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三回頭的樣子雖然很不捨,但是高傑是鐵了心要把高貴給送出去。
一方面是因爲他想要讓高傑自行去看一遍這個世界。
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爲,他希望能夠藉由獨自一人的行走,讓他能夠看清楚,世界並不是只有山谷外的小鎮和山谷內,這麼一點大的。
雖然地處偏僻,消息閉塞,可偌大天下之廣闊,難以想象。
這個世界強大的人,還有強大的妖魔,遍地都是,而不似周遭這般和平。
高貴如果還是抱着這種心態,對他不會是什麼好事。
“那個叫做六耳的,你這麼相信她?”淮竹披着翠綠色的衣衫從屋內走出來。
同樣看着逐漸遠去,在天邊消失的兩道人影站在高傑的身邊說道:“我還從未見過你會相信一個人。”
“傲來國嚴格來說算不上是妖類,也算不上是人類,他們是獨立於這兩者之外,只在意這個世界的勢力。”
作爲看過狐妖小紅娘的高傑,對於傲來國是什麼樣的存在再是清楚不過。
雖說想要讓高貴出去歷練一番,但無論怎麼樣,也不能真的要這小子被人欺負了。
和六耳在一起,去到沐天城的話,對高貴也是一次難得的考驗。
什麼?你說六耳是大妖皇,是妖族,根本不可能進得去沐天城?
來你告訴我,沐天城上上下下一羣元神,拿頭打六耳這個還虛境?
六耳除非是想要自己暴露,不然的話,憑藉她領先了一個大層次的境界,沐天城的守軍還有世家們是斷然無法發現她的真正身份。
“我們就先去沐天城,去找霸業和秦蘭吧。”高傑話語甫落,尋常普通的法劍出現。
這是高傑存放在系統裡,好久沒用的一把普通的劍。
也就是當年初入修行境界,他拿來砍蛇的那把鐵劍。
與那妖龍一戰,名劍碎裂,赤銅鍊金劍也沒了,一下子讓高傑沒了兩把劍。
作爲代步工具,這把鐵劍足夠應對了。
“你的劍……”淮竹倒是想不到高傑這麼的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可若是現在就離開,豈不是很快就要追上她們了嗎?
“我想再等等。”淮竹雙手抱住肩膀,微不可查的顫抖的聲音,讓高傑一時間也陷入到了沉默中。
“還記得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日子,那時候,貴兒還沒有生下來。”
“我們就一直在這裡生活着,竹林颯颯,一如既往,那時候我們都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別說了,淮竹,我們會一直那樣下去,誰也做不到將我們拆開。”將淮竹擁入懷中,高傑感慨一聲,與淮竹一併走入到屋子內。
也許,再等幾天,過上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是淮竹現在最希望的事情。
黑色的頭髮(被下了幻術)隨風飄蕩,露出了隱瞞在黑髮下,那內裡的白色枯發。
相較於曾經,他們彼此之間,似乎都不再年輕了。
“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淮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越是咳嗽,就越是難以抑制。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以後,淮竹擡起頭。
但映入高傑眼中的,是緩緩流下鼻血的模樣。
“怎麼了?”看着高傑那呆滯的面龐,淮竹有些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高傑轉過頭去,顫抖着的聲音下,深埋着無盡的不捨。
但他知道,沉睡修養,是對於淮竹而言最好的結果。
“淮竹,不要繼續撐下去了...”
後知後覺的淮竹這才伸出手,觸碰到了潺潺流下的鮮血。
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突然笑出來。
這一份猶然帶着鮮血的美麗,極致,而又讓人心痛。
宛若鮮花燦爛的燭花,零落不止的花瓣般。
“我們一起,和秦蘭,還有霸業,去塗山看苦情巨樹好不好?”
怔怔的發了好一會兒呆,淮竹這才說道:“等我們完成了這件事,我就可以安心的去沉睡了。”
是的,昨天夜裡,在歡愉後高傑終於還是說出了淮竹現在的情況。
自覺並非是死亡,而是沉眠的淮竹心中雖然沒了那種必死的淡然。
但對於未來,顯然並不是那麼的看好。
萬一她醒不過來呢?
萬一她真的死了呢?
太多太多的萬一,太多太多的不確定,讓淮竹完全不敢相信。
那樣的未來可以去確定,甚至是註定的結局。
她只是不願意睡過去。
一直不願意。
只要能夠繼續拖延下去,保持清醒,繼續看着,她就能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縱使高傑再三保證,淮竹不會有事,卻也抵消不了她心裡的擔憂。
高傑閉上雙眼,再度顯露出來的,是決然的神色。
淮竹,我必須要讓你沉眠。
那不會是我們之間的終結,只會是我們日後再見的前奏。
那時候,你不會被病痛折磨。
那時候,我們會如同以往一樣。
只是你,不要在這裡繼續支撐下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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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氣道盟這邊,同樣也在爆發着最極端的衝突。
“少爺,少爺不要啊!”一陣陣的雞飛狗跳中,頭頂着兩根呆毛的男孩從房頂上跳下來。
一邊踩着飛劍,一邊還在瘋狂的嚥下雙手捧着的食物。
在他的背後,王權家的另一位管家和下僕們拼了命的想要追過去。
卻總是追不到。
“臭小子哪裡跑!”就在志得意滿之刻,另一邊,以爲他人的妻子的秦蘭跳了出來,張牙舞爪的撲向了男孩。
秦蘭出來的時機把握的非常好,男孩來不及調轉飛劍就被撲了個滿懷。
隨後,一手的包子,一手的糖葫蘆,全都被秦蘭給搶走了。
“,啊哈哈哈哈!你是鬥不過爲孃的!月初!”
以比起月初而言更快的速度把包子吃完,拿着糖葫蘆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月初,秦蘭肆意的狂笑着。
這一刻,整個王權家上下都能聽到她那狂笑聲。
“夫人又開始了...”
“這個月第幾次了,少爺還真是慘呢...”
“快別說了,你以爲慘的只有少爺嗎,老爺不也是一樣。”
“說的也對...”
而在另一邊,滿頭大汗的王權霸業一手持鍋,一手持鍋鏟,在大火升騰的竈臺上,上演着他那快速增長的廚藝能力。
以他元神巔峰的修爲境界而言,做個菜而已,本不會出現汗水。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秦蘭那恐怖的飯量...
“老爺,現在的火還夠嗎?!”
“加加加!”霸業頭也不回的趕緊喊出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問,趕緊做飯!”
“是!”
“老爺,魚洗好了,要切開嗎?”
“拋過來!”迎着飛過來的魚,霸業持有鍋鏟的手在半空中一陣揮舞。
在金芒閃爍中,將一條魚開膛破肚,去鱗除骨。
鍋鏟順勢一挽,帶着魚兒入了鍋內。
一時間,金黃色的油漬飛起,上下顛倒的鐵鍋裡翻涌個不停。
就這一手巔鍋的手藝,沒個三五年,那是絕對練不出來的。
王權霸業,甚爲熟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