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施主,玄寂和玄痛犯錯,自有少林門規處置……”玄難此時忍不住站出來道,但他至少了一半,便被何邪擺手打斷。
“莫非少林門規,還大過公道二字?”何邪冷笑,“玄難大師,如今並非是少林處置不肖子弟,而是今日諸位好漢,要爲枉死的數十條人命,向少林討回這筆血債!”
說罷,何邪也不去看玄難難看的臉色,他突然轉身,環顧四周,朗聲道:“今日我義弟遭數百人圍攻,險死還生!何某身爲喬峰結義大哥,絕不會就此作罷!”
何邪說着,語氣轉冷:“毀我義弟一生英明,還要害了他的性命,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大夥兒多是受人矇蔽,且有許多英雄枉死,何某也不想咄咄逼人,從衆者,何某可以代表我義弟,一概不究!”
“二弟,你意下如何?”何邪回頭問道。
喬峰肅然抱拳:“全憑大哥做主!”
何邪微微頷首,回頭繼續道:“無論怎麼說,今日死傷的英雄,都是死於我義弟之手,若是有人對他心懷怨恨,想要報仇,儘管來找我們兄弟,我們一併擔之!”
羣雄皆默然不語。
何邪再次開口:“但首惡必懲!造成今日慘案的元兇,一是少林玄寂、玄痛,二便是這場英雄大會的組織者!只因你們一時之念,造成中原武林數十年也難得一見的慘案,此罪即便是臭名昭著的四大惡人,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何某豈能饒你們活命?”
說到最後,何邪已聲色俱厲。
他突然一拂袖,解了玄寂的穴道。
“聚賢莊兩位莊主,還有閻王敵薛神醫何在?”何邪凌厲目光一掃道。
譚婆嘆了口氣,道:“何少俠,遊氏雙雄,已經死在喬峰手上了。”
何邪一怔,點點頭:“野心勃勃的愚蠢之輩,死得好!”
這句話,無人反駁。
到了現在,又有誰不對少林,不對組織這場英雄大會的人心懷怨氣?
現場唯有一名趴在兩具屍身上痛哭的少年聞言猛地擡頭,對何邪露出忿恨的眼神,但當何邪察覺看向他時,這少年卻面色大變,顯出懼色,急忙低下了頭。
這少年,正是聚賢莊少莊主遊坦之。
“薛慕華在此!”便在此時,一個瘦削的中年,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此人面色蒼白,眼神帶着幾分慌亂,卻仍勉強鎮定,一步步走出人羣,看向何邪。
何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回頭對玄寂、玄痛二人道:“你們三位也是武林赫赫有名之輩,咱們江湖事,江湖了!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大哥!”喬峰急忙叫道。
何邪一擡手,頭也不回緩緩道:“何某立志要掃盡天下不平事,便從今日,正式開始吧!”
喬峰和玄悲心中同時一震。
“阿彌陀佛!”玄寂突然笑了,“也好!老衲自知罪孽深重,但臨死前能討教天下第一劍的高招,也算不枉此生了。”
頓了頓,他擡頭看何邪:“不知老衲,是否能讓何施主拔劍?”
何邪解下劍匣捧在手上,另一隻手緩緩拂過匣蓋,淡淡道:“若是你們一起來,勉強也夠了。”
玄寂並不動怒,而是嘆了口氣道:“老衲深知不是何少俠對手,只好厚顏,和我師弟共同討教幾招了。玄痛,你可願和師兄,並肩作戰?”
玄痛眼含熱淚,上前一步:“師兄,師弟義不容辭!”
“好!好!”玄寂笑道。
何邪打開劍匣,從中取出霄練,屈指一彈。
錚!
劍鳴悠揚,久久不息。
“得罪了!”
玄寂和玄痛對視一眼,一左一右,齊齊撲了過來!
這是玄寂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何邪今日有意揚威,怎會給他們還手的機會?
兩人縱身撲來的同時,何邪也動了。
他從二人中間一閃而過。
雙方錯身,互換位置。
何邪劍尖斜斜指向後方,而玄寂和玄痛二人,卻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就在錯身的那短短一剎那,何邪已迅速刺出兩劍,看似輕快迅捷,其實暗含劍氣,瞬間攪碎了二人的心臟!
這二人之前本就被何邪重傷,怎能躲過何邪全力以赴的攻擊?
良久,玄寂才艱難合十雙掌,沙啞虛弱地道:“南無阿彌陀佛……”
他斜斜倒下,正好撞在了一遍玄痛的身上,兩人同時撲倒在地。
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終,兩人身上都沒有半點鮮血流出。
羣雄一片譁然!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死的?”
“你看到姓何的出劍了嗎?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
“我也沒看到,莫非他用的是妖法?”
可以說,整個聚賢莊,能看清何邪剛出了兩劍的,除了喬峰、玄悲、玄難以及譚公譚婆幾人,其餘的,連玄寂和玄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愧是天下第一劍!”譚婆倒吸一口涼氣,緩緩道。
其身後幾人,各個頭皮發麻。
他們捫心自問,若是把自己換在玄寂和玄痛的位置上,只怕也躲不過這一劍!
何邪挽了個劍花,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看向薛慕華。
薛慕華瞬間渾身緊繃。
他面色慘白,面色陰晴不定,似乎心中在做劇烈掙扎。
就在何邪不耐皺眉之時,薛慕華突然一咬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羣雄再度一片譁然!
“薛神醫!”有一位和他交好的老者忍不住面色大變站出來,“大丈夫死則死矣,有何懼之?”
“我不是怕死!”薛慕華臉漲得通紅,突然大聲道,“只因我薛慕華身負師命,此事關係到我派生死存亡!我薛慕華該死,但我卻必須完成師父他老人家的囑託再死!”
此話一出,頓時,看向他鄙夷的目光少了很多。
薛慕華擡頭看向何邪,咬牙道:“何少俠,薛某有自知之明,絕不是你對手!薛某也自知罪孽深重,無臉再活!只是師命不敢違,何少俠可否寬限薛某十日?十日之後,薛某完成師命,絕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