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邪一身修爲來之不易,且他已完全走出了一條適合自己的路,怎能爲了一個區區羅漢果位改弦易張,全盤推翻以往的努力?
阿難這個要求,他絕無可能答應。
當下,何邪毫不猶豫道:“尊者此言在下以爲不妥,正所謂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本來是一家,無論道佛還是巫妖,神鬼亦或仙魔,都乃天道生靈,只要我一心向佛,所修爲何法,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難第一次露出詫異的表情,眼神微眯起來,仔細打量着何邪。
鴻蒙剛開之時,鴻鈞老祖自西崑崙傳道,傳下三教法寶,紅花賜接引教主爲十二蓮臺,青葉賜通天教主爲青萍劍,白藕賜元始天尊爲白寶如意,取天地玄黃,爲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賜道德天尊。
這句“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本來是一家”便是由此而生,然而這句話,卻是當年的叱吒洪荒的通天教主所說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阿難沉默片刻,似乎在“讀取”何邪內心的想法,良久後才道:“法本無優劣,卻有因果之傳承,也罷,都是氣數。”
他的目光饒有深意,似笑非笑,倒讓何邪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有些驚疑不定。
這回是真的。
阿難接着說道:“你名不正,修無佛,有修羅之煞,煉古巫之體,可謂是一身因果,干係甚大。他日劫數一來,只怕頃刻便化爲灰灰。今日佛祖賜你果位,又命我爲你賜名、傳法,本是想渡你,豈知你已魔障深重,氣數難逆……”
何邪聽得臉色直髮黑,心裡有一句買買提直欲脫口而出,這特麼咒誰呢?
讓他十分不爽的是,這世界的神棍們大多數嘴都是開過光的,好的不靈壞的靈,阿難不說這話也就罷了,他這麼一說,何邪在這個世界的未來還真堪憂。
阿難說到一半也停住了,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修的他心通,自然聽到何邪在心裡罵他,有心想一巴掌拍死這妖孽,但想到佛祖說此人“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外”,乃是變數,便又忍下了。
“既如此,那便乾脆讓你闖一闖,看看能不能闖出個通天大道。”阿難的思維都打亂了,乾脆直接省略了中間一大段說辭,直接結尾。“今日我賜你二法一寶,你持此節,淨吾佛壇,不得有誤!”
何邪頓時精神一振,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弟子感激不盡!”
阿難的臉皮又抽了抽,這孽障真是現實啊……
阿難手腕一翻轉,掌心中多出兩卷錦帛和一把古樸長劍。
他手掌輕輕一鬆,三件物事頓時輕飄飄落在何邪面前。
“此乃騰雲之法,御劍神通和雙龍寶劍,你且下去好好體悟修煉。”阿難淡淡道,“三年後,你便可以下山了。”
“多謝尊者!”何邪收了三件物事,再次合十行禮,轉身離去。
出得門去,依然是那個年輕比丘,恭敬對何邪道:“不正使者,師尊已命我爲使者收拾好了禪房,請隨我來。”
阿難給何邪安排的禪房,就在大阿羅漢寺後山的一片松林之中,一個古樸的石洞之中。
洞外有清泉果樹,洞中僅一石牀、石几、石凳,再無他物。
這便是何邪未來三年的修行之所。
年輕比丘走後,何邪盤坐於石牀之上,仔細回想了一遍和阿難對話的所有細節,暗自揣測着阿難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措辭以及語氣,心裡漸漸有了些底氣。
他手腕翻轉,阿難所賜三寶頓時呈現在他手中。
他先是拔劍,只見滿室生輝,赤光縈繞,隱隱有兩條龍形虛影纏繞於劍身之上。
“二龍劍!”何邪眼睛發亮。
他當然知道此劍來歷,這是當年封神一戰中,西王母之女龍吉公主的法寶,龍吉公主曾用此劍斬仙無數,將當年的截教門徒,如今的火德星君羅宣坐騎擊倒,並將羅宣嚇得火遁而逃,可見此劍之兇威。
只是這龍吉公主後來身滅入了封神榜,這把劍如何流落到西方教,還到了阿難手中,何邪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的龍吉公主,乃是天庭的紅鸞星君,阿難把這把劍賜給何邪,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深意,暫時何邪也看不出來。
但何邪還是決定先吃下這把劍再說,這把雙龍寶劍絕對是何邪自有生以來所接觸的最厲害的一件法寶,還未煉化,就顯露出莫大威力,比起他之前所用的霄練寶劍,還有如今所用的鴉九劍,強了何止十倍。
他很明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西方教今天又是傳功,又是賜寶,必然要他付出更大的代價。
好在要付出什麼代價,何邪已結合西方教現狀和淨壇使者的職位,隱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也並非不能承受。
那御劍神通,便是這雙龍寶劍的配套劍訣,至於那騰雲之法,也正是何邪最需要的神通之一,可見這佛祖雖沒見他,但對他的瞭解已經不淺了。
當下,何邪滴血將寶劍認主,開始配合劍訣,煉化雙龍寶劍。
石洞之中,剎那間紅光漫天,龍吟之聲不絕於耳。
洞中無日月,三年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日,何邪正駕雲環繞白雲峰遨遊,忽聽得阿難的聲音在自己心底響起。
“不正,且來正堂見我。”
他心中一動,頓時明白自己的安穩日子到頭了,下山的時間,到了。
該來的始終會來,對此何邪也早有準備,他心如止水,降下雲頭,向正堂方向而去。
依然是那間茅草屋,阿難也依然坐在三年前那個位置,好像這三年來,他一直都沒動過似的。
見了何邪,阿難並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讚賞,滿意頷首道:“不錯,不正之根骨天資,世間罕見,短短三年時間,已經把兩門神通練至爐火純青了,就連這雙龍劍,也被你煉化了三層。”
何邪合十爲禮:“尊者謬讚。”
這雙龍劍訣共有九層,其實在觴能的幫助下,這九層劍訣何邪已經徹底練成了。只不過他刻意瞞下了這個事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