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名爲江湖的路障
多少人爲自己畫了一條界限,總不想受干擾,並怡然自得地隨意將標籤粘貼,第一重分線,第二重的心理暗示,第三重的執行,第四重的判定結果。僅僅再走一步,就自以爲是地認爲,推論已經完成,自娛自樂的狀態。
這種放鬆,不過是再一次地隔離,多層次的自我束縛而已。
算一算時間,自打有記憶以來,月夜曾幾何時完全能夠主導自己的生命,在被鋪設好的道路上,或荊棘,或血海的淌過。
時間如同沙漏的具體表現,一直都慌神地擔憂着,看着一點一點流逝與忘記,無法無視的存在,無法忘懷的消失。
最後,只有消失記住了,而其他,全部隨同那細膩的沙石與土地融爲一體。
怎麼證明存在過,這道題目,又一次的將猜疑推到了風口浪尖,時間吶,總是那麼無情,她不停地向你證明,你從未真正存在過,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活着的人就可以看到結果。
月夜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就是一潭裝滿水的容器,那裡面,有很多人,大家都不停地活動着,演繹着,只是自己的戲份,卻越來越少,少到變成了畫外音,變成旁白,變成了不在存在。
深深吸口氣,看了看天,雲裡雲外,高飛的一閃而過,了無痕跡,慢走的成羣結隊,不再回頭。
既然換了一塊地方,既然重新開始,那麼,所有的一切就應該就此抹去。眼中的不再黑霧瀰漫,而是陽光普照下的再一次輪迴。這樣的催眠,何時能醒?
可以再相信一回嗎?
月夜蕭看着手邊的小子,無聲的嘆了口氣,瘴氣的毒已然全解,出了那幻滅森林(小夜子一出繭就知道這裡的名字了)這裡已是半山腰,又過了半天,見他還沒有轉醒的跡象,就隨手獵了兩隻野雞,在他周圍點上火,不用懷疑真的是鑽木取火,不遠處取了點蜂蜜,那小子旁邊的小溪畔挖了點溼泥,這不悠哉地做起叫花雞來。當初他們也學了野外生存以及各種草藥的識別和運用那會就懷疑零一定有僱傭兵這個分部,不過沒想到還真是便宜了自己,要不,這會真等着喝西北風吧。
打理好沈寒,月夜蕭閒坐清溪聽水聲,專注而沉默,平和而心靜,不知不覺中,一具凡骨俗胎竟有仙風道骨的飄渺,頓悟出一直牢記於心的
“來者莫忙去者莫忙且坐坐光陰不爲人留;
功也休急利也休急再行行得失無非天定”
這幅對聯的深蘊意境。
那句話雖然是一次行動目標任務大門口,揮毫書寫的字樣,可能多少顯得表裡不一,竟然就記住了,也可能不知道緣由,事後總是耿耿於懷,而今再看,突然發現,當情緒無處宣泄的時候,這卻是道家般的青煙虛幻,一時間覺得超脫了。
而人生如行雲,看似有,握似無,來去匆匆。紅塵名利皆消,實實在在有羣山一攬人胸懷的勇者氣概,又有閒坐靜處看雲捲雲舒的自若泰然。泰然如此,如春來無語,秋去無言的大自然,如一樹一草一藤一蔓一葉一花。有些靜,有些動,靜的時候,看什麼都是動的,動的時候,看什麼又都是靜的。在他們眼裡,又如此般,哪裡有什麼特殊的。
有容乃大,闊達點終是好的,思及此,月夜蕭寂寞的笑笑。
夜漸漸深沉,映着火光瞅着冰山小正太,吃着美味的叫花雞,恩,生活還真是愜意。剛纔月夜蕭扒了那幾人的衣服,柔點的料子沾了水,細細的擦拭小正太的全身,發現劍傷很多,又探了內息不像是會功夫的人,爲嘛這樣講,因爲小夜子就不會內功結果脈象除了一個內傷一身體健康外一樣,可憐的孩子啊。結實點的料子撕吧撕吧給他整了件後現代感十足的衣服。
他身上的劍傷多而不深,只能感慨這個小子還真是命大,採來的草藥在石頭上碾碎,用樹葉和筋固定在傷口上。這會月夜倒是邊肯雞邊感慨自己的手藝精湛。
蚊蟲不甚擾亂,心中不勝厭煩。蕩清了之前的胸懷,此時多半有些閒散。
“我叫月夜蕭”,月夜終於忍不住首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早就感覺到小正太周身氣流的波動,知道他醒了,於是耐着性子等着他說話,硬是等了1個時辰,兩個小時誒,想這孩子還真是謹慎的要命,但也難怪,剛經歷了大生大死的,況且咱也是做大人的就表示一下自己的熱忱吧。
“你叫沈寒是吧,那會他們這麼叫你”,沈冰山眼睛動了動,確也不說話,心理暗自揣着他竟不知道沈寒是誰,還是裝的?默了許久,擠出“啊——”的一個單音。
月夜蕭用在菜市場挑揀白菜的眼神,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地將眼前的男孩看了遍,最後在一片全鳥齊飛的背景音樂中,宣佈:
“好,我決定了,從今天起你,你是我的人,有事報我的名”,月夜高興的通知完畢,揮了揮壓根沒有的汗珠,興高采烈的想着,現在他不再孤單了,雖然有點強扭的瓜的意味。而這樣的橋段,不過是模仿大話西遊裡的一端,惡搞而已,主要用於自我消遣。
不過,從效果上來看,對方似乎不太買單。
那人先是一僵,後悠悠的轉過臉來,深深的凝視了月夜蕭半響,“好”。
“小寒寒,諾,這個給你,我剛烤好的呢。”
月夜蕭微微舒了口氣,心中感慨要是他來個不要,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想着小夜子便獻寶似的把他吃剩下的雞頭雞屁股拿了過去,順便伸手預拍拍沈寒的腦袋,只見小寒寒目光一緊,偏過頭去,順便狠狠地剜了兩眼咱們阿夜另一隻手裡的翅膀和大腿,不再言語。
“呵呵逗你呢不是,特地給你留的,嚐嚐我的手藝”,尷尬地笑了兩聲,月夜蕭便把一隻大雞腿遞了過去,沈寒一手接過也不說話,一個人悶悶的吃着,吃完拖着還有點搖搖欲墜的身體到河邊洗了洗手,突然發現渾身的衣服已經被換過,傷也上了藥,兀的轉過身,看着月夜蕭道,“衣服是你換的。”雖是問句可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聽起來,頗有點讚賞的意思。另外,這樣的小主人氣勢,在月夜看來,真的是無比的尷尬與滑稽。
“對啊,小寒寒看我這個做哥哥的體貼吧,還親自上了藥呢。”
月夜蕭說完自我肯定似的點點頭,其實心理想的卻是,好傢伙纔多大點啊,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他的寶貝竟是紫色的,哼,我的可是粉紅的呢,剛出繭的時候咱可是看過摸過的呢。
話說冰山就是冰山,誰見過冰山說話的,唉原來理想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一路上月夜這個前世沉默的人竟也差點抓狂,不過還好這小子到也識相,只是這一路都是乖巧的“好”,讓人氣也不是,愛也不是。
在月夜的超級理解力下,終於知道這裡是哪裡。
原來此地不屬於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國家,三國鼎立分別是周延國、寒赤國、金國。其中,周延國勢力較之最爲強大,另有兩個附屬國離國和郡國。現在他們就在周延國和離國的交界地帶,北可去寒赤國,西可去離國,東可去周延國。
人總是嚮往大城市跑是沒錯的,特別是古代交通運輸業那麼不發達,本想使用風乘,可初入世哪裡都是新鮮,最後只有貫徹交通基本用走的,通訊基本用吼的不變定理,前往周延國,月夜的職業生涯終於又要開始了。夜一直堅信殺手錢途是光明地,但當他興高采烈的告訴小寒寒自己的職業計劃時,一盆好大的冷水澆了下來。
冰山那面癱臉終於露出驚愕的表情,瞅着月夜半天,最後嘆氣說道“暗殺本就不是光彩職業,還有衙門管着,就平常的業務,委託人也不願隨便找人來幹,害怕泄密或是被人抓住把柄,除非像暗夜這樣的組織”,說完擡手扶額,無奈的接着往前走了。
小夜子在那楞了半天,突然笑罵自己還真是傻了,想也是,現在這畢竟是法治社會,沒有門道,誰大街小巷的貼廣告說要僱殺手啊,唉。自己那A來的銀子也不是萬能的,如今兩張口都要吃飯,咱好容易領養了個小子,總不能先被他看扁,再把他餓死吧……全國經濟不景氣,幹什麼都要門道,都說生容易,活也容易,可生活真他媽的不容易,算了,先進城再說。
天才矇矇亮,隨行的人,也多了起來,特別是轉入大道開始。走了沒多久,人流漸漸成隊
看着前方浩浩蕩蕩的隊伍,多是拉貨的,有布匹,糧食,陶瓷等。馬車,驢車一大堆,好容易看着個沒坐車的,也是攜家帶口包袱行李一把一把地,敢情這不是等着進城是候車室來着。
月夜又瞅了瞅自己,衣不合身,身無長物,這會子咱唯一可跟人家比的就是氣勢,這可買不到,想完月夜蕭便釋然,老老實實的等着進城。
你說,別人穿來是要人有人,要財有財,咱人是有了——自己劫來的拖油瓶,財麼A來的——那麼多估計也不是鉅款,試想那樣的小兵誰跑去殺人還揣着大筆的銀子啊,又不是狂青樓。青樓?!月夜蕭眼睛一亮。
進了城每人還要交人頭稅,鬱悶的要死,這還沒掙到銀子,先出去不老少,當初零零碎碎的1兩,交了20個銅錢。雖然野外也可以住,但不能每次都來回交稅不是,所以得趕快找個工作。
回頭瞅瞅小冰山,一副泰山壓頂而不倒的樣,真是,敢情真指着我養啦。
進了城,這就是傳說中的古代街市啊,感覺跟家裡的廟會一樣熱鬧,到處復古的建築還真是賞心悅目,沒想到宋元時頗爲興盛的勾欄瓦舍,在這裡就已經有了,那些無污染的糕點小吃是不用想了,畢竟目前錢數有限,月夜尋思着先正經的吃頓飯再看看附近的青樓。
一路上,香味撲鼻,閃神的一刻,注意到幾米外二樓雅間樣子的酒館半開半掩的窗戶似乎有人瞧着自己。月夜仔細認真地瞅了瞅街面上的人羣,稍微對比一番後,認真道,“這麼看來,再好的衣服被整破了,看起來也是寒酸的。”
深寒瞅了眼月夜,一抹嫌惡的眼神劃過。
而月夜也打量着所謂的各種眼,比如,白眼,斜眼,媚眼等等。
詫異地當口,那些個達官顯貴們也越發突兀了,不過大清早的,這樣的人物也少,所有階級教育的實習課,對月夜來講,就這麼完成了。
而尊卑意識,實打實的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傳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