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那堅硬的小木牀上盤膝而坐,當黎明宣告着黑夜拂去的時候,天音寺的第一聲晨鐘開始敲響,浩浩蕩蕩,餘音嫋嫋。幾乎整座須彌山的生靈都在這鐘聲之中清醒過來,持續着昨日未做完的事,或者做今日該做的事。
這是小天音寺比較偏僻的房間,屋飾樸素,呈設單調,尤其是油紙加木板所做的窗簾,十分老舊,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
曾叔常還不想起牀,雖然沒有了睡意,不過卻在假寐,嘴上不知在叨唸着什麼,隱約能聽到什麼“該死的地方”“臭和尚”“打擾老子休息的話”之內的話。對此,天涯笑笑,便一個走出了房門。
這是一個小而與衆不同的庭院,它依山而建,四周都是茂密的青草,充滿着泥土芳香的氣息,唯有幾條小路上,方纔是用青磚鋪成,不過青磚大小不一,有些湊數的嫌疑。
天涯心中一片平和,沿着鐘聲響起的方向一路前行,半響之後,便來到了禪房。這裡正是四大神僧打坐休息的地方,此時兩道木門露出了兩道一指多寬的細縫,很容易便看在了有三人坐在蒲團上修行,正是普泓、普德、普空三人,至於普智,那是一個對佛虔誠,又極其勤奮的人,以如今的情況看,不是去須彌山下鋪路,就是去敲晨鐘去了。
心中雖然迫切,不過打擾別人禮佛修行實在不好,且還不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猶豫再三,天涯終於還是打算離開,不過卻在他剛要移開步伐時,一個莊嚴而又飄渺的聲音響起。
“黃施主既然來了,那就請進吧”
天涯雙手合十,微閉眸子,心懷“虔誠”的行了一個禮後,“嘎吱”一聲,推開了那硃紅色的木門,其聲幽幽,而
屋內寧靜,心跳和呼吸之聲尚可聞。
“黃施主,昨夜可睡得安好?沒有被打擾吧?”普泓盤膝而坐,雙眸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神色慈悲,一臉溫和的說道。
“人不能入睡,是心不安。若是心安,自是安然睡去。佛門清淨地,片刻盡紅塵。佛門的光是普光,佛門的音是神音,是在心中,而不在耳邊,不在眼前。一切世俗,自可拋開。多謝普泓上人關心,天涯昨夜一切安好!”說一些禪機能博得好感,天涯自然不會吝嗇自己的口舌,即使裝模作樣,故弄玄虛,也必須要有模有樣。
普泓的神色又柔和了不少,樸質平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黃師弟如此想,那在好不過了”看吧,從黃施主都變成黃師弟了。以一門掌教的身份稱別派的弟子爲師弟,不是沒有,而是需要一定的身份。
“師弟清晨上來打擾,實非我所願。佛家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是入了地獄,心中便是有了魔障,如果化身修羅,手持魔刃,說不定會屠戮世間生靈。師弟雖非佛門中人,不過心懷我佛慈悲,不論以後是出世也好,是入世也好。但此時心中有了魔障,便難安心,尤其此次蠻荒之行,不知要塗炭多少魔教妖人,雖然他們作惡多端,不過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長此以往,師弟當真怕我心深陷阿鼻地獄,永世無法反身”天涯一副悲天憫人般說道,大有一死以謝天下之意。昨夜普智送天涯兩人回去時,天涯便告知了此次前來天音寺的第二件事,不過以如今天音寺的情況而言,多半不會答應。不過對於這些,他是渾然不在意。
“師弟慈悲,萬不可做傻事。貧僧等一下我便帶黃師弟去一清修之地,由我等師兄弟四人
早晚誦經唸佛,定然可以除盡師弟一身戾氣,師弟不用擔心”普泓雙手合十道。
……
當旭日第一縷餘暉射下的時候,普智已經回來,與普泓等人一道前往須彌山後山。
後山之上,山峰高聳,雲霧繚繞,如夢似幻。此時,天涯便站在了一片空地之上,四大神僧分別坐在了他的四周,分東南西北。
斷崖之下,一片絕壁如鏡,竟是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璧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璧之中。
天涯心中激盪,身軀微微顫抖,時隔千年,想不到自己竟然還可以見到它。
傳說有天書六卷,藏於九幽深處,一塊偌大的石碑,貫穿九幽、十萬大山、九天,甚至蔓延到了古戰場。九天十地,無數強者欲取之,則石碑崩塌,飄散各處。共有六塊,古來稱之爲幽書六卷,六塊碎碑分別代表着六道:(人道)天道,阿修羅道(魔道),(巫道)人道,畜生道(妖道),餓鬼道(黃泉道),地獄道(幽道)。
任意一道皆可以演化天書五卷,可是在天涯那個時代,流落於人間的天書卻僅有一卷,便是葬於天帝寶庫的天書第三卷。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深陷九幽,天道、人道困於九天。而畜生道隱於十萬大山深處。
當年天涯去過天道,去過九幽,卻沒有勇氣前往十萬大山深處,唯有通過古劍誅仙學習天書第五卷。而這塊無字玉璧,便是從阿修羅道帶去來的,也就是魔道。魔道極致,立地成佛。佛道極致,化身成魔。修魔不成可修佛,修佛不成可修魔,一切本在一念之間。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