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下人進來彙報,戲班子的人都感覺好笑,那坤開玩笑道:
“哎呦,這不通名不報姓,開口就一套一套的,看樣子來者不凡啊,我說程爺、紅爺,您二位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主兒啊,我怎麼不知道啊!”
那坤雖然早就知道華十二的本名,但依舊喜歡按照梨園行裡的稱呼,叫華十二一聲‘程爺’。
華十二沒有說話,二月紅卻站起身:“不只是來者不凡,我看還是來者不善,請!”
等下人出去請人的檔口,那坤驚訝道:“怎麼說的這是?是您二位的仇家找上門了尋仇了?”
二月紅怕衆人擔心,笑着道:
“不能說尋仇,只是有些誤會,各位師兄弟,咱們偏廳待會兒,我和大師哥會一會這客人可好?”
衆人哪還有拒絕的道理,紛紛去了偏廳,把花廳讓給華十二與二月紅會客,丫頭擔心的看着自己男人,卻被馮程程給拉走了,同時安慰道:
“放心吧,有你們師哥在,紅師弟少不了半根頭髮!”
馮程程可是知道華十二真實本領的,那可是劍仙,那天晚上他們可是在天上.,咳咳.,不能再想了,愛如潮水啊。
等衆人離開,華十二才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問道:
“紅師弟,來人說的那不着四六的順口溜是不是有什麼名堂?還有你說的有什麼誤會又是怎麼回事?”
二月紅連忙道:
“師哥,你還記得那個盜東陵的孫長官麼,他便是盜墓四大門派之中搬山道人一脈!”
“來人說的是綠林中的隱語,搬山不般常勝山,其中搬山便指的是搬山道人,常勝山一般指的是盜墓四大派中卸嶺一脈,在這裡報出來也可以指綠林同道,意思是今日過來不是爲了與同道動手的,所以我才說是誤會,而不是尋仇了!”
“估計是爲了東陵一事而來,只是想不到過去這許多年了,才尋上門來!”
他說完嘆了口氣,又道:“師兄,來人身份不一般,他第一句說的是,摘星需請魁星手,那就是說這次來的人中有搬山一脈的魁首,咱們還是去院子裡迎一迎吧!”
華十二笑着起身,拍了拍二月紅的肩膀:“別擔心,一切有哥在呢!”
他知道二月紅擔心什麼。
當初二月紅被那姓孫的擺了一道,過後靠着九門的勢力,逼着對方讓出了許多寶物,事情纔算完結,二月紅這是擔心對方不講道理,上門討個公道什麼的。
雖然之前的事情二月紅並不理虧,可如今他已經金盆洗手,就怕對方不依不饒逼他出手了結恩怨。
如果二月紅要出手的話,就破了金盆洗手的誓言,到時候有了這一樁事,那以往的恩恩怨怨怕也要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那纔是頭痛的事情。
二月紅聽到華十二這麼一說,頓時明白師哥知道了他的難處,這意思就是要把麻煩都扛下來,心中就是一暖。
兩人並肩走出花廳,立在庭院之中,不一會就聽外面腳步聲響,下人引着兩男一女走了進來。
爲首一人高大帥氣,面目英挺,有點混血的味道,男子氣息十足,他身邊的年輕男子比這人稍微矮一些,一頭的自來卷,另外一個則是一個眼神靈動,容貌尚佳的年輕女孩。
帶路的紅府下人,朝二月紅躬身道:“二爺,人帶到了!”
說完轉身又做了個引薦的手勢,對那三人道:“三位,這位就是我家二爺,旁邊這位是我二爺的師哥,程蝶衣程老闆!”
那爲首的男子朝兩人一抱拳:“搬山鷓鴣哨,攜師弟老洋人,師妹花靈,見過九門二爺,見過程老闆!”
二月紅和華十二都抱拳還禮,前者笑着道:“搬山魁首登門,我這小小紅府蓬蓽生輝!”
鷓鴣哨笑着道:“在這長沙,誰敢說紅家是小小紅府啊,二爺過謙了!”
華十二朝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們兩個要客氣,咱們就進去客氣個夠,別讓旁邊那位兄弟,和那個妹子站着了,看你們風塵僕僕,想來是遠道而來,先進去喝杯熱茶再說話好了!”
鷓鴣哨回頭看了自己師弟、師妹,臉上都有疲乏之色,嘴脣都幹了,不由得露出苦笑,轉頭朝華十二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幾人進花廳就坐,,下人奉上茶水,鷓鴣哨慢慢飲了一口,老洋人和花靈端起來就喝,結果都燙了舌頭噴了出來,弄的好不尷尬。
鷓鴣哨有敲死他們兩個的衝動,真丟人啊。
等三人坐下緩了口氣,二月紅這纔開門見山問道:“三位此來可是爲了當年那位孫長官的事情而來?”
鷓鴣哨眼神一凝:“不錯!”看他神色凝重,顯然是此事在他心裡份量不輕,若真如二月紅所想,怕是不會善了。
二月紅正要說話,華十二擺了擺手,將他攔住,然後開口對鷓鴣哨三人道:
“當初的事情我也有參與,如今我師弟已經金盆洗手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幾位若有什麼想法,儘管衝着我來便是,我程蝶衣全都擔下了!”
看他語氣強硬,鷓鴣哨眉頭微簇,老洋人和花靈都有些義憤填膺,後者沉不住氣,嬌聲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本來就是你們的錯,怎麼聽你語氣好像是我們來找麻煩一樣!”
“花靈!”
鷓鴣哨瞪了自己師妹一眼,示意她不要隨便開口,轉頭對華十二道:
“程老闆,我們這次來不是爲了追究當年的事情,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再提起來也沒什麼意義,我們此來,是爲了菩陀峪定東陵中的一件東西,只要你們把這東西拿出來交給我們,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當然我們也不會白拿,多少錢兩位也可以報個數出來,我們絕不還口!”
華十二與二月紅聽了這話,臉上都露出不喜之色。
華十二輕笑一聲:“鷓鴣哨當家的,你這話有些意思,什麼叫你不追究?當初東陵本來就是你搬山一脈做事不地道好不好!”
鷓鴣哨皺着眉頭,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他還沒說話,花靈丫頭就嬌聲斥道:
“都是綠林道上的,你們怎麼不講道理,當初明明是你們橫插一槓,以勢壓人,用東北少帥來壓孫師兄就範,最後平白得了好處不說,還反咬一口,你們九門就是這麼做事的麼?怪不得你們好大的名頭,可說起來還只是個不入流的土夫子而已!”
“放肆!”
這話是鷓鴣哨喊的,因爲他覺得花靈說這話太重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那這話等於直接踩臉了,那接下來還怎麼談。
華十二輕笑一聲:“這話說的沒錯,我也覺得做一行都是不入流的東西!”
二月紅本來聽花靈說九門不入流,也有些生氣,可見師哥竟然向着人家說話,不由得苦笑搖頭。
花靈都蒙了:“你這人真有意思,你到底是哪頭的?”華十二笑吟吟的道:“我哪頭也不是,我就不是你們這行的,我是個唱戲的!”
花靈還想說話,讓鷓鴣哨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沒有剛纔奶兇奶兇的勁兒頭,顯得十分可愛。
鷓鴣哨轉頭有些疑惑的問道:“聽程老闆的話音,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當然是有誤會,而且還大了!”
華十二示意二月紅把事情講一遍,後者就把當初紅家與孫長官兩家,都瞄上了菩陀峪定東陵,然後最後兵合一處,共同合作的事情講了出來。
然後說自己下了地宮遇到危險,姓孫的不但不救,還落井下石,逼着紅家門人繼續進地宮趟雷的經過都講的清清楚楚。
鷓鴣哨三人臉都紅了,花靈有些激動的道:“怎麼是這樣,和姓孫的說的一點都不一樣,他說活都是他乾的,你們依仗當時東北少帥的勢力逼他就範”
華十二呵呵一笑:“他說你就信啊,我敢對天發誓,若剛纔的話有半點假話,我紅師弟死全家,你問那姓孫的他敢不敢?”
二月紅一頭黑線:“師哥沒有你這樣的啊,你發誓幹嘛拿我扎筏子?”
華十二轉頭問他:“那你剛纔說的有假話麼?”
“自然沒有!”
“那你怕個屁啊!”
二月紅:“.”你等我捋一捋。
花靈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哪有拿別人發誓的道理?”
華十二一臉不以爲意:“那是你沒早遇到我,早遇到我你早就見到了!”
這貨把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演繹的淋漓盡致,叫花靈一臉的無話可說。
華十二又反擊道:“小丫頭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之前還什麼孫師兄的叫,結果一聽可能是人家的錯,瞬間變成姓孫的了,當你師兄可真不安全!”
花靈臉上一紅,狠狠瞪了華十二一眼:“他是記名弟子,算不得搬山真傳,我叫他師兄只是客氣而已!”
鷓鴣哨開口道:“慚愧,看來是我沒搞清楚事實,被姓孫的給矇騙了!”
雖然華十二是拿二月紅立誓,但鷓鴣哨還是相信了八九分,因爲他本來就知道那姓孫的爲人油滑,說話的水分一向很大,這一次看來是被姓孫的當刀用了。
他說完臉上帶着慚愧之色,訕訕說道:
“雖然是誤會,但我們還想請問二爺,當年你從姓孫的那邊得到的寶物中,有沒有雮塵珠這件東西,如果有的話,請一定要轉讓給我,或者告知下落,這件事對我們搬山一脈,太過重要了!”
紅家雖然比不上盜墓四大門派,卻也是傳承久遠的盜墓世家,自然瞭解一些搬山道人盜墓挖墳找雮塵珠的事情,詫異道:
“這麼多年了,你們搬山一脈,還沒有找到雮塵珠嗎?”
鷓鴣哨苦笑搖頭:“沒有,聽二爺的話,那東西也不在二爺手上了?”
二月紅搖了搖頭:“當初姓孫的轉給我的東西,我都親自過了手,的確沒有這件東西!”
鷓鴣哨怕二月紅不知道這東西對搬山一脈的重要性,便把雮塵珠和搬山一脈的淵源講了一遍。
搬山道人都是扎格拉瑪族後裔,他們身上都有從祖先那裡傳下來的詛咒,只要是扎格拉瑪族的後裔就基本上活不過四十歲,族中故老相傳,需要找到雮塵珠才能解除詛咒,所以只要是搬山一脈的弟子,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這件傳說中的寶物。
那姓孫的本不是搬山一脈的人,只是有一次被上一代搬山魁首救了性命,這姓孫的很會來事,對上代魁首恭敬有加,這才得傳了一些本事,被收爲記名弟子。
姓孫的就靠這些本事盜了幾個古墓,發了橫財,這纔有錢養兵成了一方軍閥。
而前代魁首也有心學那御嶺一脈扶持一股勢力,幫他們打探雮塵珠的消息。
這次鷓鴣哨在河北遇到姓孫的,被告知幾年前其在定東陵看過一件寶物,似是傳說中雮塵珠的模樣,不過被程蝶衣和二月紅,藉着東北少帥的勢力給強取豪奪去了。
鷓鴣哨三人信以爲真,便前往京城尋找程蝶衣,到了之後一打聽,人早走了,有從黃埔灘過來的傳出消息,說程老闆在黃埔灘登臺。
然後仨人又馬不停蹄跑到黃埔灘,到了之後找到順天戲院一打聽,人去杭州了,又跑到杭州,得到的消息是去羊城了。
三人覺得要瘋,火車票錢就把兜裡的鋼鏰給消耗光了,在杭州附近找了個墓,臨時發筆財,有錢之後又去了羊城,然後又來晚了一步,這才追到長沙來。
華十二聽完幾人的遭遇,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年頭消息閉塞,若是後世他這咖位的不管去哪裡演出看頭條就知道行程了,在這年代追着延遲的消息跑,可不就和遛狗似的麼。
花靈瞪了他一眼:“你還笑,我們多慘啊!”
“我這個人一向沒有同情心的!”
華十二一邊笑一邊調侃,氣的花靈眼睛瞪的滴溜圓。
二月紅明白鷓鴣哨給他講的意思,無非就是賣慘博同情,雖然他感覺此事玄奇,也同情搬山一脈的悽慘境遇,但他手裡真的沒有那東西,只能再次鄭重道:
“鷓鴣哨當家的,我可以向你保證,從來沒見過雮塵珠,定東陵裡也真的沒有這件寶物!”
鷓鴣哨嘆了口氣,他之前就相信了,賣慘只是還抱有幻想而已,當即也不糾纏,起身抱拳道:
“二爺,那這樣我們就告辭了,姓孫的那邊做的不對,我會將他踢出門戶,從此他便不是搬山一脈!”
華十二卻忽然開口留客:“且慢,我看你們風塵僕僕,不如留下小住兩日修整一下再走!”
鷓鴣哨剛要拒絕,華十二又道;“紅師弟雖然金盆洗手,可他世家傳承,想來府上的資料中有雮塵珠的消息也未可知呢!”
鷓鴣哨聞言一怔,看了看一臉疲累之色的師弟、師妹,最後點頭道謝,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