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燕京機場迎來了一羣特殊的客人,他們足有上千人,穿着統一的黃色制服,表情憔悴,畏畏縮縮地聚集在一處,好奇地打量着周邊的一切。
有過往路人好奇地看着這羣人,也有媒體記者對着他們拍個不停。
“這是哪個旅行團的嗎?”有人好奇問道。
“什麼旅行團?”答者曬然笑道,“哥們兒你家剛通網嗎?這都是南韓難民,這已經是第七批了,都要拉到藏區或者波爾塔工地上去篩沙子。”
三年前南韓喪屍病毒爆發曾轟動全世界,人們一度十分擔憂喪屍病毒擴散至全球,引發像是末日電影中人類滅絕的慘劇。
但好在,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只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南韓人在各國維和部隊的幫助下,徹底消滅了所有喪屍。只不過被喪屍病毒席捲後的區域,一切都變得腐敗而荒廢,南韓這塊土地變得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爲了遏制喪屍病毒向外擴散,這些年來聯合國開始以特製的燃燒彈“清洗”整個南韓的國土,使得喪屍病毒進入沉寂狀態,而南韓的近千萬倖存者,在這三年期間也陸陸續續被轉移到世界各處,作爲難民被各國接收,其中北韓接收了絕大部分。
身心俱疲的南韓總統兩個月前在蔚山聚集區的住所裡留下遺書,向世界宣告南韓徹底滅亡後,吞槍自盡,成爲南韓最後一任總統。
總統死後,南韓倖存點開始爆發大規模騷亂,死傷過萬,北韓、華夏、沙羅、燈塔和哲彭等國聯合軍隊迅速接管殘局後,達成一致協議,瓜分南韓剩餘留守故土的人口,徹底封閉南韓半島。
這一批南韓難民,就是華夏方面接收的最後一批。
值得一提的是,這羣人裡,尚華、盛京及其三歲的兒子東日,還有石宇和她的女兒秀安,都赫然在其中。
三年的互相扶持,使得他們兩家人親如一家,不分彼此。
“真的是好像兩個世界一樣……”尚華感慨着,四下打量,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看着琳琅滿目的店鋪。“我們簡直是從原始社會,回到了現代。”
“尚華叔叔,”三年前的小女孩秀安長高了許多,也留起了長髮,明亮動人,“三年前,首爾也是這樣的,我去過仁川機場,不比這裡差。”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首爾了……”石宇面色沉重地道。
“啊……”秀安翻翻白眼,“爸爸總是這麼掃興。”
“華夏人會送我們去哪兒?”盛京抱着孩子,忐忑地問道。
尚華向石宇投去疑問的神色:“聽說是去藏區,或者邊疆,那裡需要大量的工人,對嗎?”
“無線電裡是這麼廣播的……”石宇皺皺眉,“不過我希望我們能在燕京找一份工作。”
“沒有國家的人,也可以選擇嗎?”尚華自嘲一笑。
衆人沉默着,他們和其他南韓人一樣,心中充滿了迷茫和擔憂。
五分鐘後,幾個華夏人走了過來,爲首的華夏人用韓語問道:“哪位是崔常務?”
一個戴眼鏡的南韓人上前:“我是!我是南韓蔚山聚集點的崔盛日,你好,長官。”
爲首的華夏人向他伸手笑道:“崔常務你好,我是華夏民綜部第三處副處長夏冬,專門負責接應南韓的朋友,歡迎你們來到華夏。”
“謝謝,謝謝!”崔盛日誠惶誠恐握着夏冬的手,“給華夏朋友添麻煩了。”
夏冬笑了笑:“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你們遠道而來,先在燕京暫時休息一晚,順便給大家做一次全面的健康檢查,明天一早,會有三架專機來接你們去藏區,到了那裡,會有新壩區的同志負責安頓你們。崔常務對這個安排有沒有什麼建議?”
“完全沒有,真是太麻煩您了。”崔常務鞠躬道。
夏冬點點頭:“請崔常務整隊,接送的大巴已經在門口了。”
“好的。好的!”
“等等!”就在這時,石宇突然舉手越衆而出,“這位先生,我們這批人裡有很多曾經的中產階級,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才,我想知道,華夏方面會怎麼安排我們的工作?”
夏冬看了眼崔盛日,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於是笑着對石宇道:“這位先生,目前來說,華夏只需要建築工人,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會一視同仁,你們的工作環境和薪酬待遇,和華夏人等同。”
石宇微微鞠躬道:“請您務必再考慮考慮,我們這批人,都是蔚山聚集點的管理人員,完全可以爲華夏做出更大的貢獻,發揮更好的作用。”
夏冬不可置否道:“關於你的訴求,我會向我的上級反映的。”
石宇看出了夏冬這句話的敷衍,頓時心中一沉。
不過此刻夏冬已再次催促着崔盛日整隊,準備出機場。
一千多人一共坐了十幾輛大巴才拉完。在駛向臨時安頓點的路上,石宇對尚華道:“華夏人可能沒打算聽我說的,待會兒我會找機會再向他們提一次。我們已經受了三年的苦難,好不容易來到華夏,真的不想再渾渾噩噩過下去了。”
尚華對此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搖頭道:“不要白費時間了,我們能回到正常的文明世界,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即使不爲我們,也該爲秀安和東日考慮吧!”石宇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秀安已經十二歲了!她如果再不上學,長大後該怎麼辦?還有東日,你想讓他成爲一個建築工人的兒子嗎?”
尚華沉默半響,才道:“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總之,我一定會盡量嘗試的!”石宇悻悻擺擺手。
眼看大人們陷入沉默,秀安看看自己的父親,又看看尚華叔叔,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三年前何叔叔曾經說過,我們可以去找他,爲什麼我們不找何叔叔幫我們呢?”
這句話,頓時讓所有人都一怔。
“何先生……”盛京眼中閃過追憶之色,“按理說像他那樣偉大的人,應該很有名氣纔對,可是三年了,再沒有聽到他的任何消息。”
“兩年前,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刻,我曾向總統提出過找何先生幫忙救助我們。”石宇幽幽地道,“總統聯繫過華夏方面後告訴我,永遠不要再找這個人了,也不要提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