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也沒有想過隱瞞皇帝失蹤的消息,畢竟那麼多人知曉皇帝失蹤,也不是她想瞞就能夠瞞得住的。
但是皇帝失蹤的消息必然要侷限在一個範圍當中,哪怕是在一定的時間內,也必須要控制住皇帝失蹤的消息,如果說鬧得滿城皆知的話,到時候必然會引發超乎想象的亂子。
所以說張太后只召見了幾位閣老,只有幾位閣老統一了意見,那麼才能夠瞞住皇帝失蹤的消息。
在張太后的注視下,幾位閣老心中不禁生出幾分不好的感覺來。
就在這時,只聽得張太后開口緩緩道:“幾位閣老,你們皆是皇帝所信重的大臣,將一國之大事託付於你等,可見陛下對你們是非常信任的。”
焦芳等幾位閣老連忙行禮道:“太后謬讚,我等蒙陛下信重,自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微微頷首,張太后深吸一口氣道:“今日哀家召你們前來卻是有一件大事要同你們交代。”
焦芳等人心中一定,看向張太后。
只聽得張太后道:“昨夜乾清宮突發無名大火,因爲火勢太過兇猛的緣故,最終大火熄滅,可是乾清宮也毀於一旦……”
焦芳不禁面色一面急道:“太后,不知陛下他……”
張太后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之色,微微一嘆道:“陛下由邵真人保護,料想庇佑蒼天庇佑,谷大用、胡翼他們搜尋了一夜都沒有尋到陛下的下落,暫時而言,只能說陛下失蹤了……”
“什麼?陛下失蹤,這怎麼可能……”
在幾位閣老看來,身爲天子,朱厚照要麼就是喪生在大火當中,要麼便是在大火起來之時便脫離險境,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失蹤不失蹤。
可是現在張太后竟然告訴他們,天子失蹤了,這讓他們如何不感到驚訝。
不過很快幾位閣老而已反應了過來,張太后之所以宣佈皇帝失蹤,料想是準備穩住眼下的局面,畢竟就算是天子崩殂,也不好直接對外宣佈纔是。
如果說朱厚照有子嗣留下,乃至立下了太子的話,那倒也罷了,就算是朱厚照崩殂,他們這些大臣只需要輔助太子登基便是。
然而眼下最大的問題卻是天子無後,東宮之位空懸,這可就不是一個小事情了。
費宏看了看焦芳,再看看張太后,張了張嘴道:“太后之意,臣等已然明白,不過此事就算是臣等幫忙隱瞞,只怕也瞞不了許久,事關國體,還請太后早日做出定奪纔是。”
張太后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道:“此事哀家心中自有計較,天子只是失蹤,在沒有確定天子的安危之前,哀家陛下要替天子守住這大明江山。”
看到太后發火,幾位閣老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畢竟誰都看得出這會兒張太后正在氣頭上,他們已經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衝擊的心神不定,就算是有什麼打算,那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同太后爭執。
幾位閣老退出去的時候,張太后向着內閣首輔焦芳道:“焦閣老,你且留步,哀家尚且有話與你說。”
其他幾位閣老見狀自然是非常識趣的離去,大殿之中也就剩下了焦芳,焦芳向着太后一禮道:“太后,不知留下老臣,可有什麼吩咐?”
太后這會兒才露出幾分頹然之色,顯然方纔面對幾位閣老的時候,那種平靜根本就是太后在強撐。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對於他一介婦道人家而言,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沒有崩潰,那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微微一嘆,太后看着焦芳道:“焦閣老,哀家知道你乃是陛下信重的老臣,如今陛下失蹤,在陛下失蹤之前,這京城絕對不能亂,朝中文武百官絕對不能亂,你可知曉?”
焦芳神色凝重,向着張太后道:“太后儘管放心,焦芳心中明白,必然替太后安撫朝臣,定不讓百官出現什麼亂子。”
微微點了點頭,張太后這才神色和緩了幾分看着焦芳道:“哀家心中亂糟糟的,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焦閣老乃是老成謀國之才,不知可有什麼教哀家。”
焦芳捋着鬍鬚,神色鄭重的向着張太后道:“太后,朝中自有老夫前去安撫,可是如果想要穩住京城局勢,還需太后親自召見英國公、定國公等幾位國公纔是。”
張太后微微一愣,顯然是不太清楚焦芳的用意,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國家大事,張太后也不會去過問,也就想不到焦芳讓她召見英國公、定國公幾人的用意。
焦芳解釋道:“太后,這京營兵馬本來陛下是交由楚毅大總管提督的,可是眼下大總管在外,所以太后要穩住京城局勢,首先就是要穩住京營,只要京營在手,京城就鬧不出什麼亂子來。”
張太后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微微點了點頭道:“閣老所言甚是,哀家這便命人傳召英國公、定國公等人入宮。”
焦芳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而張太后注意到焦芳的神色不禁開口道:“閣老可是還有什麼要說的?”
焦芳深吸一口氣看着張太后道:“太后,請恕老臣多嘴,陛下失蹤,難保不會人心動盪,即便是英國公、定國公幾人,太后可信卻不可全信。”
張太后也不是傻子,焦芳都說的這般直白了,她如何不明白焦芳的顧慮,無非就是怕定國公、英國公他們趁機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來。
倒不是說英國公他們要造反什麼的,萬一英國公等人執掌兵權,到時候自皇族之中隨便挑選一人將之推上皇位,那這大明之主也就另屬他人了。
心中一緊,張太后看着焦芳道:“還請閣老教我。”
焦芳緩緩道:“太后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掌握一定的兵權,老夫建議太后即刻召見騰襄四衛指揮使韓坤,禁軍統領胡翼。”
太后頗爲不解的看着焦芳道:“閣老何故讓哀家召見這二人?”
對於胡翼,張太后那可是深有成見,畢竟皇宮大內起火,說到底,做爲禁軍統領,胡翼絕對脫不了責任。
焦芳解釋道:“太后有所不知,幾位老國公背後關係複雜,若然得知陛下失蹤的消息,其立場老臣不敢言之,可是騰襄四衛指揮使卻是不同,韓坤做爲騰襄四衛指揮使,深受楚總管與陛下之恩情,可以說絕對會站在陛下這一邊誓死捍衛陛下之利益,以騰襄四衛近五萬之多的精銳人馬,就算是幾位老國公別有心思也絕對不敢亂來。”
張太后衝着焦芳微微點了點頭道:“哀家這便命人傳騰襄四衛指揮使韓坤來見。”
捋着鬍鬚,焦芳又道:“禁軍統領胡翼乃是陛下之心腹,如今陛下失蹤,他可謂是罪不容赦,可是他也是最希望陛下能夠安然無恙之人,由此人統領禁軍,則紫禁城不會出現動亂。外有騰襄四衛,內有禁軍守護,除非是有人想要公然造反,否則這京中局勢必然不會出現變故。”
張太后倒也不枉與孝宗皇帝做了多年夫妻,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微微點了點頭道:“閣老之言,哀家皆依之!”
很快韓坤便匆匆而來,宮中大火,做爲騰襄四衛營指揮使,韓坤也不過是剛剛知曉。
騰襄四衛原本分爲四衛,當有四衛指揮使纔對,可是那三位指揮使被楚毅拿下之後,只剩下韓坤一人,楚毅也沒有另行任命其他幾位指揮使,所以如今騰襄四衛營數萬人,卻是隻有韓坤一人統領。
一身戎裝的韓坤看到坐在那裡的張太后的時候,韓坤不由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跪伏於地恭敬道:“臣騰襄四衛營指揮使韓坤拜見太后,太后金安!”
張太后頷首,示意韓坤起身,然後將天子失蹤的消息告知韓坤,盯着韓坤道:“韓卿家,哀家是否可以相信於你……”
“噗通!”
韓坤拜倒於地,恭敬無比道:“臣誓死效忠陛下!”
看到韓坤這般反應,張太后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神色肅穆的道:“韓卿家,哀家命你坐鎮騰襄四衛營,全營將士兵不解甲,除非有哀家諭旨或者陛下旨意,否則任何人的旨意都不可聽從。”
韓坤叩首,肅聲道:“臣謹遵太后諭旨!”
看着韓坤身形離去,張太后微微鬆了口氣,這才向着身旁內侍道:“傳召胡翼來見哀家!”
以胡翼的修爲莫說是一夜不休息,便是幾天幾夜不休息也一樣可以做到精神抖擻,然而這會兒胡翼卻是一身的疲倦,雙目通紅,看得出乾清宮大火,天子莫名失蹤不見,這對於胡翼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走進大殿之中,胡翼拜倒於殿下恭敬道:“罪臣胡翼,拜見太后!”
看到胡翼,張太后便禁不住心中有火氣,不過她倒是沒有忘記焦芳的一番話,這紫禁城亂不得,除了胡翼之外,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如果說真的因爲胡翼失職而奪了其禁軍統領之位交給他們,一旦所託非人,那纔是天大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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