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十二進到老虎廳之後,直接點出了趙心川的身份,讓楊、常二人勃然色變,兩人誰都沒想到,對方一見面就點出了他們今日最大的底牌。
時間回到去年12月29日,少帥不顧小日子的反對,通電全國宣佈易幟,大帥府隨即降下北洋政府的五色旗,懸掛民府旗幟,但楊、常兩家公館拒絕掛旗,公開反對易幟,阻礙南北一統。
當天晚上,楊公館裡,楊將軍再次會見了林久治郎,雙方一直認爲,共同的利益下,第二次刺殺已經勢在必行。
作爲楊公館的客卿,彭幹吾再次被賦予衆望,而其本身也對之前在華十二手上吃了一個暗虧耿耿於懷。
不過這老東西聽完計劃之後,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少帥身邊有宮猴子的女婿,難保不會有其他八卦門的高手,我有一個弟子叫趙心川,得我真傳,實力還在我之上,如今在關內教拳,我可以發電報叫他過來,到時候你們帶他進大帥府,他是生面孔一定不會引起注意,我暗中潛入,到時我們裡應外合,師徒合力,必能一擊功成。”
楊將軍等人是見識過彭幹吾實力的,相隔十多米,能將一座三米高的假山轟碎,如今聽說他還有個徒弟,實力在他之上,立刻答應下來,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這麼長時間都等了,不差這點時間。
三天前,趙心川從魔都趕到東北,風塵僕僕,今日就被安排成貼身秘書,跟着楊、常二人進了大帥府。
卻不料,第一次在奉天露面的他,直接被華十二點了出來。
而華十二能知道趙心川的身份,這也意味着楊、常二人的謀劃很可能已經被少帥知曉。
趙心川沒有說話,身上氣息升騰。
楊將軍沒見到少帥,自然不願立刻發動,而是硬着頭皮,揮手讓趙心川且慢,色厲內荏的道:
“程老闆,少帥怎麼不來,還有你是什麼意思?這位是彭幹吾大師的弟子,如今給我當貼身秘書兼保鏢,你找他師父有什麼問題嗎?”
一句話連消帶打,摘的乾乾淨淨。
華十二見狀也懶得多說,呵呵一笑,朝身旁奉天警務長官高紀毅點了點頭:
“高長官,該你的了!”
高紀毅對這位少帥身邊第一秘書笑了笑,轉向楊、常二人冷下臉來,厲聲道:
“奉長官命令,楊將軍、常巡撫抗拒易幟,阻撓統一,立即處死,即刻執行。”
說完朝身後來帶的警衛一擺手:“抓起來槍斃!”
楊、常聞言,頓時木然,臉色慘白,今天他們想行刺少帥,卻沒想到少帥也要除掉他們,見幾個警衛撲過來,楊將軍就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朝一旁喊道:
“趙心川,快出手救我!”
趙心川上前一步,擋在楊常二人身前,肩膀一晃,身體一抖,一股無形的勁力,把衝過來的警衛震的連連後退。
這位酷似李小龍,身穿中山裝的年輕人,一臉正氣的道:
“你們這些人,勾結小日子,還想誣陷謀害忠良,今日有我趙心川在,你們休想得逞!”
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只是其內容讓華十二和高紀毅摸不到頭腦,這都什麼玩意,聽話音你應該是我們這頭的啊。
常巡撫顫聲怒吼:“你和他們說那麼多幹什麼,快點動手爲民除害!”
老虎廳內的趙心川,聽到常巡撫的話,雖然心中不喜,但事他心中的關民族大義,哼了一聲,朝華十二喝道:
“聽說你是練八卦掌的,彭祖太極趙心川,領教了!”
大青樓外面,彭幹吾躲藏在一棵樹的樹冠裡,利用黑夜和這大樹茂密的枝丫隱藏身形,此時透過窗戶觀察老虎廳內的一切,見到趙心川動手,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殺!”
趙心川打的也是彭祖太極拳,但出手卻是至剛至猛,一記直拳如同衝錘,帶着呼嘯勁風,鎖定身前一切。
拳風未到,高紀毅和幾個警衛就被拳風和氣勢所迫,都退了兩步。
華十二用了一個雲手,搭在趙心川手腕上:“我是練雜家的,什麼都會一點,太極我也練過!”
說話的同時,雲手接如封似閉,引着趙心川向前,後者想要抽手,卻被華十二用太極亂環訣給圈住,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將他帶到一旁,雙手一崩,嘭的一下,將趙心川蹦飛出去。
同時華十二對那幾個警衛喝道:“動手!”
華十二知道擊斃楊、常二人,勢在必行,所以雖然通過趙心川的話,明白這其中似乎有什麼誤會,但他也懶得多說,一出手就全力而發。
用的是張真人《太極拳經》裡的功夫和趙半山那裡學到的‘亂環訣’,他這太極拳打出來,除非是張真人和張無忌那樣級別的高手還能與他過招,否則任誰也要被他甩到一旁。
楊、常二人沒想到,這位據說比彭幹吾實力還強的趙心川,竟然一招就被弄飛了,他們連拔槍都來不及,就見幾個警衛已經舉起手槍對着他們就扣動了扳機。
呯呯呯呯,一連串密集的槍響,剛從座位上站起,準備逃離的楊常二人,就被亂槍打死,身上好幾個血窟窿,直接摔在地毯上。
趙心川眼睛都紅了,沒想到師父交給自己事關民族大義的任務,就這樣失敗了,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師恩,辜負了國家和民族。
大吼一聲:“啊!”雙手在胸前用白鶴亮翅劃了一個太極圖,施展彭祖太極奧義,九龍合璧,身上氣機蓬髮,周圍的桌椅沙發,老虎廳內各種陳設擺件,甚至那兩隻東北虎標本都在一股無形的立場下懸浮起來。
那幾個警衛手裡的槍更是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奉天警務長官高紀毅和幾個警衛,表情震驚,如見鬼神。
可華十二卻毫不在意,一臉不屑:“花裡胡哨!”
說完豎掌爲刀,隨意橫掃過去,無形刀氣將兩人之間一張懸浮起來的太師椅直接斬斷。
趙心川在那太師椅斷裂的瞬間就感受到了生死危機,顧不得發動九龍合璧,一個鷂子翻身,閃到一旁。
他身後一張紅木大圓桌,嘭的一下,猶如被大斧劈砍一樣,直接兩半,這讓趙心川后怕不已,這是什麼武功竟然無聲無息,比九龍合璧還要恐怖,若是沒有身前的太師椅,若是他反應慢了半拍,他現在怕已經橫屍當場。
沒了趙心川的九龍合璧,那些懸浮起來的事物,紛紛墜落,發出砰砰落地的聲響。
可下一刻,這老虎廳內所有的東西,都發出嗡嗡震顫之聲,繼而整個大青樓都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就是高紀毅和那些警衛,在這瞬間感覺呼吸困難,心臟發悶,極爲難受。
反觀趙心川卻心頭一鬆,他知道,是師父出手了。
華十二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柄M500,猛然甩動臂膀,朝外就是一槍。
子彈從老虎廳的窗戶射出去,劃了個弧線直奔一顆大樹的樹冠而去。
樹冠內,彭幹吾正雙腳踩着枝丫,兩手呈掌狀,也在施展九龍合璧,打算把老虎廳裡的人全都幹掉,華十二朝外開槍他也通過窗戶看見了,可他心裡冷笑連連,根本不信有人能在房間裡朝外開槍,打到黑夜裡藏在樹冠中的他。
看見華十二扣動扳機時,槍口指向的方向,彭幹吾就更放心了,那槍口都特麼不是朝着這個方向,嚇唬誰呢。
雙手扭動,牽引氣機,臉上的笑意怎麼也隱藏不住,大仇得報啊,還一箭好幾雕!
不錯,彭幹吾這個彭祖太極的大師就是這麼小心眼,上次吃了個暗虧,他已經把華十二視爲生死仇敵了,這一次過來刺殺少帥還是其次,找華十二報仇的目的排在第一。
氣機運足,正要發動,忽然心中警兆升起,連忙足尖一踏就要衝天而起,呯,就在他躍起來剎那,原本應該爆頭的12.7毫米的手炮子彈,轟在了彭幹吾的肩膀上。
就算彭幹吾身上氣勁護體,就算他太極修煉已經到了宗師之境,可面對能獵殺大象的手炮也扛不住,肩膀直接被貫穿轟了一個核桃大小的血洞出來。
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若是普通人,怕是肩膀直接都打沒了。
呯的一聲,彭幹吾在半空掉落直接呼在地上,雖然他瞬間起身可已經摔得滿臉鼻血,哪還有什麼高人風範。
擡頭時,華十二已經破窗而出! 彭幹吾大驚,單手一撐地面,用手指和腳趾撐地,施展‘蜈蚣跳’的功夫,貼着地面以S形飛速遊走,藉着夜色和大帥府的綠植,朝遠處而去,這是防着槍擊呢。
同時他大聲喊道:“徒弟,快去殺少帥!”
華十二剛纔用弧線射擊將彭幹吾打了下來,飛身出來就要斬草除根,卻不料對方是老狐狸,給他玩這麼一手。
要知道少帥就在大青樓二樓西側的臥室中和其大夫人在等消息,要是他不在身邊,那趙心川施行刺之事半點不難,根本沒人攔得住。
瞬間朝彭幹吾聲音傳來的方向開了兩槍,也沒看結果,華十二便重新從窗戶躍進老虎廳裡,就見趙心川已經朝樓梯衝去。
華十二直接開槍,子彈打向趙心川身前一尺處,後者瞬間停步,子彈嘭的一聲,打在牆上,出現海碗大小一個彈痕。
“再走一步,我就打死你!”
華十二右手持槍,左手虛抓施展擒龍功。
趙心川身體直接被抓的離地而起,朝這邊飛來,在半空中爆發渾身氣勁,轟的一下,肉眼可見的氣浪從身體爆開,將擒龍功的鎖定也直接破開。
華十二根本不給他機會,身形閃動間瞬間就到了他身前,太極搬攔捶,氣機鎖定虛空,讓其只能格擋。
趙心川雙手一架,脊柱如同一條大龍扭動起來,要施展柔勁兒化解這一招,可他不知道華十二的力量有多大。
五成明勁兒爆發出來,轟的一聲,趙心川腳下地毯都轟然炸開,人倒飛出去,撞在牆上,牆壁都出現凹陷往下撲簌簌掉灰。
等趙心川從牆上摔在地面上,還沒等他起身,就被華十二一腳踏住。
此時只要華十二腳下勁力一吐,就能將其胸膛踏成肉泥。
嘴角留出鮮血的趙心川,依舊不服,梗着脖子叫道:“要殺便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華十二這個無語啊:“你特麼能不能別給自己加戲!”
他說完朝衝過來的警衛道:“這邊有我,外面還有一個受傷的刺客,去看看能不能抓到!”
這時候大青樓外面不斷有大帥府的警衛衝進來,高紀毅連忙只指揮警衛出去抓捕彭幹吾。
華十二知道彭幹吾這級別的高手,雖然中了一槍,但八成還是能逃出生天的,不過該追還是要追,萬一抓到了呢,就算沒抓到,打他兩槍也是好的嘛。
趙心川見華十二讓人去抓他師父,恨得牙根癢癢:“可惜你一身無敵拳術,竟然擋了漢奸,你對得起老祖宗嗎?”
現在這種情況都不用說,明顯是趙心川這傻小子被人糊弄了。
華十二無奈道:“你怎麼就確定我們是漢奸,而不是死的那兩個和你師父呢?”
“你放屁,我師父怎麼可能是漢奸!”
“你不看報紙的嗎?少帥已經通電全國,宣佈易幟,促進南北一統,這是有利於國家民族的大事,那兩個被打死的,旗幟鮮明的反對易幟,甚至因此不惜和小日子合作!”
他朝一個警衛叫道:“拿一份上週的報紙來!”
大青樓就有專門存放報紙的地方,那警衛立刻取來上週的所有報紙,華十二隨便抽出一份,是津門的大公報,他找到上面評價奉軍易幟的文章,拿給趙心川看。
趙心川被踩着,但還是抻着脖子看了華十二所指的地方,上面寫着奉軍易幟的意義,並評價道:
“少帥數年來反對內戰,促成一統成功。其富於愛國思想,實舊軍人所罕見者也。”
華十二等他看完一臉震驚的時候,鬆開腳掌放他起來,同時嘲諷道:“看見了吧,傻子!”
趙心川懵逼了,他在火車上待了好幾天,剛到奉天三天就被安排行動,根本不知道易幟的事情,也沒看到報紙說什麼,只是師父告訴他他就信了,沒想到差點殺了功臣。
“我”
他一臉慚愧,說了個‘我’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華十二知道電影裡的趙心川就不是壞人,今日看他表現也是被那個無良師父彭幹吾欺騙了。
他嘆了口氣:“你就沒想你師父爲什麼騙你,讓你打頭陣嗎?上次在楊公館,我和你師父對了一招,他吃虧了,這一次他定是想讓你我兩敗俱傷,然後將你我一起除掉!”
趙心川連連搖頭:“不可能,就算師父欺騙我了,他也不會傷害我的!”
“怎麼不會,以前他對你好,是因爲你天賦出衆,現在他想連你一起除掉,恐怕也是因爲你天賦出衆,你的實力威脅到他了”
這是華十二根據原劇情推測出來的,根據今天彭幹吾的表現,他覺得八成就是這樣。
趙心川依舊不信,華十二擺了擺手:“懶得和你多說,自己留點心吧,你被人矇騙,殺你也冤,可你既然出手了,那就留下點東西再走吧!”
趙心川以爲是武術界的規矩,臉色一白:“好,我就留下一條手臂給你!”
說着就要扯斷自己左臂!
華十二一陽指點穴,直接讓他動彈不得:“我要你胳膊幹什麼血呲呼啦的,我要你留下彭祖太極的功夫!”
他說着到了趙心川后面,伸手開始沿着他的脊柱往下捋。
趙心川連若死灰,彭祖太極圈所謂的十六式,其實都是強身健體的幌子,真正核心就是勁力的修煉和運用,都在這脊柱上呢,沒想到叫人看出來了。
他知道此時就算開口叫罵也是無用,索性就認了。
華十二捋完脊骨之後,又捋了幾遍,最後笑道:“有點意思”!
十分鐘後,大青樓少帥臥房,華十二將事情彙報給少帥夫婦,後者長嘆一聲:“非我所願啊,怎耐他二人不識時務,螳臂當車,阻擋大勢!”
華十二擺了擺手:“你可拉倒吧,殺了就別後悔,那倆玩意都打算害你了,不殺留着生蛆麼!”
少帥夫婦聽了這話哭笑不得。
華十二又道:“跟來的那個練拳的,是個被忽悠的傻子,其實也是個愛國的,我做主把他放了!”
少帥沒有追究,點頭道:“你說是好的,那就是好的,既然愛國,總有爲國出力的時候,放的好!”
這邊趙心川離開大帥府,到了奉天城牆角樓下面的仙人洞,也就是老奉天的狐仙廟裡。
此時廟裡沒有掌燈,狐仙神像前面,站着一個黑影,正是彭幹吾。
趙心川神色複雜的走了進來:“師父,我回來了!”
彭幹吾咳嗽了幾聲,似乎傷的極重:“得手了嗎?”
“沒有.”
“那個練八卦掌的小子呢?打死了嗎?”
“也沒有!”
回頭時,彭幹吾一臉猙獰,手裡握着一把手槍:“這麼沒用,那你就去死吧”說完直接扣動了扳。
黑夜中,三聲槍響傳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