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維特第三殖民星系，聯邦殖民地最高學府，波普正在對一批學員授課。
時隔十幾年，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科學研究院普普通通的青年研究員，他有了諸多頭銜，其中就包括學府的副教授。
自從上次在二號殖民星系空間研究站中在衆多聯邦大佬面前狠狠地露過一次臉之後，波普的科研生涯進入了高光時刻。
他之前所研究的初步成果，成爲了聯邦最前沿的生物項目，同時被諸多科研宿老和頂級團隊看中。
不過作爲聯邦次席科學家一系的得意弟子，又是科研項目的發起人，在這個項目之上，他有着足夠的優勢。
在會議結束之後，波普受到了格蘭傑的鼎力支持，一個由格蘭傑掛名，波普主導的頂級科研團隊根據他的思路對蟲族生物體內的神秘物質展開了研究。
作爲一名年輕的科學家，這是絕對的殊榮！要知道，團隊之中的許多成員，都是聯邦科學院中久負盛名的大佬，如果不是有次席科學家格蘭傑的背書，他想要領導這樣的團隊，不知道還需要多少年。
當然，強大的團隊帶來的是極高的效率。
立項僅僅17個月，波普的團隊便已經初步得出了成果，實驗之中，這種神秘物質成功讓諸多作爲實驗素材的本土小型哺乳類停止衰老，或者說延緩了它們衰老的速度。
一隻本該行將就木的冽鼠比預計多活了兩個半月！
其後，這項結論在各個實驗室，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人員手中得到了重現，確定了其非偶然性。
這也就意味着，這種物質對於哺乳類確實有些延壽的功能！
雖然距離真正在智慧個體身上的臨牀實驗乃至於實際應用還有一段距離，但卻已經打開了思路！
三年之後，波普所在的實驗室推出了第一款理論上可用於智慧個體的藥劑，並獲得了聯邦的審批，輕易便召集到了足夠的志願者參與臨牀實驗，其中多爲步入暮年的維爾維特人。
由於實驗的特殊性，其結果驗證需要較長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波普所在的團隊對於這些志願者進行了長期的跟蹤檢查，併爲他們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以隨時確認其體徵變化。
總的來說，結果是樂觀的，但問題依然很大。
這批志願者的身體衰老速度相比於同齡人普遍更加緩慢，平均衰老速度減少了約九分之一！
這個結論是超乎想象的，如果其具有普適性，意味着或許可以讓維爾維特人的平均壽命提高十分之一左右，那將是長達數十年的時間！
當然，實驗結果也不全是優點。在這批志願者的身體檢查之中，研究人員發現，他們的“大腦”活躍程度相比於同齡普遍水平降低了超過三成，且隨着時間推移還在不斷下降！
其外在表現就是智力持續下降，記憶力迅速衰退，部分志願者甚至出現了癡呆的現象。
除此之外，這些人羣還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些瘋狂的特徵，隨着智力衰退，他們偶爾會失去理智，向周圍的生物發動攻擊。
所幸沒有在他們的體內檢測到病毒存在，這只是藥物所導致的不良反應。
同時，這種藥劑的注射還伴隨着一系列併發症，諸如皮膚老化，毛髮脫落，過敏反應等等。
這些臨牀上副作用的出現沒有讓波普有任何的動搖，哪怕在實驗人羣中造成了一系列不同的聲音。
畢竟其延壽功能是確實存在的，如果能夠解決這些問題，他將會在文明的歷史之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第一批志願者的觀察和症狀確認持續了兩年的時間，其間有部分患者死亡，但基本都是自然死亡，跟藥劑有直接關係的並不多，相反，是波普的藥劑讓他們多了兩年的壽命，至少波普本人是這樣想的。
他承認自己這麼快就將並不成熟的藥劑推向臨牀實驗確實有些着急了，但在程序上的確是合法的。
至於由此而引發的一些糾紛，那不是他作爲一個科研人員需要操心的事情，聯邦研究院的法務人員會拿出之前簽署的免責協議幫他解決這些問題。
在結束觀察14個月之後，波普針對上一次臨牀上的反應對新生的藥劑進行了重新調配，並在亞人以及與維爾維特人同綱的哺乳動物身上進行了實驗，兩相對比的相當明顯，之前表現的部分併發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較輕甚至完全消失。
於是，他再次動了推動臨牀實驗的念頭，只不過這一次的實驗申請卻被格蘭傑親自駁回了。
上一次最後鬧出的風波不小，至今還不曾平息，所謂樹大招風，作爲聯邦最高科學院的次席，即便是他也不能允許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重啓社會臨牀實驗。
最重要的是，藥物最爲嚴重的兩種副作用還沒有被攻克，這纔是他無法提交申請的最大原因。
但實驗總要進行下去，在向聯邦機構發出的罪囚申請也被駁回的情況下，最終格蘭傑給他提供了一條明路——去福勒星！
畢竟聯邦還是要講人權的，即便是暗中做了實驗，其結果也不能作爲有效報告拿上臺面使用，對於波普這種根正苗紅的聯邦精英來說，做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在這個時代，即便是普通的維爾維特聯邦公民藉助某些特殊事件也能夠擁有強大的影響力，法律健全的社會中，很難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連續推出並不成熟的人體實驗，哪怕有不少行將就木的老人自願成爲志願者也不會被允許。
不過，福勒人就完全不同了。
雖說他們也是聯邦的一份子，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與維爾維特人之間貴賤有別。
作爲征服者，維爾維特人可沒有作繭自縛的習慣，普通的福勒人不論是在社會地位還是權益保障之上，比之維爾維特人要差上不止一籌，也就其中的極少部分能夠得到和維爾維特人相仿的特權。
如果是在福勒人羣體之中開展臨牀實驗，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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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傑與奈爾曾是同窗，波普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福勒研究站的鼎力相助。
這裡相比起聯邦母星而言，要偏遠了太多，法律也有所區別。波普這一行進行得很順利。
他將在這裡帶領自己的團隊成員，完成改良藥劑的最後實驗，之前要解決之前所暴露出來的兩種最重要的後遺症中的一個才行。
當然，作爲代價，在最終的報告之上，他需要寫上奈爾和她的團隊中其它部分成員的名字。
這不是什麼問題，在聯邦科學界，這向來是不成文的慣例，並且對方也不是什麼都不做，斯塔吉拉等精英研究人員在這裡也聽從波普的調配。
此時，距離蟲族微型單位逃出實驗室，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
從研究所的地表往下，一個類似於蜂巢的結構已經被建成，爲了避免被維爾維特人察覺到，蟲族在一路向地下深處發展。
這顆星球的開發度很高，密佈的地下結構給薩斯造成了一些麻煩，不過對於已經擺脫束縛，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蟲羣來說，即便需要保持隱蔽性，完成這一點也只不過是多耗費一些時間的問題。
維爾維特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這一年裡，雖然蟲羣在儘可能地保證不被對方察覺到異常，但在這科研基地周圍，藉着空氣流通，藉着東風予便，它們早已不可遏制地在各個地點扎下根來。
而在實驗室內部，薩斯也不再需要想方設法去放出蟲族，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些被維爾維特人孵化的蟲子，再也不會產生什麼異變，任由他們作爲。
蟲族一路向下，向更深處而去，越是往下，它們的數量便會越多，直到就連維爾維特人自己都不曾抵達的深度，才終於停止了腳步。
很快，孵化場在這裡重新建立，能源單位開始在這裡鋪開，吞噬者也被孵化而出，一個個嶄新的蟲族基地在這裡悄然成長。
零沒有冒然發動攻擊的想法，因此這些蟲族基地並沒有肆意擴張，以防打草驚蛇。
對於維爾維特文明的發展進程，零是很好奇的，祂需要知道對方如今擁有着怎樣的科技，擁有着什麼樣的戰力，社會結構是如何組成等等信息。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即便脫困而出，零也不會因此而小覷敵人。
率先取得情報優勢，一向是蟲族之所以摧枯拉朽的制勝法寶之一，這一次也不例外。
薩斯開始對星球之上的各類生物進行研究，蟲羣需要合理地接觸到對方的文明社會以獲取情報，沒有什麼比星球本土之上的小型生物更爲合適的了。
這種手段蟲族在當初對付蜥蜴人之時便已經使用過，從而佔盡了先機，薩斯早已輕車熟路。
近在眼前的科研基地，就是它的最主要的目標。
這其中的人員，絕大多數都是維爾維特人精英，他們是最有價值的，如果有一天蟲族要和對方全面開戰，那麼這些人員便是薩斯所需要控制的重點，不爲別的，只爲他們腦海之中的記憶和知識。
雖然蟲族如今並沒有腦蟲在這邊，但幾十年之後可就未必了。
在此之前，它需要摸清楚這個文明的底細。
說起來，蟲族自從進入這片星域以來，就一直處於被動之中，如今方得逃出生天，對維爾維特人的確是所知不多。
一切還需要徐徐圖之，當然，雖然不想太快暴露自己，卻也不必過分小心，薩斯在準備滲透計劃的同時，也在積極地準備向更遠處擴張。
蟲族微型單位是一個極其好用的蟲種，維爾維特人並沒有察覺到研究室中在薩斯一手主導之下的生物泄漏，因此在外界，除了一些特殊場合之外，幾乎可以說是對蟲族完全不設防！
這些蟲子不會主動去攻擊維爾維特人，它們只是隨波逐流的擴張，伴隨着各種各樣的流動的物質，漸漸擴散到整個星球之上，悄然潛伏起來。
而後，薩斯開始謀劃向其它星球擴張，這無疑需要藉助到維爾維特人的飛船，而由於之前的事情，飛船之上的生物檢測是非常細緻的，這一點還需要從長計議。
關於這一點，薩斯打算還是像之前那樣在人員身上做文章，隱蔽且有效。
同時，經過長時間的潛伏研究，腦蟲們已經基本破譯了對方的語言系統，除了少數專業名詞等特殊詞彙之外，蟲族已經能夠開始從各行各業不起眼的地方探聽情報。
這些情報最終都會彙總到奧瑞星系之中的蟲族主基地之內，由腦蟲們完成對對方的情報整理。
迄今爲止，這裡是唯一存在腦蟲的星系。
零並不擔心那些與本土蟲子之間存在一些微小區別的蟲種被維爾維特人所發現。
在此之前，蟲族從來沒有展現過異變成其它形象的能力，就算對方察覺到了這些蟲子的與衆不同，也很難聯想到蟲族身上。
藉此，祂基本瞭解了維爾維特人的社會體系以及基本的文明科技進程。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迄今爲止蟲族所碰到的最強大的科技文明，已經基本徵服了自然環境，不再受到地表條件的限制。
如果必要，他們甚至能夠在一顆荒蕪星球之上建立起完善的殖民地來，而代價無非是極其龐大的資源和能量消耗而已。
同時，讓零比較在意的，還是對方所統治的龐大星域。
要知道，像維爾維特人這般的智慧文明，如果沒有擁有超越光速的航行科技，沒有實時溝通以光年爲單位的遙遠距離之外的能力，那麼就算能夠抵達其它星系，也很難建立一個統一的政權，因爲光是相互溝通一次所耗費的時間，就需要等上少則數年多則數百年的時間，更別說建立如此複雜的常規通訊系統，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因此，雖然沒有直接從維爾維特人口中得到證實，但從各方面的信息上，零都已經確認，他們至少已經點亮了超光速航行以及超距通訊科技，至於具體原理是怎樣的，從平常生活之中便很難得出了。
零需要更加準確的信息，這需要對他們的科研機構或者科研人才下手。不過在新的腦蟲出現之前，零不打算輕舉妄動，效率不高且容易暴露，一切還是以隱蔽爲主。
倒不是害怕什麼，如果準備充分的話，以雙方目前的情報對此來看，一旦零帶領蟲羣暴起發動攻擊，這顆星球之上的維爾維特人，絕對會損失慘重。就算對方在其後能夠擊敗蟲族奪回星球，也無法再做到將蟲羣重新關進籠子裡。
屆時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跟他們打上一場持久戰，但這並不是零想要的。
滅亡一個星際文明，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如今對方在各方面都領先着蟲族，也許擁有着什麼黑科技也未可知，就這樣開戰，不是零的目的。
祂需要的是對方的科技，蟲族發展到如今，已經不缺乏領土和資源，在這裡和對方展開交戰，完全不符合蟲族的利益。
一個總人口數千億的文明，雖然在數量之上跟蟲族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但作爲智慧種族，他們相比蟲族的優勢同樣明顯，那就是個體思維的多樣性。
零的計劃是徐徐圖之，在發展的同時，儘量隱藏自身。如果有機會，則向維爾維特人所統治的各個星球遷移，直到有一天，將整個維爾維特文明的領土都納入勢力範圍。
除此之外，之前在維爾維特文明第九殖民星系之中，艱難紮下根來的蟲族單位，已經悄然在這顆小行星上積蓄着力量。
雖說這裡處於星系邊緣，但畢竟是維爾維特人的勢力範圍，而且還是最主要的九個發展星系之一，如今正在建設之中。
它在這裡並不安全，零也不打算讓這隻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幸運地撞到宏觀天體的蟲子留在這裡發展。
它的目標應該是更加遙遠的地方，最理想的狀況應該是附近的其它星系，雖然那裡也基本被維爾維特人所佔據，但是比之第九殖民星系這個重點開發區域來說，不論是擴張還是發展都要方便得多。
所謂內修文德，外治武備。它將承載着零的期望向星系更邊緣處移動，進而向遙遠的外星系進發，在維爾維特人看不見的地方，重新建立蟲族太空武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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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普的第二次實驗試劑在福勒人身上得到了一個比較完善的結論。相比起上一次而言，諸多副作用已經在他的努力下減少了許多，包括致人瘋狂的問題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決。
唯一不可控的仍然是大腦活性降低的問題，參與實驗的諸多福勒志願者無一例外都表現出了記憶力衰退或者癡呆的現象，與上一次相比區別不大。
值得欣喜的是，新藥劑的延壽效果要比上一次還要好上百分之十七，因此如果僅僅是記憶力衰退的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聯邦境內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公民走到生命的盡頭，不得不直面死亡的威脅，其中不乏權貴高官。
如果將這項藥劑推向市場，那將意味着無比巨大的利益！會有大量的維爾維特人爲之買單，哪怕公佈其副作用也不會太過影響它的價值！
拋開可能會由此引起的社會體制變革，比如說養老等問題不談，僅僅以其延壽功能來說，它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成熟的商業配方。
僅僅兩次改進而已，波普已經將之做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取得了重大階段性成果。
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帶着自己的成果和研究報告，向聯邦高層彙報，至於其後怎麼處置，便和他一個科研人員無關了。不論是否公佈，他都會享受屬於自己的榮譽。
當然，對於這種特殊物質的開發到這一步還不是結束，且不說藥劑最大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如何避免大腦損傷，以及一直都沒有得出結論的具體成分和作用原理都還在摸索之中。
可以說，這個課題的研究至此只不過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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