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強忍着疼痛,緊緊將他娘護在懷裡。“大哥!剛纔有什麼東西跑過去了,一團黑!”一個鬍鬚虯髯的壯漢,聲音嘶啞的怒叫着。
刀疤臉憤然一回頭,發現空無一物,“你他嗎腦子被驢踢了啊?哪有什麼黑東西?”話落,又是對小豆丁一陣猛打。
小豆丁蜷縮在地,跟剛剛叫囂的氣質十分不符,可我知道,一個孩子,縱是心裡再無助氣憤,面對密如雨點的棒打,又能怎麼辦?
身上青青紫紫,額頭更是鮮血直流,漸漸的,我連他的呼吸聲、嘶喊聲都聽不到了,心裡咯噔一聲,這小傢伙怕是要一命嗚呼啊!
竄到偏房的窗臺上,看到那個菜油燈,立刻叼起來就跑,可我的鼻子比嘴脣長,燈被我叼的東倒西歪,菜油淋淋拉拉的灑了一地,去它孃的!我也不管了,將燈吐在地上,就看一串小火苗,順着剛纔的燈油線,吱啦吱啦的燃了起來。
可這點小火苗也不夠瞧啊!我又用俺健壯的豬鼻子,從牀榻腳下拱來一捆乾草,藉着火苗一燃,嚯!好傢伙,火光瞬間大盛!
我叼着一小捆燒着的草,迅速的從偏房出來,“大哥!你看那什麼玩意兒還帶火跑呢!”那些人發現了我,可我顧不了那麼多,做都做了,索性不止不休。
小豆丁強睜着已經血水模糊的眼睛,困難的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他看沒看出來我,可我卻看到了他,本來精雕玉琢的幼顏,已經被紅腫取代,倒是跟我有一拼了。
快速的竄到
毗鄰的廂房,這屋子老厚的一層灰,剛一進去,嗆的我一陣呼吸困難,可靠着我敏銳的嗅覺,我嗅到了那張八仙桌,只因爲那桌子散發出一陣陣撲鼻的松油味。
乾草燃的速度極快,不多時我都能聞到自己豬嘴附近的鬃毛,被燒着的焦味,這可得快點,不然人沒救成,自己倒變成烤乳豬了。
豬蹄子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但是咱可以搗騰的頻率高一些,倏然聽見房門被踹開的聲音,那幾個五大三粗男,扛着棍子,一副凶神惡煞。
適巧,這屋子裡的火,也熊熊燃燒了起來。
“嗎的!這破房子,一會兒準塌!”刀疤臉狠狠的唾了口,我藏在了牀底下,露出兩個晶亮黝黑的小豬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們。
雖然,濃煙咕咚咕咚的,嗆的我直流淚,更想一下子竄出來,溜之大吉,但是俺打的旗號是救人,就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幹到一半,蠻性大發,連豬都不如。
俺是豬,不是人,至少俺得對得起俺的身份,可不能豬不豬,人不人的。
砰……噠……的一聲,廂房上方的橫樑,因爲不堪火燒的熱量,終於支撐不住,轟然一聲,砸了下來,那五個壯漢一看這房子要塌,趕緊一窩蜂的逃了出去。
可我犯難了,他們幾個倒是出去了,我的出路卻被這冒着火光的大木柱子阻斷了,這可怎麼辦?
“這小兔崽子估計也活不成了,哥兒幾個,走!把他娘倆扔火裡!人不知鬼不覺的!快!快!”門外一聲吆
喝,不多時,就聽到一陣慌亂的忙乎聲。
不好!他娘雖然死了,可小不點還是個活物啊!我抽冷子從牀底下鑽了出來,心裡這個氣啊,早知道當時就不鑽牀底下了,隨便藏個門後,是不是逃出去還能容易些?
耳邊是木頭燃燒的噼啪聲,時不時就有火星子掉到我身上,豬毛的燒焦味,時時刻刻提醒我:豬小幺,你要變成烤豬了!然後無償的成爲人家的美味了!
一想到那樣被人肢解、大快朵頤,我就覺得,還不如自我犧牲來的壯烈,起碼能留個豬全屍。死都不怕了,接下來就是賭死一生了!
豬眼裡倒映着嗜豬的火光,頓覺自己形象高大萬丈起來,我往後退了幾步,四蹄穩穩的撐在地上,瞧準幾個空隙,估計好逃竄路線,嗎的!衝啊!大不了三十年以後,又是一頭好豬!
豬,也有飛一般的時候。這是我從火屋逃出來後的第一反應。身上着了火,俺還是正宗的豬鬃毛,可想而知,火燒速度那叫一個“扶搖直上”啊!
趕緊在薄雪地裡打了幾個滾,雖然皮毛被燒焦幾塊,可好歹保住一條豬命!可是院子裡靜的有些不像話,那娘倆哪去了?不是已經被處理了吧?
一股子皮肉焦油味,竄到我的鼻子裡,不好!這是活人的味道!真是前一腳剛從火壇裡邁出,後一腳就被火海吞噬,這……看來我得二赴火場了……
小豆丁,感謝我是個豬吧!要不是這副好嗅覺,就是你哮天犬爺爺來了,恐怕也嗅不出你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