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甄老的出現,其實早在何邪剛來時就埋下伏筆。
何邪開的車裡裝着幾千萬的現金,卻把車鑰匙隨手拋給泊車保安。
保安泊車時只要往車後面看一眼,就會看到堆積如山的錢。
接下來保安會怎麼做?
拿錢跑?
那是不可能的,別說他跑不掉,就算他跑,何邪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正常來說,保安一定會上報這件事。
幾千萬現金,換了任何公司任何個人,都會讓押運公司真槍實彈來押運護送,可這個新來的客人拉着這麼多錢亂跑不說,還隨手把車鑰匙給一個泊車小弟,這是幾個意思?
俱樂部是開門做生意的,知道這裝滿現金的車的情況後,一定會想辦法覈實這輛車主人的信息。
這車的號牌很特殊,很容易就能查到車主是地產大亨陸石屹。
車是陸石屹的,車裡裝滿現金,開車的卻是別人,瞭解到這種情況,俱樂部方面會怎麼做?
報警?
這是最不可能的,但凡是開高檔會所的,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希望警察光顧。所以他們第一反應一定是先給陸石屹打電話覈實一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石屹跟何邪今天剛達成了互相利用的共識,事關他的小命,結果何邪不干正事兒,拉着敲詐他的錢四處亂跑泡吧,陸石屹也得問問何邪到底想幹什麼。
他主動過來找何邪,有些不太可能,因爲沒人願意主動去找一個隨時能置你於死地的危險人物。
所以最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跟何邪通電話。
問題來了,何邪根本沒有手機,他沒有何邪的聯繫方式。
所以,他一定會委託俱樂部的人協助,來打通這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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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陸石屹聯繫方式的人,身份地位一定不會太低,起碼是這傢俱樂部的總經理級別,來的是這裡的老闆,倒是有點出乎何邪預料,不過效果更好。
所以,如何不動聲色地告訴對方我很有錢,而且陸石屹在我眼裡也啥都不是?
這是要動腦子的,粗暴地把車後備箱打開讓對方看,或者是親口跟別人吹噓,這都是很低級,很沒有逼格的裝逼技巧。
必須要由一個很有分量的人來捧哏,這個逼,纔會裝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何邪答應了谷小焦陪她來裝逼,但他除了敲詐陸石屹的那五千萬,論身份,論地位,什麼都沒有,這還怎麼裝?
別說什麼談吐閱歷,大家都是來裝逼的,不是來參加知識競賽的,比權勢比地位,纔是王道,其餘都是扯淡。
所以何邪從一開始就打算充分發揮那五千萬的作用,他原本想象中的場景,是大家剛入座,還剛開啓商業互吹模式的時候,他來這麼一出,風輕雲淡完成一次裝逼過程。
可沒想到,這個王思誠兩口子格局太低,迫不及待就開始擠兌他。
硬是把很圓潤的格局,變成了打臉的套路。
所有人都在看着何邪打電話,衆人也不知道電話那頭陸石屹說了什麼,就見何邪笑眯眯道:“我當然有合作的誠意,不過小陸啊,你操心過頭了吧?”
“我只是提醒你,於和那老東西很狡猾,你不看着他,萬一他又動手腳怎麼辦?”電話那頭陸石屹壓着怒氣低沉道。
何邪呵呵一笑:“他不敢。”
語氣篤定無比,話語中的絕對自信,頓時讓陸石屹沉默下來。
他想到了何邪之前所說的“死穴”的手段,頓時聯想到何邪是不是也給於和上了這種手段。
“希望如此。”陸石屹深深吐出一口氣。
何邪沒有再說話,笑着把手機遞給面前的甄老。
甄老身邊的黑西裝恭謹接過,退到一邊。
“甄老的人真的很負責任啊,”何邪笑着讚歎,“我出來見見私人朋友,居然連陸石屹都知道了。看來以後我去哪兒,最好跟他報備一聲,免得他擔心。”
何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溫和,笑容也很是燦爛,言語中沒帶半分不好的字眼,可在場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蘊含的不滿和責備。
其他人倒也罷了,王思誠只聽得心驚肉跳。
這個何邪到底什麼來頭?居然敢當面諷刺甄老?
不過他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何邪的不滿是從何而來。
何邪來俱樂部喝酒,就因爲車裡放了幾千萬現金,結果俱樂部的人覺得何邪有問題,不知怎麼想的,居然打電話去問陸石屹。
俱樂部懷疑何邪來路不正,這是第一個不妥;打電話通知何邪的合作伙伴,這是第二個不妥,哪怕是尋常人面對這種事情也會很不爽,何況是何邪這種隱形富豪?
是的,王思誠現在已經無比確信,何邪一定是一位隱形的富豪,背景極深,能量極大,不然,也不會對陸石屹說話那麼不客氣,更不會明知道面對的是甄老,依舊敢當面表達自己的不滿。
甄老坦然看着何邪,誠懇道:“何先生,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妥,所以我親自來向你賠禮道歉了。我和陸先生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本來我也可以不驚動你的,但我還是來了,因爲我覺得對待朋友,一定要坦誠,是我們錯,我們就要認。”
何邪笑了笑,甄老這句話說得漂亮,顯得很有誠意,但場面話聽聽就算了,他的話除了說明這傢俱樂部危機公關做得好,其餘什麼也說明不了。
這個甄老知道這件事情俱樂部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徹底瞞過何邪,所以乾脆趁早坦誠,而且他不清楚何邪的來頭,也不想得罪何邪,所以他這個大老闆親自來道歉,以顯誠意。
何邪沒有抓住不放,甄老的出現,只是爲他無形裝逼服務的,如今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到此爲止吧。”何邪搖了搖頭,“甄老的誠意,我感受到了。”
甄老哈哈一笑,感嘆道:“何先生寬宏大量,就更讓我汗顏了。這樣吧,今晚何先生所有的消費都免單,我來請,還請何先生萬萬不要推辭,給我一個表示歉意的機會。”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何邪微微一笑。
“好,那我就不打擾何先生的雅興了,我先告辭,希望何先生在這裡,能度過一段輕鬆愉快的時光。”甄老點頭微笑告辭。
甄老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他這一走,這一桌的氣氛,陷入了比之前還要尷尬幾百倍的局面。
空氣都彷彿要凝固了。
王思誠站在一邊低着頭,臉一陣青,一陣白,現在他回想起之前自己擠兌過何邪的那些話,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丑。
李小雅更是不堪,她甚至都不敢擡頭去看谷小焦。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在自己這個閨蜜面前,算是徹底擡不起頭了。
事情總要解決的,自己裝漏的逼,含着淚也要重新給兜上。
王思誠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擠出個笑臉,向前一步,微微一躬,道:“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