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葉藍秋的這男的,也就是陳若曦的男友,名叫楊守誠。
兩人的關係說來簡單,其實就是楊守誠的表妹,也就是獲得讓座事件第一手資料的實習記者楊佳琪,她在昨天錄製葉藍秋道歉視頻的時候,帶着剛失去工作,還跟別人打了一架的楊守誠去了。
葉藍秋此刻其實還沒有被癌症和整個社會鋪天蓋地的惡意輿論所壓垮,她剛去問自己的老闆沈流舒借了一百萬現金,想用來治病。
但她擔心沈流舒夫人的誤會引起不必要的後果,所以用一天一萬塊的價格僱傭了楊守誠,一則充當保鏢,二來算作最後的陪伴。
葉藍秋這時候正處於生命中最脆弱的時候,而楊守誠這個悶騷男的出現,無疑是她此刻灰暗生命中的唯一一點色彩,所以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也有了些小曖昧。
算是戀人未滿吧。
這次兩人來這裡,是因爲楊守誠覺得自己愛上了葉藍秋,但又愧對於自己的女朋友陳若曦,決定今天早點回去陪陳若曦吃頓飯。
但葉藍秋這個時候根本不想一個人呆着,她內心充滿恐懼不安,但又不能拒絕楊守誠的合理要求,所以決定來這裡的一個家政介紹所僱傭一個臨時的小保姆,來陪伴自己一天。
何邪趕到的時候,這個略顯寒酸的家政介紹所門口已經圍了一堆人,對着裡面指指點點。
何邪搖搖頭,對此毫不意外。
京城的小巷,向來是最熱鬧,也最八卦的地方,他都想不通葉藍秋是怎麼想的,也不稍微僞裝下,就出現在這種人羣密集的地方。
燕京的大爺大媽,可是全國聞名。
“真是葉藍秋啊?”
“可不啊他四嬸兒?你看這姑娘這條子多順,盤子多圓?嘖,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啊!”
“要我說,這人吶,漂不漂亮跟心腸怎麼樣是成反比的,我專門研究過這課題。”
“呦,這話怎麼說呢三哥?”
“遠的褒姒楊玉環就不說了,近幾十年的幾個紅顏禍水也不管她,還有國外幾個禍國殃民的洋妞兒,也不值一提,咱就說這眼吧前兒的事兒,網上有個叫鍵盤俠爆料的那女明星某某某,你們聽過嗎……”
何邪站在兩個老頭兒後面,笑呵呵聽這倆大爺神侃。
裡面的葉藍秋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事已至此,她只想達成所願儘快離開,於是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讓勞務介紹所的老闆娘換個安靜隱蔽的地方接着談。
老闆娘眼帶嘲弄,似笑非笑地應下了。
葉藍秋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背起包就跟着老闆娘往出走。
讓何邪覺得有意思的是此刻楊守誠的表情,這男的此刻滿臉難堪,低着腦袋,很不自然地跟葉藍秋保持距離。
葉藍秋低着頭,在衆人指指點點下走到人羣中,卻突然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她訝然回頭,看着仍躲在屋裡的楊守誠道:“走啊楊守誠。”
楊守誠懊惱地撓撓頭,從屋裡走出來,也不看葉藍秋的眼睛,只是冷淡擺手道:“你、你去吧,我去外面等你。”
葉藍秋呆住了,不可置信看着楊守誠,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嘿嘿,這小夥子不仗義啊……”何邪身前的大爺甲興致盎然地吃着瓜。
“這叫無毒不丈夫,我看這小夥兒有前途,古有那什麼……那個三國的那什麼……”大爺乙開始回憶歷史,準備引經據典。
“管寧,割袍斷義。”何邪笑呵呵提醒。
“對對對!”大爺乙恍然看着何邪,“小夥兒不錯啊。”
此時,另一邊的楊守誠根本不敢看葉藍秋的眼睛,故作正常地轉身向巷外走去。
葉藍秋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巷口,眼中的光彩徹底黯淡下去。
“我們……”葉藍秋回過神來,就要招呼前面老闆娘繼續走。
但老闆娘其實根本沒有帶她去什麼隱秘地方的意思,她只說了兩個字,老闆娘就嗤笑一聲毫不客氣打斷了她。
“別,別我們你們的,我怕惹一身騷氣!”
葉藍秋瞬間怔住。
“紅姐兒最恨小三兒了,”大爺甲趁機點評,“她家那口子就是找了個大學生不要她了。”
“大夥兒都看見了嗎?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葉藍秋啊!”紅姐兒指着葉藍秋,突然大聲叫道,滿臉的譏諷和不屑。“看看,大夥兒都看看,一副掃彪子樣兒。”
“你、你嘴巴放乾淨點!”葉藍秋渾身哆嗦,也不知是氣得還是嚇得,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喲,還讓我乾淨點兒?”紅姐兒樂了,“你自己髒得跟公共廁所似的,還讓我乾淨?我告兒你葉藍秋,我比你這種出來賣的乾淨一千倍,一萬倍!你問問在場的各位,哪個不知道你是坨臭狗屎?你還當自己是什麼好玩意兒啊?醒醒吧你!”
這話惹得衆人鬨堂大笑!
此時已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拍攝,滿臉興奮。而很多人也跟着起鬨,這個罵“不要臉”,那個罵“臭彪子”,還有個穿着跨欄背心,滿嘴黃牙的猥瑣中年上來就往葉藍秋臉上摸。
葉藍秋驚叫着躲過,黃牙“呦呵”了一聲,指着她對衆人笑道:“還特麼跟我裝貞潔烈女?跟真的似的?”
“大黃牙,人家是鑲金的,你掏錢了嗎你就摸?”紅姐兒肆意大笑着調侃。
葉藍秋哆嗦着戴上墨鏡,轉身就要走,卻被紅姐兒一把拉住:“嘿,走什麼啊你?你幹出這麼臭不要臉的事兒還怕別人說?裝什麼裝?”
“你放開我!”葉藍秋崩潰大叫,掙脫她就往外衝,但大黃牙突然展開雙臂攔在面前,葉藍秋差點跟他撞個滿懷。
“這過分了……”大爺甲幽幽地說。
“可不……”大爺乙也面色嚴肅了許多。
何邪拍拍大爺乙的肩膀,笑呵呵問道:“知道羅山義聰禪師說過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大爺乙頓時愣住。
何邪說完這句,也不去理他,撥開人羣就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