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手看下不?”曲文走到前邊,向店主問了句。
“可以,但是小心些,壞了你可賠不起!”
曲文又笑了笑沒有回話,拿着觀音像從上到下看了半天,裝出一副大師模樣。
“觀音像一般常見的是站姿或盤腿,像這種自然隨意的坐姿也是有的,所以叫自在觀音。你這件開片不錯,形式跟哥窯的很像,重重疊疊有如冰裂,俗稱冰裂紋又或是百圾碎。不過你這件開片沁色太規整,從上到下都是一個顏色,不像是窯燒出來的瓷器色彩,有故意做舊的嫌疑。如果是哥窯的東西開片內側的顏色應該有黃有黑,黃的名叫金絲,黑的叫作鐵線,又名金絲鐵線,而你這件金絲是有了,鐵線卻一根也找不見。另外哥窯的瓷器由於胎質含鐵質較多,所以略呈紫黑色少有棕黃,就出現了大家常說的紫口鐵足現象。你這件嘛也沒有。至於這些攢珠,雖說仿製不易,卻也不是相當難,在玻璃工藝品店就常常可以見到類似的工藝製品。正所謂說真容易說假難,古玩這東西要證明是真的誰都可以舉出一堆例子,但要是有一點不對,呵呵……”
曲文最後呵呵兩聲沒在多說,留下些空間給別人自己去想。但如此說完那還會有人願意買,先前一個勁和店主談價的兩人都靜了下來,向店主拋過一個鄙夷的眼神。
店主也知道這個理,但東西在他手上千方百計的要往好裡說,忽悠得一個算一個,真要是宋代哥窯的東西那捨得擺這賣,還不早早送到拍賣會,讓人幫忙宣傳,擡擡價就不是五六位數的事。
不過曲文能一下說出這麼多問題,有些還是店主本身不知道的,當即收起輕視之心,在心中暗暗佩服。嘴上卻說道:“算了算了,今天就當是和大家進行了一場同行間的論證交流,這尊觀音像我留着自己供奉。”
店主認不認輸曲文也不在乎,之前是謝單先壞了規矩,拱了拱手:“那祝老闆好生意。”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
曲文沒走出兩步就被別人給叫住,轉身一看原來是之前要買那尊自在觀音的美女。
“你有什麼事嗎?”曲文停了下來,先前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觀音像上,一時沒注意對方竟然是個時下最受歡迎的童顏**類型。一張蘿莉般俏皮可愛的臉龐和令人收不住目光的傲人雙峰,短得並不算過份卻能最大限度展示自己美腿的裙子。讓曲文還以爲自己是在看一部H類動畫。
“我叫陶晶瑩,她是我的朋友唐可馨。你好像很懂古玩,能不能教我兩招!”
曲文見過不少熱情外向的女孩,可是沒見過這麼主動的,隨隨便便敢跟陌生人搭話,語氣不算友善,有種命令人的感覺,與蘇雅馨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沒功夫!”如果陶晶瑩誠心求教,曲文倒是可以跟她說說理論上的東西,可惜他不喜歡被人指使,隨口回了句轉身又要走。
“你給我站住,本小姐出錢,讓你教會本小姐古玩鑑定爲止。”
“喲嗬,原來是位財女,難怪口氣這麼大!”曲文又停了下來:“你出多少錢,少了我可看不起。”
陶晶瑩想了會,伸出兩個手指頭:“兩萬塊怎麼樣!”
“你打發叫花子啊!曲文滿臉的不屑,雖然那年頭兩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曲文的性格不愛受人指使,輕哼一聲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
“那我出五萬!”似乎從來沒人跟陶晶瑩這樣說話,不服氣的翹起嬌巧的鼻子,又多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漂亮女孩是男人都愛,可是刁蠻任性的卻不是人人喜歡,曲文就屬於這種類型,尤其是陶晶瑩那副自以爲是的樣子,更讓他不想搭理。
“別說五萬,就算是十萬爺也不稀罕,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給我五十萬!”曲文一臉的壞笑,其實只是隨口一說,這世界上那有人笨到花五十萬去學樣東西。
可誰知道陶晶瑩想了想,可愛的臉蛋露出頑固的神情:“五十萬就五十萬,但是你教的只是器型、色澤、年代背景這些不上檔次的東西,就得賠我一百萬!”
聽陶晶瑩的話,似乎對古玩有一些基礎層面的瞭解,但又瞭解不深,所以才連那尊自在觀音像都看不出。不過怎麼樣纔算高層次,每個人心中的定義不同,在曲文看來,光是器型、色澤和年代背景就夠許多人學一輩子。
“算了這一百萬我不賺了,不是我教不來,是怕你學不了。”
陶晶瑩以爲曲文年輕,肚子裡沒料,所以只好服軟,得意之色馬上躍於臉上。
“爲什麼,是不是怕自己的水平不夠。”
曲文掃了一眼陶晶瑩挺拔的胸部,嘆息道:“胸大無腦!”
陶晶瑩一時間沒反映過來,足足想了好一會才明白曲文說的是什麼意思,臉上騰起兩朵紅雲,惱羞成怒的大罵。
“你……,你這個臭流氓!”
曲文將手一攤:“我可不臭,要不你靠近聞聞。再說了我又指明是你,你非要對號入座,我有什麼辦法。”
陶晶瑩的父親是香港的富商,有錢人都喜歡搗騰些古玩字畫,除了部份在大型拍賣會上拍回的真品,自己在古玩市場出手淘回的基本都賠了,爲此花了不少冤枉錢。
可是花錢不要緊,只要有足夠的賺錢能力,就不怕浪費。怕就怕別人笑話自己,搞了幾十年的收藏,一點眼力都沒有。
偏偏陶晶瑩是個倔脾氣,別人越說她父親不行,她就越想證明家裡有個在行的人。跟着父親的朋友學了一年多的古玩鑑賞,總算學到些皮毛,不免有些心理膨脹,非要跟着父親的朋友一起來內地淘寶。
這不才剛出手就差點上了大當,好在曲文及時出面才避免了損失,卻又在無形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想了想曲文剛纔的話,確實沒有指名道姓,雖然明知道他在罵自己,可是找不到半點理據。
“我哥果然沒說錯,窮地方養刁民,看某人的樣子就知道了。”陶晶瑩學着曲文,罵人不指着對方,偏偏又人讓聽得出她在罵誰。
“誰是刁民,刁民也比無腦的笨蛋好!”
“你……,某人連笨蛋都不如!”
兩人脣槍舌劍,互不相讓,立即引來了路人的圍觀。看美女和人吵架是件很有趣的事,說不定對方氣極之後會做出些牲口的舉動,讓大家能一飽春光,最後自己再來個英雄救美,那就完美了。
趙海峰一聲長嘆,原本好好的事情,怎麼突然就吵上了,真不願教的話大不了轉身走人,也不知道曲文犯了那根經不對,非要在這和個美女吵架,這與他平常的性格不相符合。以往見到別的女孩子,特別是蘇雅馨總是一副耿直可愛,溫柔大方的樣子。不過說老實話,陶晶瑩的性子也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千金大小姐的脾氣特別重。
“阿文別吵了,別忘了我們來這的目的。”
勸架並不用說太多,說到正題稍微理智的人都會回悟過來。
聽到趙海峰的話,曲文很快冷靜下來,別說對方是個美女,就算是個男人也沒必要爲了這事吵,大不了甩開了直接幹架,只是陶晶瑩的一句刁民惹惱了自己。
曲文的祖父一輩都是難民,其中有平頭百姓,販夫走卒,也有逃兵,因爲被強行抓了壯丁又不想打仗所以逃了出來。最後不約而同的逃進老家深山裡,建起幾個屯子,相互間共守一片土地,有着過命的交情。別看平常也會有小摩擦,但遇到外人挑事,都一鬨子的全上。
聽祖父一輩的話,當年小[日]本到了山下,就是不敢進屯,一來地勢太險,進屯只有一條道;二來不是某黨主力,沒必要硬打;三雖然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但不乏膽大不怕死的人。在高山上壘起高高的石臺,加上**木弓石茅,具有相當的威懾力。
那年幫龔海德打架完後被學校強制停學,曲文閒得無聊回老家呆了好幾個月,剛好遇到有人想收購屯子裡的土地,說裡邊發現了米石礦。可是開採商給的搬遷費太低,只按每家多少個人頭給錢,在當時看起來不少,其實也就夠在城裡買套房。
可是光買房,讓生活在大山裡一輩子的人上哪去找生計,沒有了土地什麼都不會做。於是雙方爲這事爭了起來,屯裡的人死活不願往外搬。
爲了開發石礦,開採商請來了外邊的地痞,做了些令人瞧不起的勾當,想以此嚇唬屯裡人。可誰知,他們這麼幹立即激起了全屯的怒火,加上附近幾個屯子,但凡沾親帶故的全都趕了過來,連夜把開發商的臨時工程部和剷車,勾機都給推山裡,打傷人就更不用說了。
曲文記得當時開發商的一個小頭目在對峙前曾經這麼叫過:“你們這羣刁民!”
話聲未落,“砰”的一下,不知是誰在他腦門上用石塊砸出了個血洞,於是雙方大打出手。
等警察來了,還是一個樣,幾個屯幾百號人都有份,咬死了口供都說是對方先挑釁,沒有主謀,這讓警察如何去查。後來事情越鬧越大,驚動到省裡,關注面一大又是民生問題,也就不了了之,開發商賠了一大筆錢後,灰溜溜的走了。
那一次曲文跟着屯裡人沒少出力,事後覺得無比的暢快,刁民的血性在他內心深處被完全釋放出來,卻從此不喜歡聽別人說刁民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