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又見了上官得世臉色,都是大爲奇怪,順着他的目光向四周看過去,可是看不到有人影出現。
再看了一會兒,仍是沒有收穫,轉回頭時才發現有不對勁之處,因爲他們看到了葉沉星此時的目光一直越過了上官得世,朝上官得世背後看過去,那目光居然是驚異而又憂鬱。
衆人皆是大奇,連上官得世和笑魔也不例外,禁不住亦扭頭看去,他們的臉色立時僵住了。
後邊的高崖上竟是站着兩男一女三個人,其中站在中間的那個男的是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長髮飄灑在肩後,當真是瀟灑不羈。他的左側,是一個看似瘦瘦弱弱的男子,戴着一面奇怪的面具,只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露出來。
他的右側是一個年輕女子,一襲黃衫,豔美絕倫,如同雪中仙子。
三人都是與葉沉星這般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比之方幕,甚至比之上官鬆都還有小一些。
中間的那男子淡淡地說道:“上官世家的家主親自帶領衆多高手圍剿大魔頭,陣勢着實不小,我白雲城都相形見絀了。”
上官得世的心立時沉了下來,就在看到那三人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一刻,他的汗毛都驚得豎了起來,這般悄無聲息,若是要取他性命真是舉手之勞。
他正自不知如何回答,聽得葉沉星的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寒秋,是你嗎?”
那男子的目光從上官得世身上轉到了葉沉星身上,葉沉星此時正自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着。
兩人對視了半響,那男子才緩緩開口說道:“沉星,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葉沉星心中既是激動又是苦楚,聽得這句貼心的問候,他竟像個孩子一般淚花不由自主“譁”地涌了出來。
這些年過得實在不好,顛沛流離,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漂泊的心靈剛剛有了一個歸屬,卻又被命運無情地捉弄,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何談“好”字?
聽兩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話,衆人心頭的震驚無以言表,他們都知道大牛就是葉沉星,葉沉星就是大魔頭葉沉星,而這個叫寒秋的小子又是誰呢?
心思縝密之人,已然知曉這個寒秋是白雲城的人,而方幕和農學炎自是不用說,他們二人對莫寒秋的大名早有耳聞。
但他們料想不到當年聽聞只有登峰境的莫寒秋,如今的修爲竟然精進到此等地步,足以用音律與上官得世和笑魔相爭,這般年紀,這般成就,在神州之中,千百年都不曾出現過,用“不世之奇才”都不足以形容。
以至於方幕和農學炎都不敢相信先前吹笛之人是他,但事實便是如此,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玉笛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知是因爲太過震驚,還是心神已經亂了,方幕看着這個風度翩翩的莫寒秋,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邪氣凜然,那種恐怖的氣息竟這般震懾人心!
莫寒秋,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此人果真是白雲城的真傳弟子莫寒秋的話,那麼他身旁的兩人又是誰,也是白雲城的弟子?
和方幕一樣,其他人不僅對莫寒秋好奇,對他身旁的兩人也是很好奇,他們都不禁重新打量起這三人來。當上官鬆仔細看那黃衫女子時,立即眼睛瞪大了。
黃衫女子發現了上官鬆投來的目光,看了過去,冷笑道:“上官鬆,你可還認得我?”
上官鬆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自然是認出了黃衫女子是什麼人,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答話。
葉沉星抹了抹眼角看去,也認出了黃衫女子是何人。他不禁感到奇怪,這位只聞其名,難見其人的師姐竟然會和莫寒秋一起遠門,實在匪夷所思。
這位黃衫女子和莫寒秋一樣,也是白雲城的真傳弟子,葉沉星很早就知道她的名字叫花雲,但在白雲城的那些年間,他僅見過她幾面而已。
花雲入師門比葉沉星和莫寒秋都要早,她不僅實力強橫,而且十分神秘,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成了白雲城弟子們之間的一個傳說。
突然來了這麼多人,葉沉星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先是方幕和青軒幾人攔住他的去路,然後是上官明雄和一衆蒙面人截殺他,接着突如其來的白衣女子也要取他性命。
別人或許不知道白衣女子真實身份,但葉沉星心知肚明,她是白雲城四大長老之一的紅霧長老。
見到紅霧長老,葉沉星心中五味雜陳,他幾乎要認命了,但心中那一縷執念始終無法釋然,他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無論用什麼方式。
可他也知道,憑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從紅霧長老手上逃脫,最後還是老道士不知道跟紅霧長老說了些什麼,讓她自行離開了。
隨後,上官得世帶着上官鬆來了,笑魔來了,現在莫寒秋和花雲師姐也來了。
還有那個站在莫寒秋另一側的戴着面具的瘦弱男子,他又是誰?
難道他也是白雲城的弟子?
葉沉星看了看一旁的笑魔,他仍舊盤坐在地上閉目調息,可見先前上官得世的竹簫對他造成的傷害不小,縱是他修爲高深,這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恢復元氣。笑魔爲何要插手他的事,他不清楚,亦或跟其他人一樣,也是來尋仇的吧。
再次擡眼看去,那山谷邊的石崖上,莫寒秋和花雲以及面具男站成一排。
此刻莫寒秋臉上的表情仍是跟印象當中的一般冷漠,花雲也是面無表情,她見上官鬆遲遲不答話,微微扭頭,若有所思地看了葉沉星一眼,然後又看了方幕和農學炎一眼,接着又看了老道士一眼,然後才收回了目光。
莫寒秋掃了一眼葉沉星周圍的那些蒙面人,冷聲說道:“諸位不是各大門派勢力的高手,就是散修人中的人物,皆是正道有名之士,此番圍剿所謂的大魔頭也是正義之舉,何必遮遮掩掩?”
那些蒙面人靠在了一起,都慢慢向後退了幾步,顯然對莫寒秋有所忌憚,都不由得暗自向方幕和上官得世身上瞄去。
方幕幾人代表着東昊和南峙兩個大門派,上官得世代表着六大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不管哪一方,其立場都是非常重要的。
白雲城的高手突然出現,讓上官得世始料未及。
笑魔雖然受了傷,但病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方幕等人無意讓葉沉星就此死去,想要當場將葉沉星斃命本來已是不易,現在白雲城的莫寒秋又帶着兩個高手降臨,他們就算不站在葉沉星那一邊,也未必會站在上官世家這一邊。
誰都看得出來,那黃衫女子分明對上官鬆有敵意。
形勢可謂一下就急轉直下,變成了對上官得世極爲不利的局面,他暗自在心底默默盤算着對策。
見那些蒙面人都不答話,莫寒秋便問起上官得世來,說道:“上官家主,葉沉星涉嫌偷盜本門神劍火焚,涉嫌謀害本門前任掌門,無一不是滔天大罪,我等要將其帶回門中,查清事實真相,公正懲治。不知上官家主意下如何?”
上官得世突然微微一笑,說道:“自當如此。老夫亦是聞知大魔頭葉沉星現世,得到消息便立即趕來。”
莫寒秋點了點頭,說道:“多謝上官家主體諒。”
上官鬆臉上的肉微微抽搐了幾下,一肚子怒氣地說道:“他得罪我上官世家,殺害我哥哥,就這麼讓他走了,這兩筆賬還怎麼算?”
上官得世惡狠狠地瞪了上官鬆一眼,厲聲道:“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莫寒秋意味深長地看向上官鬆,一旁的花雲先開口了,一改先前冰霜一般的臉色,笑吟吟地說道:“上官鬆,我們兩個的賬,又要怎麼算?”
上官鬆聽了這麼一問,愣了一下,把目光從葉沉星身上挪開,吃驚地看向花雲,問道:“你說什麼?”
花雲的臉上頓然泛起了一層紅暈,極爲溫和地笑道:“我等着你過來請罪呢!”
上官鬆見了花雲的臉上的神色,亦是臉上浮現出笑容,說道:“我不知我爲什麼要向你請罪,還望指教。”
花雲聽了上官鬆的話,臉上的笑容越加甜蜜了,眯起眼來審視着上官鬆。
那雙美麗的眼睛好似在這一瞬之間變成了另外一雙眼睛,再也不是先前那般的冰冷無情,而是涌出了萬般風情,媚眼如絲。
上官鬆只向花雲多望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一陣劇跳,兩眼再也離不開了,緊緊地盯着花雲的眼睛,如醉似癡,腳下亦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着。
衆人看了看上官鬆,又看了看花雲,驚奇地等待着下文。
花雲仍是那般風情萬種地注視着上官鬆。
上官鬆又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可是,他突然被上官得世伸手拉住了。
上官鬆猛然間回過神來,驚異地看着花雲,飛快地往後退了幾步。
花雲笑道:“你不是喜歡我麼,爲什麼不過來?你看得出來,我也是從骨子裡喜歡你的……”
上官鬆站定了,冷聲道:“恭喜你,你的憐花訣又精進了一步。我喜歡你是不假,但是從來沒聽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該被那個人殺,這筆不明不白的糊塗賬別想賴在我上官鬆頭上。”
花雲的眼中更具風情,溫聲道:“我是真的喜歡你,怎麼會殺你呢?我既喜歡你,有什麼賬還不能一筆勾銷的?”
上官鬆正色道:“我們之間是有些誤會,不過眼下我不想解釋什麼,希望你也不要咄咄逼人。”
花雲仍是那般嬌媚地盯着上官鬆,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看不出來我是真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