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糖、周嫩和宋大易有刀片, 慎入吧
“周嫩好了嗎,電梯要來了!”金玉良言打卡完,朝周嫩的座位喊。
“馬上。”周嫩關上電腦, 拿出粉底和脣膏匆匆補好妝, 背上包包快步走向公司大門。
“晚上有約會?打扮這麼漂亮?”金玉良言斜睨着周嫩粉嫩白皙的臉, 又羨慕又嫉妒。
周嫩在打卡機上摁下指紋, “他今天有事, 沒有約會。”確認打卡成功後,推着金玉良言走向電梯間。
電梯間裡擠滿了人,金玉良言皺皺眉頭, 開口抱怨的卻是別的事。
“你怎麼撞上那麼優質的男人的?”
周嫩羞澀一笑,攏攏耳邊的頭髮, 說:“我沒跟你說過嗎?”
“什麼鄰居的哥哥之類, 你以爲我會信嗎?”
“但事情就是這樣的。”周嫩對金玉良言的苛刻有些無奈, “就是我小鄰居的哥哥。”
金玉良言對天橫了一眼,她信是信, 就是不服。不過還是先從等電梯的人羣裡殺出一條道吧。
這種情況下金玉良言向來有辦法,看準一個排到前面的同事,拉着周嫩走上去打招呼,順便插隊。但周嫩臉皮薄,拉住金玉良言提議道:“坐久了, 下樓梯活動活動?”
金玉良言不愛爬樓梯, 但她想聽更多周嫩和她優質男朋友的事情, 便從了。
“我還以爲那個小鄰居喜歡你呢。”一走進暗沉的安全出口, 金玉良言冷不丁說道。
周嫩驚訝一聲, “怎麼可能,我比他大七歲!”
“你不記得你剛分手那會兒, 他天天來公司下面等你下班?還幫你對付前男友?”
周嫩當然記得。那段時間她很不好過,多虧了宋希白拐彎抹角的關心才挺過來。她很感謝宋希白,但他就是住在隔壁的弟弟,感情好是因爲和睦相處了五年,友情親情混雜。可是愛情?絕不可能。
“可是你怎麼突然跟他哥哥搞到一起了?”金玉良言逼問道。
周嫩微微皺起眉頭,不大開心地說:“你這話太不難聽了吧。我看他不錯,他看我也行,一來二去就喜歡上了唄。”
金玉良言草草道歉,又過激說道:“要是這麼簡單,國家還愁勞動力負增長?”
“那就怪我們比較幸運吧。”
周嫩不想再和金玉良言多談此事,但她們才下了兩層,還有好多層等着她們。周嫩只好謊稱新鞋磨腳,一瘸一拐走出安全出口,去了電梯間。幸好這層樓等待的人不算多,周嫩和金玉良言等了三趟電梯,終於擠上第四趟。
還沒走出一樓大廳的自動門,金玉良言就看到了停在外面臺階下的寶藍色豪車。
“周嫩,你看那車是不是你男朋友的?”金玉良言抓着周嫩的衣袖激動地問。
周嫩早也看見,被問了,小聲說:“好像是。”
“好像?就是!你快去吧。”金玉良言把周嫩往前一推。
周嫩踉蹌一步,對熱心腸的金玉良言尷尬道別,快步走出資本大廈。她一出現在臺階上,宋大易就從車裡鑽了出來,揮揮手,繞到副駕拉開車門。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杭州嗎?”周嫩跑下樓梯。
宋大易不顧旁邊來來往往的人,摟住周嫩的腰就是一吻。
“改簽了,明天下午走。”他說。
二人上了車,宋大易幫周嫩系安全帶,收回手時吻住她的脣。這一吻比剛纔的蜻蜓點水要激烈點,但也很小清新,所以周嫩很配合,不過分開後還是有點喘。
“你也不怕被人看到。”周嫩拍了下宋大易的胸口。
“我真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可除了你沒人看得見我。”
宋大易苦笑着說。倒不是真苦,他出生就是這體質,早已坦然,苦中作樂這一技能很小就領悟透徹。
“今晚想吃什麼?”
宋大易開動汽車。汽車慢慢滑到街上。周嫩望着外面燈紅酒綠的夜色街景,忽然覺得好疲憊。
“回家點外賣吧。”
宋大易把車停在路邊,和周嫩手拉手走進小巷。周嫩在車上就下了單,到家沒十分鐘外賣就來了。
宋大易吃不慣這種粗製濫造的食物,但陪女朋友吃還是很樂意很開心的。他舀一勺飯肉菜放進嘴裡,一邊細細咀嚼,一邊溫柔地看着吃得很香的周嫩。
“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去和我一起住?這裡太破,冬冷夏熱,還是一樓,不安全。”宋大易隨意說道。
“這裡我住習慣了,就蚊蟲多點,其他都還好。”
“哪有還好。我聽小白說了,出過幾次事。這樣吧,我去杭州這段時間你把新房看好,我讓阿利陪你挑,等我回來就搬去。”
“那宋希白怎麼辦?”周嫩脫口問道。
宋大易微微一怔,輕巧地說:“小白已經是大人,不用你照顧了。”
周嫩後知後覺剛纔的話有點不妥,可聽宋大易這樣說,又脫口道:“你別笑話我,其實是宋希白照顧我比較多。”說時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
宋大易覺得周嫩的微笑很刺眼,心裡頭酸酸的。但他早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那我得謝謝他替我照顧你這麼多年。”他大方地說道。
“我也照顧過他呀。你也要謝謝我。”周嫩要表揚的聲音有點嬌。
“怎麼照顧的?”宋大易放下筷子,更溫柔地看着周嫩,但眼裡的情緒並不單純。
周嫩感覺又說錯話了,但不知道哪裡有錯,於是老實答道:“生活方面,學習方面,各種方面都有照顧。他上高中的時候,經常找我幫他補課。”
宋希白高中時的成績全市都排上號,纔不需要補課。宋大易悶頭笑笑,心裡又有點酸。
“不說他了。搬家的事你考慮一下。”
“好吧。”
“我讓阿利明天聯繫你。”宋希白舀起一勺飯,放進嘴之前,“還有一件事。”
周嫩擡起頭。宋希白勾脣一笑,“今晚我想留下來。”
周嫩以爲晚上那麼精疲力盡,早上肯定起不來。誰料鬧鐘一響就醒了,發了會兒呆後還挺神清氣爽。
經驗豐富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周嫩看了眼似乎沒被吵醒的宋大易,輕輕從他懷裡爬出來——宋大易突然長臂一收又把周嫩抱緊,閉着眼懶懶撒嬌道:“再陪我睡一會兒……”
“不行,我要遲到了。”
宋大易睜開眼睛,看着懷裡的女人,問:“公司怎麼樣?”
“挺好的。”
“覺得不好就辭了。”
“我說挺好的。”
“你在公司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我覺得不好。”
“你怎麼會知道?”周嫩揚起身子。
宋大易迷糊的目光瞟到她的胸,頓時清醒了幾分。周嫩趕緊捂住胸,滾一圈跳下牀。
“不跟你鬧了,我要遲到了。”
“我送你去公司。”
“你不再睡會兒?”
“先送你去公司,回來我再睡。”
車上,周嫩又問起宋大易怎麼會知道她在公司的情況,宋大易只好坦白:“你前男友上班的公司就是我的,其中一家。”
“啊?跟我一棟樓的那個公司?不會吧!”
“不然他爲什麼被突然調走了?”
“是呀,我一直都想知道爲什麼?你跟我說說!”
“元旦的時候小白突然求我辭掉一個人,就是你前男友。但我看他的履歷,既是老員工又表現無大過,但突然辭掉會引起勞務糾紛,就把他調去外地的分公司了。”
“果真和宋希白有關。”周嫩有些驚喜,靦腆地嘀咕道:“那孩子真是的,總是拐彎抹角的關心人。我現在就謝謝他。”說着掏出手機,“他最近住校備考,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今晚約他出去吃個飯吧。”
“我一走,你就要約別的男人?”宋大易突然說。
“小宋同學纔不是男人。他是小孩子。”
宋大易低聲笑出來,本來泛酸的心淡去了一點。周嫩果真讓他省心,但還是不要和小白再接觸纔好。
“小白沒跟你說嗎?他住校其實是爲了準備留學的相關事務。”
周嫩的眼睛猛地瞪起,“留學?宋希白要去留學?他沒跟我說呀!什麼時候的事?”
“這學期結束之後吧,去聖彼得堡的列賓美術學院,聽說過嗎?”
“世界藝術名校。確實配得上宋希白。他那麼有才華,出國深造是必須的。可是爲什麼不跟我說呢……”周嫩慢慢望向窗外,有些落寞。
宋大易默默看了周嫩一眼。正好前方路口跳了紅燈,他停好車,握住周嫩的手,柔聲說:“你今晚約小白吃頓飯吧。”
“這樣好嗎?你一走我就約別的男人?”周嫩調皮一笑,也握緊了宋大易的手。
“小白是小孩子,你說的。”宋大易寵愛地撫摸周嫩的頭髮,“而且我從杭州回來後,我們就要一起住了,你和他見面的機會會更少,再加上他去留學。”
“大易,我們搬去一起住的事還沒定吧。”
“定了。我說定了。”宋大易聲音陡然變沉,眼神也變得尖銳。他放開周嫩的手,盯着跳動的紅燈,在變綠的瞬間踩下油門。
“這個公司你也趕緊辭了,去我那兒上班。我知道你不擅長處理辦公室人際關係,而且每天都在打雜,於你是浪費時間,於公司是浪費人才。”
“大易……”
“反對無效。我們說定了。”宋大易看向周嫩,從眼神到聲音又變得溫柔,但比剛纔還要一錘定音。
中午午休時周嫩給宋希白髮了條信息:晚上有空嗎?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一起去吃頓飯?
午休快結束了宋希白纔回:我晚上走不開。
很簡單很冷淡。周嫩被這個拒絕弄得有點尷尬,還有點傷心。到底怎麼了?突然之間他們的關係變成這樣?
周嫩傷心地收起手機,縮在躺椅裡回憶。宋希白從來不愛住宿舍,那天他突然搬去學校,說都沒說一聲。哪天呢?……好像在她答應做宋大易的女朋友之後。
“我還以爲那個小鄰居喜歡你呢。”
周嫩忽然想起金玉良言昨天說的話。她激烈地搖起頭——不可能!她比宋希白大七歲!男人不都喜歡比自己小的嗎?宋希白怎麼可能喜歡她這個大姐姐!
下午工作到一半,宋希白又發來一條信息:你約我吃飯是有什麼事情嗎?
周嫩感覺這條短信比上一條柔和許多,可能是宋希白看她沒回所以反省了吧。
周嫩鬱悶的心情好了一點,輸入到:我聽大易說你要去留學?
問號打完,周嫩刪了。重新輸到:我下班給你打電話。
下班後周嫩婉拒金玉良言一起去地鐵站的邀請,坐到一樓大堂的咖啡廳裡給宋希白撥了電話。
三聲後那邊接起。
“嗯?”宋希白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周嫩指尖滲出有些發麻。
“你還好吧,在學校住的?”
“不好也得住。”宋希白懶懶地說。
“你在睡覺?”周嫩更緊張了,中午看到他信息那會兒生出的傷心也出現了。
“沒有,我在畫室。”
二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宋希白估計意識到自己太冷淡,於是提了一口氣,問:“你找我有事嗎?”
“就是好久沒看到你了,想問問你好不好。我——沒有打擾你學習吧?”周嫩小心翼翼地問。
“期末了,都很閒。”宋希白的聲音比剛纔軟了點,終於有點聊天的樣子。
周嫩不自覺地笑起來,總算有點膽量地問道:“我今天聽大易說你要去留學?”
那邊頓時沒了聲音。周嫩的心又揪起來。彷彿過了好久,宋希白才沉沉回道:“那就去吧。你還有什麼事嗎?”
“難、難道你不是要去留學?”周嫩急忙問道。
“我在猶豫,不過現在決定了。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做作業了。”宋希白的聲音明顯不耐煩起來。
“沒事了。你在學校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累着自己。”
“我知道了。掛了。”
周嫩愣在軟座裡,總覺得太不對勁了。宋大易說宋希白已經決定去留學,但剛纔的對話裡好像宋希白只是在考慮階段,結果被她這麼一問,馬上決定了。
是宋大易騙了自己嗎?但他爲什麼要騙自己這個?
“我還以爲那個小鄰居喜歡你呢。”
金玉良言!你這句話簡直要讓我魔怔了!
宋希白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他是我弟弟,我是她姐姐!五年裡從沒改變過!
十天之後宋大易從杭州回來。這天正好是星期六,阿利開車帶着周嫩去機場接宋大易。宋大易一出來就看到周嫩,邁着大長腿歡快走來,當衆抱起她就吻,吻得又狠又久。
周嫩最不喜歡在公衆場合有親密行爲,但又因爲是公衆場合不好跟宋大易翻臉,只好等他放開後暗中掐他。
“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這樣,那麼多人看着!”“除了你沒人能看見我。”
每次周嫩抱怨宋大易都這樣回答。但宋大易不知道,他一人時沒人看得見,但和周嫩一起他就是整條街最耀眼的仔。
宋大易讓阿利自己找車回去,他親自充當周嫩的林肯車司機。
上車後周嫩問去哪兒。宋大易說:“阿利告訴我,你說你不會挑房子,這些天一直在推託。所以我讓阿利幫你,不對,幫我們挑了兩處,現在就帶你過去看看,覺得好就定了。”
“你不要先休息一下嗎?”
“本來累,吻你之後就不累了。精神十足。”
“你是狐狸精呀,吸人精氣。”周嫩笑起來。
“相互吸。一點都不給別人。”
“哪裡有別人,就你最壞。”周嫩突然想到宋希白,頭腦一熱,道:“你走的那天,我打電話問宋希白了,他的意思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留學。”
“那他考慮好了沒?”
“考慮好了吧,去留學。”
“嗯。挺好的,對他來說留學是最對的。”
宋大易對這件事明顯沒有興趣,另說道:“你把腿前的抽屜拉開,裡面有阿利選的兩處新房,還有他親自拍的實景照。你先看看,看喜歡哪個我們先去。”
周嫩還有話要說,但照做了,拿出兩份資料照片一看,登時乍舌,這不是全市最貴的兩處樓盤嗎?
“一處是一環內的高級公寓,一處是四環外的島嶼別墅。你看喜歡哪個?”
“沒必要買這麼貴的地方吧……就隨便住一住的地方……”
“婚房怎麼是隨便住一住的地方。先去一環吧,比較近。”宋大易已經做了決定。
周嫩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驚訝地說:“大易?婚房?”
“對呀。難道你只想玩玩我?”
“當然不是!不過這也太快了,我們才認識一個月!”
“遇到了對的人,一天就能決定未來。你就是我生命中對的人。一個月已經很拖沓了,我不喜歡拖沓。”
“可是大易,我——”
“你怎麼?我對你來說不是對的人?那我只能說你太遲鈍了。好吧,再給你一點時間反應,我們先見家長。先見我爸媽,再見你爸媽。”
“大易,要這麼着急嗎?”
“我二十八了,你也二十八了,結婚生子不該是日程上的頭等大事嗎?再說我們結婚,國家也高興,結婚率和出生率又高了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零零一個點。”
周嫩被逗得咯咯直笑。跟宋大易不熟悉的時候她以爲這個男人是多麼溫文爾雅的五好青年,結果沒想到是這種性格,跟宋希白有點像。
宋希白……
“肚子餓了?”宋大易及時問道。
“還沒。”
“困了?”
“有點。”
“那你睡會兒,可能還需要一個小時纔到。”
“睡倒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是有心事。我的嫩嫩寶有什麼心事都要跟我說喲。”
宋大易造作地說,只想緩和氣氛,哪知周嫩真應了。她淡淡地望着車窗外,弱弱說道:“我感覺我要失去宋希白了。”
宋大易感覺全身被電觸了一下,不過只是輕微的一下,可馬上就呼吸不勻了。
他清清嗓子,說:“他是我弟弟,你怎麼可能失去她。你是不捨得他去留學?留學是留學,他的家永遠在這座城市,肯定會回來的。沒什麼失去不失去的。”
“這些我都懂。可我總覺得他現在很不開心,而且這種不開心好像是我造成的。”
宋大易握住方向盤的手滲出細汗,他摸到周嫩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緊,安慰道:“不是你,是我造成的。他那裡我會去跟他說清楚,你不要亂想。”
“真的嗎?”周嫩灰濛濛的眼睛亮了一點。
宋大易鄭重地點頭,深深凝視周嫩一眼,說:“你好像有話要跟他說,但並不方便的樣子。要不要我替你轉告他?”
周嫩眸光一閃,複雜得讓人心疼,但她還是笑了出來。
“你連這都能看出來?”
“嫩嫩寶的心思我最懂。你說吧,我來轉告他。”
周嫩頓了頓,決絕又虔誠地說:“我想讓宋希白祝福我們。”
宋大易看向前方的眼神驀地軟化了,隨即又堅硬起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這是他長久以來最真實的一個笑容。勝利者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