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3此時的何進心中驚懼萬分,難以置信的看着何氏顫聲道:“妹妹,阿兄絕沒有想過要對辯兒不利啊……”
然而這會兒何進卻是感受到一股劇痛自心臟部位傳來,甚至七竅之中開始有鮮血緩緩滲出,就算是何進是傻子,也意識到了自己怕是中了奇毒。
一口黑血噴出,何進猛然之間坐起身來,指着何氏道:“我可是你哥哥,你怎麼下得了手!”
何氏看着何進那一副猙獰無比的模樣,卻是冷笑道:“是啊,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大兄,辯兒的舅父,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自陛下歸天,你何時考慮過我們母子的感受,若非是有平澤鄉侯從旁襄助的話,只怕我和辯兒早已經淪爲大兄掌控朝堂的傀儡了吧。”
何進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漸漸的模糊,甚至因爲眼中有鮮血流淌而出,看向何氏的時候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咬牙堅持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悔不聽人言,早知如此,我就將你們給幽禁起來……”
一道身影出現在何氏身旁,不是別人,正是何月。
何月看着七竅流血瀕臨死亡的何進,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悲色。
看得出何氏所用絕對是其毒無比的劇毒,就見何進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徹底的癱軟在地,四肢抽搐了一番,漸漸沒了氣息。
一滴滴清淚自何氏雙目之中滾落,漸漸的眼淚越來越多,最後何氏忍不住伏在何進屍體邊上放聲痛哭起來。
如果說有的選擇的話,何氏又何嘗願意做出這等毒殺親兄的事情來,但是何進的一樁樁舉動卻是逼迫着何氏不得不選擇自保。
在兄妹之情面前,何氏最終選擇了母子之情,她是何氏女不錯,同樣也是大漢的皇太后,當今天子的母后。
如果說何進沒有什麼野心,只想享受榮華富貴的話,做爲太后的何氏絕對會滿足何進的願望,但是人的慾望是無盡的,何進明顯不會只滿足於當下的一切,不然的話也不會悄悄的徵調地方兵馬入京。
也正是何進悄然徵調董卓、丁原這些地方兵馬入京的舉動徹底的刺激到了何氏,讓何氏下定了決心。
然而說到底,何氏同何進終歸是兄妹,兄妹之情還是有的,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兄長,何氏這會兒心情自是不好受。
何月紅着眼睛,顫聲道:“姑姑節哀,鳳體爲重啊!”
好一會兒何氏才稍稍的恢復一些,紅着一雙眼睛,看着何月道:“月兒,你說姑姑是不是太過狠毒了,我竟然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兄長。”
何月長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雖然說何進對她並不怎麼在意,但是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的親伯父不是嗎,如今自己姑姑毒殺了自己的伯父,處在何月的位置,面對何氏,她還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將何月的反應看在眼中,何氏幽幽一嘆,取過一件大氅蓋在了何進的屍身之上,然後向着何月道:“月兒,你親自走上一遭,速速召你父親入宮。”
何月聞言下意識的露出驚懼之色,顯然是想差了,以爲何氏毒殺了何進,就連她的父親何苗都不想放過。
何氏注意到何月的神色變化哪裡還不知道何月的心思,當即便道:“你這丫頭,姑姑毒殺了你伯父已經是心痛萬分了,又怎麼可能會對你父親下手,再說了,你父親對朝廷忠心耿耿,對辯兒更是疼愛有加,姑姑只會重賞你父,又怎麼可能會對你父親不利呢。”
其實何月只是受到何進之死的刺激罷了,她那不過是條件反射,當時就反應了過來,她又不是傻子,何氏是不可能在毒殺了何進之後,再對她父親不利的。
畢竟如今何氏所能夠依仗的除了宦官集團之外,再就是何氏一族了。只不過先前何氏一族掌握在何進的手中,所以才使得何氏一族成爲了天子的掣肘。
如果說何氏將何苗扶起來,執掌何氏一族的話,那麼何氏一族自此必然會成爲天子的臂助,所以說何氏是不可能再對何苗動手,反而會如其所說的那般重用何苗。
何月悄然出了皇宮,當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何月向着一身戎裝的何苗道:“父親,太后召您入宮。”
何苗訝異的看了何月一眼,看了看外間的天色道:“太后此時召我入宮?”
顯然何苗很是疑惑,這天色都黯淡下來了,何氏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召其入宮。
何月眼睛有些紅,神念掃過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這纔開口低聲道:“父親,伯父死了!”
“什麼!”
啪的一聲,何苗豁然起身,一下子將身邊的茶杯給碰倒在地,當場摔成了一地的碎片,但是何苗卻是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何月。
如果說這消息不是何月親自告訴他的話,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了,不過何苗仍然是盯着何月顫聲道:“月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兄貴爲大將軍,身邊的護衛衆多,就算是天王級別的強者想要刺殺都沒有什麼機會,怎麼會突然遭劫!”
何月幽幽道:“是姑姑親自毒殺了伯父!”
何苗聞言頓時如遭雷擊一般,身子忍不住一晃,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之上,堂堂七尺漢子,竟然禁不住流下了淚水。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可想而知何月所帶來的消息給何苗帶來了什麼樣的刺激,如果說何進是被人刺殺而亡的話,那倒也罷了,畢竟何苗也是帶兵之人,甚至親自統兵平定過黃巾亂賊,見慣了生死。
所以何進若是被人給殺了,他也不是不能夠接受,但是現在何月竟然告訴他,何進不是死於他人之手,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妹妹的手中,這是何等的打擊啊。
他們兄妹三人可以說是一母同胞,乃是至親兄妹,何氏一族有今日之榮耀,一者是因爲何氏貴爲皇后,一者便是何進貴爲大將軍。
隨着皇子辯登基成爲大漢天子,怎麼看他們何氏已經是成爲天下最爲尊貴的家族,何氏女貴爲皇太后,何氏家主貴爲大將軍,權勢、榮耀,放眼天下,哪怕是四世三公的袁家、甚至就是楊家也無法同他們何氏相比。
只是何苗怎麼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手足相殘這等人倫悲劇竟然會在他們何家上演。
何月看着何苗那頭髮變得蒼白無比,哪裡不知道何苗這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導致精氣神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的緣故。
何月連忙上前輕撫何苗背心道:“父親千萬要振作,伯父想要的太多,已經觸及到了太后的底線,可以說是咎由自取,就算是今日不被姑姑毒殺,怕是也難逃劫數。”
長吸一口氣,何苗總算是稍稍的平靜了幾分,看了何月一眼,幽幽一嘆道:“我同你伯父素來不和,就是因爲你伯父野心太大,卻是沒有同其野心相稱的手段以及能力,我也曾勸過你伯父,只可惜你伯父早已經被權勢矇蔽了雙眼,自那之後,我便知道,大兄早晚會死於權勢,只是沒有想到來的如此之突然罷了。”
聽到何苗開解自己,何月總算是暗暗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父親想不開的話,那纔是問題的。
何苗緩緩站起身來,向着何月道:“入宮吧,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你姑姑這會兒怕是也召了平澤鄉侯入宮吧。”
何月微微點了點頭道:“父親大人果然明見萬里,姑姑的確是派了人請平澤鄉侯入宮。”
何苗同何月悄然入宮,卻是不知道他們的舉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袁氏府邸在京師當中倒是沒有那麼的顯眼,但是佔地面積卻是一點都不小,給人一種古樸厚重之感,讓人一看便知曉其家族底蘊之深厚。
袁槐坐在那裡,看着站在下首的袁紹、袁術兄弟二人,緩緩開口道:“本初,公路,你們這會兒前來見我,莫非是有什麼要事嗎?”
袁紹先是看了袁術一眼,不過袁術卻是微微側首,昂着腦袋,一副不屑於理會袁紹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兄弟二人之間關係並不怎麼樣。
袁槐將袁紹同袁術的反應看在眼中,卻是心中苦笑不已,對於這一對兄弟之間的關係,他們袁家族老都沒有辦法,他訓話了兩三次沒有什麼成效也就懶得再去開口。
袁紹緩緩開口道:“叔父,我們的人注意到何苗連夜入宮了。”
袁槐捋着鬍鬚道:“何苗連夜入宮又有什麼可驚訝的,想來是太后召見罷了。”
袁紹搖頭道:“不單單是如此,不久之前大將軍的轎子也入了宮,可是這一去就是幾個時辰,也不見大將軍出宮,現在就連何苗也入了宮,難保沒有什麼意外啊。”
袁槐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道:“哦,若是如此說的話,那卻是要重視,何進是我們好不容易纔推出來的傀儡,眼下還有大用,卻是不能出了什麼差池。更不能讓何進失控。”
說着袁槐看了袁術一眼道:“公路,你即刻派人秘密聯繫我們袁氏在宮中所發展的眼線,我要知曉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后召見大將軍以及何苗兄弟,意欲何爲!””
這邊袁氏想方設法的打探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同時,何苗同何月也來到了太后寢宮。
哪怕是已經從何月這裡得知何進身死的消息,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當何苗看到倒在地上的何進的屍體的時候,何苗仍然是忍不住悲從中來。
平日裡兄弟二人關係再怎麼的不和,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眼看着何進身死,何苗要是沒有一點的反應的話,那纔是怪事。
“二哥,你要怪我的話,小妹也認了!”
眼睛通紅的何氏堅強的看着何苗道。
何苗緩緩的將大氅給何進蓋上,站起身來,向着何氏一禮道:“太后說哪裡話,大將軍心懷叵測,居心不軌,娘娘賜其一死,卻是其咎由自取……”
看何苗那一副生分的模樣,何氏心中一痛,上前一步盯着何苗道:“二哥,你這是在怪我啊!”
擡起頭來,何苗看着何氏,臉上努力的擠出幾分苦澀的笑容道:“小妹莫要多想,大哥有今日,我早有心理準備,眼下大哥身死,卻是留下了爛攤子需要收拾,還是大事爲重,區區兒女私情,暫且放在一邊吧。”
說着何苗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楚毅一般道:“怎麼不見平澤鄉侯。”
何氏深深的看了何苗一眼,神色一正道:“我已經派了人前去相請,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會兒也該到了纔是。”
正說話之間,就見殿外傳來楚毅的聲音道:“臣楚毅,奉命前來。”
說話之間,楚毅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大殿入口處,一身錦服的楚毅龍行虎步而來,迎面帶着一股子威勢。
當楚毅目光掃過地上的何進的屍體的時候,楚毅不禁訝異的看了何氏一眼,雖然說先前何氏的反應讓楚毅有所猜測,但是說實話,對於何氏能夠下決心毒殺何進,還真的有些出乎楚毅的意料。
楚毅從來就沒有將何進視作大敵,便是因爲何進根本就不具備梟雄之資,只不過是一個幸運兒罷了,哪怕是有今天的權勢地位,說到底也不過是被世家大族給推出來的一個傀儡而已。
這樣一個沒有多少智謀,沒有什麼心機的傀儡,歷史上死在了十常侍之手,如今被何氏輕易毒殺,可見何進之能到底如何了。
何氏向着楚毅微微點了點頭道:“平澤鄉侯,大將軍已死,本宮召你前來,卻是希望你能夠聯合車騎將軍穩定局面。”
何苗被封爲車騎將軍、濟陽侯,統率三河精騎,在京師之中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只不過平日裡被何進所遮掩壓制罷了。
何苗向前一步,衝着楚毅微微拱手道:“大漢天下亂不得,此番卻是要拜託平澤鄉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