臉色茫然,她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父親。
水井邊上,站着一個儒雅的中年人,面目蒼白,豎起一根手指,對籃子裡的小女孩,疲憊的笑了笑。
“記住,別出聲!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來!”中年人壓低了聲音,叮囑道。
小女孩先是點了點頭,忽然有些不安,出聲問道:“爹爹,你要去哪裡?娘已經走了,你別拋下芬兒。”說着泫然欲泣。
中年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柔聲道:“芬兒,聽話。等會爹爹把你放到井底去,今天千萬別出來,餓了就挨着。你等到明天,再爬出來,用爹爹教給你的武功,知道嗎?”話聲裡透露着疲憊。
小女孩重重地點了下小腦袋。
中年人搖起轆轤,小女孩緩緩下降,目光仰視着中年人,中年人強撐笑容。過了一會兒,噗通一響,有水聲,他知道到底了。
“小田先生,田芬下去了沒有?那兩個魔頭,就快要到了。”
院外,有一名老者,快步奔來,低聲喝問,臉色十分着急。
被稱爲“小田先生”的中年人,收回不捨的目光,走出土屋,迎向那老人,說道:“村長,其他人安排好了嗎?”
那老人,便是小田村的村長,只聽得他說道:“村外不安全,從村中外出幹活的成年人的死亡來看,魔頭已經到了小田村。婦女兒童,全部藏到井底、地窖裡,男人們已經迎了出去,就等咱倆了。”
小田先生心下微寬,鬆了口氣,兩人剛一擡腳,便聽見村外,響起了慘叫聲,還有村民們的怒吼。
“殺!殺死這兩個狗孃養的。”
“田大伯!”
“二哥!”
……
一道道悲憤的聲音。
小田先生和村長,臉色大變,忙疾奔向慘叫聲發出的位置,聲音越來越弱,直至再不可聞。
“細炎,有人來了,你代本將暫時守禦一二。”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
“好!陳開濟,你答應的武器,可別忘了。”又有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比先前那人要年輕一些。
小田先生和村長,卯足了勁,身影一躍丈許,顯見有內力在身,習練了武藝。
兩人終於趕到,但見一地屍體,鮮血橫流,幾乎匯成了小河,不由得目眥欲裂。
一個面目威嚴的中年男子,正蹲在一具屍體的面前,手按其胸,中年男子身上,閃爍血色的光芒,妖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