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十二兵圍大相國寺,喊智清出來接客,結果就聽見寺門之中一陣雞飛狗跳,卻半晌無人來應門。
等了一頓飯功夫,也不見有和尚出來開門,華十二呵呵一笑:
“硬氣!”
手往前一指:“師兄,砸門!”
魯達二話不說,跳下戰馬,從親衛那裡接過六十二斤水磨禪杖,大踏步走到寺門前,兩膀一晃,將水磨禪杖掄圓了發出呼呼風聲,便直接往寺門上砸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候,格愣一聲,門栓摘落,寺門大開,兩個老僧並肩而立,見魯達禪杖砸來,其中一個喝問道:
“智深,你要做甚?”
魯達禪杖急停,倆老和尚沒頭髮,只有僧袍袈裟被禪杖帶起的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兩個老和尚眼睛都沒眨一下,目光炯炯盯着魯達,對於魯達身後的華十二千軍萬馬,全都視而不見。
魯智深趕緊將禪杖放下,對着右手邊那老僧彎腰施禮:
“魯達見過智真長老!”
華十二在馬上微微側目,心裡覺得奇怪,智真長老不是五臺山的麼,怎麼就到了汴京城了,而且水滸原劇情裡也沒說這位來過東京汴梁,怎麼今天他要對大相國寺動手了,這位好巧不巧就出現了呢。
也不怪華十二多想,主要是水滸原劇情裡,有幾個高深莫測的人物,如開篇的張天師,公孫勝的師尊羅真人,還有就是這個五臺山的智真長老了。
這老和尚可不一般,似乎能斷過去未來,給魯智深前後八句偈語,前有‘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後有‘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
只要瞭解魯提轄生平的,便知這前後八句偈語無有不中,可見這智真是有真本事的。
就聽智真長老朝魯達問道:
“智深何故蓄髮?”
魯達摸了摸自己早已長出來的頭髮,憨笑道:
“俺戒不了酒肉,又被這鳥和尚弄去挑糞,忒沒意思,索性就還了俗,如今跟着俺師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手下上萬兄弟,活的好不痛快!”
他說‘鳥和尚’的時候,是指着一旁大相國寺主持智清長老說的,讓這老和尚的臉色,陣青陣紅,好不精彩。
智真長老先是看了智清師弟一眼,微微一嘆,然後才朝魯達斥道:
“智清師弟乃是你長輩,你不得胡言!”
魯達嘿嘿一笑,抓了抓頭髮,卻是沒有作聲。
智真長老這才說道:“既已還俗,便不再是佛門弟子,何故再來佛門攪擾,這便去吧!”
他語調柔和,似是一個諄諄教導的長輩。
“好!”魯智深應了一聲,提着禪杖就往回走,可轉頭看到背後的華十二,又尷尬的止住腳步,方纔反應過來,他似乎把正事兒給忘了啊。
華十二覺得不是魯達的問題,是那老和尚有古怪,其聲音中有慈悲之意,便是一路而來要報復的戾氣,此時也淡了一分。
當即在踏雪烏騅上,居高臨下,故作不知的問道:
“那老僧,你是何人?”
魯達一聽便想要開口幫忙介紹,卻被華十二一瞪眼,用眼神給制止了。
從一開始便沒有正眼看華十二的智真長老,這才轉頭朝他雙手合十:
“貧僧智真,見過貴人!”
這一聲‘貴人’讓華十二眼神一動,當即笑道:“我可不是什麼貴人,和尚你客氣了!”
智真長老異常認真的道:
“貴人說笑,若早兩年,貴人命如浮萍,可如今卻是人間極貴,天下無雙!”
華十二打了個哈哈:“和尚眼光倒是不錯,你也是這寺裡的和尚?”
智真長老據實答道:“貧僧在五臺山出家,主持文殊菩薩道場!”
華十二笑容一收:“既不是大相國寺的僧人,那就閃到一旁去,今日我來尋這相國寺的晦氣,與旁人無干!”
他一指智清長老:“智清,出來說話!”
智真長老全爲今日之事而來,見華十二繞開自己,便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可那智清長老,卻上前一步,雙手合十:
“不知貴人有何教誨?”智清長老說話時臉上陰沉,聲音也頗爲生硬。
華十二笑了,這是還不服啊,不服纔好,否則我還沒發飆你就慫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當即淡淡的道:“今日我要來你相國寺遊玩,便讓寺裡僧衆全出來迎接吧!”
智清長老眉頭一簇,便要拒絕這個要求,那智真長老搶先道:
“貴人到訪,自當如此!”
他轉身對智清長老道:“師弟,還不讓寺中弟子全部出來,迎接貴人大駕麼!”
智清長老還想說話,便見到自己師兄的眼神凌厲起來,頓時靈臺一清,躬身道:
“貧僧這就去安排!”
一刻鐘後,寺門前集合了三四百僧人,透過寺門可以看見那院子裡還有數百和尚,加起來怕是足有千餘。
智清長老這時候才重新上前道:“鄙寺上下,除卻外出僧人,共一千一百二十四人,都已在此,恭迎貴人大駕!”
這話說的極不情願,眼神中似乎還有一絲屈辱之色。
華十二饒有興致的問道:“上次你整那幾十個玩健身的禿頭冒充護法金剛,那些人呢?叫出來我瞧瞧!”
智清長老不明白玩健身是何意,但也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因壁畫衝突,寺中護法武僧與林沖幾人對峙的事情。
他知道這林沖來,八成就是算後帳來的,剛要說些硬話,就見師兄智真長老正對自己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可莽撞。
當即一嘆,轉身喊了幾十個僧人出來,華十二一一辨認,正是上次大雄寶殿之中,手持棍棒那數十氣血強大的武僧。
智清長老雙手合十,對華十二道:“貧僧雖是出家人,但在紅塵之中,難免行差踏錯,還請施主寬宏大量,我等在此恭迎貴客入寺!”
那數十武僧,一個個臉上都露出屈辱之色,不情不願的跟着滿寺僧衆一起,在智清長老之後,一同說道:
“恭迎貴客入寺!”
華十二坐在馬上,語氣淡然:
“跪迎!”
他說話聲音雖輕,卻遠遠傳出,每一個和尚都能清晰聽到,霎時間許多和尚都義憤填膺,彷彿受到了屈辱。
智清長老沉聲道:“我等出家之人,只跪佛祖、菩薩!”
華十二用馬鞭指着他:“說得好,不過這是人間可不是西天,人間就要講人間的規矩,要是不跪嗎,我也可以勉爲其難,送你們去西天跪佛祖好了!”
他的親衛隊長,拼命三郎石秀,拔出長刀,喝道:
“跪下!”
石秀一拔刀,千餘親衛同時拔刀,跟着他高聲喝道:
“跪下!”
千餘武士同時吶喊,聲震半個汴京城。
一旁的文殊院智真長老連忙上前,正要說話,華十二轉頭看他;
“老和尚,我這人恩怨分明,你幫過我魯師兄,我給你個面子,可以不拆這寺廟,其他事情你別摻和了,否則這相國寺怕是要保不住!”
他這話就是告訴智真長老,我不拆廟,算還你當初收留魯達的人情,還想得寸進尺,那就連這點人情都沒有了。
智真長老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師弟智清長老氣憤道:“凡事要講規矩,我佛門弟子自東晉時,便不跪人間帝王.”
華十二不等他說完,便問道:“如今是哪朝哪代?”
智清長老聲音一滯,道:“如今乃是大宋.”
華十二當即一拍巴掌:“照啊,你用東晉的規矩,來論今朝的事,我看你是想造反吧?”這話說的身旁石秀都翻白眼,我滴哥哥啊,造反的是咱們好不好!
華十二聲音轉冷;“最後問你們一句,到底跪,還是不跪?”
他說完擡起左手,豎起兩根指頭,軍陣之後,強弓硬弩上弦,前面槍兵長槍豎起,只要他手指落下,便是一場血雨腥風。
智清長老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悲憤的與華十二對視,他身後一衆武僧都義憤填膺的爆發出驚人氣勢。
華十二臉上露出不屑表情,左手便要落下,可就在這時,五臺山智真長老率先跪了下去:
“貧僧恭迎貴人!”
智清長老見師兄如此,嘆了口氣,只能跟着跪了下來,也說道:“恭迎貴人入寺!”
相國寺其他僧人見主持都跪了,不由得氣勢一散,紛紛跪倒在地,然後跟着主持一起道:
“恭迎貴人入寺!”
華十二這才哈哈大笑,翻身下馬,帶着石秀、魯達、武松,還有一千近衛笑着往裡走。
當初橫眉冷對,武力威脅,現在跪着迎他,這場子算是找回一半了。
穿過僧衆夾道,過了寺門,走到天王殿前,才轉身道:
“都起來吧,老和尚帶路,咱們故地重遊!”
僧衆這才紛紛起身,智清長老、智真長老,兩位高僧帶着寺中一些高僧,陪着華十二,過天王殿往大雄寶殿而去。
路上華十二還笑着和智真長老說道:“老和尚,我感覺你纔是得道高僧啊,你看這相國寺裡的和尚,一個個戾氣多重,這可是犯了嗔戒啊!”
智清長老和相國寺僧衆都怒目而視,智真長老倒是把話聽進去了,看着周圍僧人的表現,不由得微微蹙眉。
等到了大雄寶殿,華十二掃了一眼左邊,見壁畫還在,正要說話,便見智清長老對一個知客僧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恭恭敬敬雙手呈上三炷香來。
華十二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智清長老的想法,剛纔在外面他受了衆僧跪拜,現在是想讓他給佛祖上香,把跪拜還給佛門。
他心裡呵呵,這點心眼兒吧,還什麼高僧,呸!
不過華十二也有辦法,將香接了過來,淡淡的道:
“給佛祖奉香乃是應盡之儀,只是爾等觀我進香,是拜還是不拜呢?”
如今他雖然還沒登基,但大局已定,也是遲早之事,九五至尊跪不跪佛祖,這是個送命題,回答不好,不但回話的人要死,便是佛門氣運也要受到影響。
智清長老似乎沒想到其中關竅,有些得意的剛要說話,卻聽智真長老喝道:
“師弟,閉嘴!”
智清長老不解,正要尋問,就見智真長老躬身朝華十二道:
“自是不拜!”
華十二眼皮一挑:“說說道理!”
智真長老已經想好說辭:“貴人是現在佛,不拜過去佛。”
華十二心說這個智真長老的確是個人物,心思通透,比智清長老可強多了,當即笑着問道:
“我也是佛?”
“是佛?”
“當真?”
智真長老咬死:“當真是佛!”
華十二開懷大笑:“和尚會說話!”
走過去給佛祖上了三炷香,華十二當真就沒拜,完事兒之後,轉向左邊牆壁上的壁畫,用手一指:
“把那壁畫給我鏟了!”
魯達礙於智真長老的面子,沒有動彈,武松和石秀卻不管那個,帶着十幾個親衛過去,叮叮噹噹,一頓劈砍。
智清長老還想阻攔,被智真長老死死按住。
只是讓人愕然的事情發生了,無論衆人如何劈砍,那壁畫盡然連顏色也沒掉落半點。
武松轉頭道:“哥哥,有古怪!”
“潑墨!”
來的時候也不是就一套方案,潑墨再不行,還有拆牆呢。
幾瓶早已準備好的墨水,直接潑了上去。
可是墨水落在壁畫上,竟然被吸了進去,落在畫裡的湖水中,衆人便見那湖水有一塊變成了黑色,漸漸的黑色水波緩緩散開,慢慢變淡,繼而消失不見。
這就和有人站在現實中的湖邊,倒了一瓶墨水一樣,過不一會就會稀釋消散了。
就在智清長老長舒一口氣的時候,華十二輕咳一聲:
“這面牆有些破舊了,給佛祖拆了重建!”
武松猛然原地躍起一丈來高,在空中一扭腰,轉身側踢,這一腳用上了鴛鴦腳和魁星踢斗的發力方法。
轟的一聲,整個大殿都震動了一下,可是那壁畫所在的牆上,紋絲未動。
這一下,武松都愣了,他一腳便是殭屍都踢死了,踢在鋼鐵上也要留下腳印,可這堵牆和牆上的壁畫卻是完好無損。
華十二嘴角上揚:“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閒庭信步一般走過去,待到了近前,一步踏出,猛然就轟出一拳。
他乃是人仙,這一拳就代表着此方世界,人間強者的最強一擊。
拳頭所過之處,空間都有些扭曲,讓智真,智清兩個長老,神情異常凝重,那代表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乃是隻差一步,便能破碎虛空的存在。
啵~
讓人沒想到的是,華十二的拳頭直接沒入了壁畫之中,緊接着他整個人也被吸了進去。
“大帥!”
“大帥!”
“師弟!”
“哥哥!”
華十二這邊的所有人都在驚呼,武松、魯達、石秀,瘋狂擊打那壁畫,想要跟着華十二一起進去,或是將人解救出來,結果所觸碰的都是堅實牆壁,半點不得其入。
智清長老卻是大喜,哈哈大笑:“好,報應,報應來了,人間極貴,天下無雙,還不是被惠通禪師給收了進去!”
武松、魯達、石秀等人,全都怒目而視。
正要火拼的時候,邊聽有人叫道:“快看大帥在那裡!”
卻是一個親衛發現那壁畫上竟然多出了一個人物來,衆人順他手指望去,就見那畫上多出的人物一身戎裝,正是華十二的模樣。
此時壁畫上的衆多人物似乎發生了爭鬥,便見壁畫上一隻金光大手朝華十二壓去,被他一拳打穿。
然後壁畫上原本講法的老僧,渾身如羅漢一般發出金光,手結法印,似乎用佛法要將其鎮壓。
結果被華十二用手直接將那老僧的腦袋扯了下來,下一瞬,老僧變成一隻惡鬼,向他撲去,一拳轟碎。
老僧一死,壁畫上聽其講法之人,瞬間全都化成各種妖魔鬼怪。
華十二的那個畫像,一路向前,拳打腳踢,一拳一個小妖怪,一個個壁畫上的人物盡數被他打死,每死一個,壁畫上就消失一塊墨彩,轉瞬間就被他清空了一大片。
最後一個女妖顯現,正是警幻,也被華十二三拳兩腳打成渣渣。
外面衆人看壁畫上的爭鬥,就如同看動畫片一樣,看着華十二打通了全關。
最後華十二提着一個人飛出了壁畫,身後壁畫忽然垮塌,露出牆上一個見天的大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