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漫長的冬季過去了,俄羅斯戰場上的局勢並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
歐洲聯軍士氣很充足,已經七十多歲的庇護七世都被英國人拉到了戰爭前線察裡津,再加上比庇護七世還要大四歲的英國國王喬治三世,還有陪同這二位的亞歷山大一世,這位可是東教的‘教皇’。
1700年,沙皇彼得一世撤銷了‘大牧首’職位,在俄政府內設立東教委員會,這實質上教主的位置那就屬於歷代俄國沙皇了。
這三位在一起,那就是一神教三大流派的最主要領導人齊聚了。
喬治三世頭上是沒有新教教主的頭銜,但在英國強大國力的襯托下,誰會不認爲他能與庇護七世和亞歷山大一世比肩呢?更公允一些的說,喬治三世比庇護七世和亞歷山大一世都要更牛逼,就因爲英國國力的強大。
亞歷山大一世擊敗了拿破崙,被整個歐洲尊稱爲救世主。那麼對比亞歷山大一世的功績,喬治三世更應該被整個歐洲所遵從。要不是英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拿破崙爲敵,俄羅斯想要戰勝拿破崙哪是那麼容易的?
俄羅斯和亞歷山大一世更像是一把刀,英國纔是那握着刀把的人。
三個人的齊聚,還有整個歐洲都開始宣揚的*****,黃禍論等等,這無不表明,東西方的相處模式就要進入一個新的階段了。
而歐洲聯軍在巨大的精神激勵下,雖然沒有在冰天雪地中對中方的圖林斯克防線發起進攻,但陳漢的幾次反擊,也沒能撬動聯軍的陣腳。在這個冬季,廝殺真正慘烈的是北高加索大地上的兩支騎兵。
董威已經徹底的退居二線了,雖然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向陳鳴表示年近七十的他身體老當益壯。但這些年裡,國防軍騎兵部隊中有的是後起之秀,而且不是一個兩個。
慘烈的拼殺就是從一開始陳漢騎兵對戰哥薩克騎兵,發展到後來的中方騎兵對戰歐洲騎兵。
中國、七汗國、波斯、哥薩克、俄羅斯、英國、普魯士、波蘭等等。
那是一場總兵力接近十萬人的大戰,廣袤的北高加索的土地上到處都是雙邊將士的屍體。不管是國防軍的騎兵戰士,還是英國、俄國、波蘭、普魯士他們的精銳正規騎兵,亦或是哥薩克中的勇士,一具具屍體埋葬在北高加索大地上。
但這除了會讓北高加索地區的土地在來年變得更加肥沃以外,半點用處也沒有。
雙方騎兵羣的一次次拼殺,都只是側面戰場上的‘小打小鬧’。主戰場上,兩邊四五十萬大軍的碰撞就彷彿兩頭洪荒巨獸在角力一樣,沒有個長時間的劇烈碰撞是分不出勝負的。而俄羅斯寒冬的冰冷又限制了雙方碰撞的頻率,所以一個冬季還遠不夠兩邊四五十萬大軍分出勝負。
可是對於被包圍的新阿斯特拉罕來說,這個寒冷的嚴冬就很是難熬了。之前有說過的,巴格拉季昂當初在建設新阿斯特拉罕的時候的確做了很充分的準備,可現在包圍已經持續了一年的時間,巴格拉季昂當初的準備再是充分,現在被包圍的俄軍也到了彈盡援絕的這一困境了。
當冷冽的寒冬漸漸消褪的時候,新阿斯特拉罕裡的俄軍困境已經真正的來臨了。他們手裡的存糧沒剩下幾天了,而彈藥儲備已然是乾涸,還有那燃料。
燃料對於俄軍來說是很重要的,現在這天氣,沒有炭火木材的地堡是很不暖和的。更重要的是,幾萬人的吃飯喝水,也需要耗用巨大的燃料。
巴格拉季昂看不到自己突圍的可能,而再過上十天八年,不說吃的還有沒有,新阿斯特拉罕裡的俄軍連燒水都沒木頭的。
巴格拉季昂他現在很鬱悶,一年了,新阿斯特拉罕被中國人包圍已經整整一年了。他們撐過了中國人的槍林彈雨和猛烈進攻,難道要在飢餓面前倒下嗎?而按照巴格拉季昂最初的想法,中俄戰爭是早就該在去年中就結束了的。
俄羅斯很難再打下去了,而歐洲的第六次反法同盟進展也不是很順利,拿破崙掀起的戰爭讓人看不到結束的那一日。英國人被拿破崙牽制着主要精力,他們是不可能大手筆的一次次支持俄羅斯的,那俄羅斯就只能向中國乞求談判。而他帶兵守在阿斯特拉罕的門口,這是可以爲俄羅斯在談判桌上贏得不小利益的一步棋。
可巴格拉季昂哪裡想得到,遠在歐洲的英法兩國竟然苟合了。拿破崙掀起的歐陸戰爭似乎一下子就結束了,二十多年烽火連天的歐洲一下子就恢復了和平。這遠遠超出了巴格拉季昂的‘眼光’。
他的政治和軍事目光讓他‘看不到’歐洲日後的變革,而從一個錯的推斷上做出的決定,這也讓巴格拉季昂和他的新阿斯特拉罕,在現在陷入了覆滅的絕境。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糧食對於戰爭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所謂計毒莫如絕糧,中國幾千年的戰爭史總結出的這幾個字,可以一語道盡了糧食的重要性。
俄軍現在就面臨着斷糧的巨大危險,而且一時半會兒的他們的援軍又不可能出現,巴格拉季昂似乎就只能等死了。他也可以選擇投降,但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投降。
那麼巴格拉季昂接下的決定就是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了。
“陛下,西北急報,二月初五晚八點,俄將葉爾莫洛夫、拉耶夫斯基率三萬餘俄軍分別向我第十師、第十九師投降。”
“俄軍主將巴格拉季昂率部下兩萬餘人向北發起突圍。”新阿斯特拉罕包圍圈的北部就是伏爾加河,那裡陳漢佈置的兵力可不少,因爲西曆的11月到次年的3月末,這四五個月的時間裡是伏爾加河口的冰封期。
戰鬥發生在堅冰覆蓋的伏爾加河面上,“…………,激戰至次日上午10點許,禁衛一師全殲俄軍之突圍部隊。未獲得巴格拉季昂,據俄軍俘虜所報,巴格拉季昂已沉入河底。”
陳鳴至今還記得他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驚訝。很顯然,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巴格拉季昂沒有坐以待斃。他讓自己手下的六萬俄軍做出了一個選擇,是選擇投降,還是選擇跟着他一起爲俄羅斯流盡最後一滴血。結果一半多的人選擇了投降,巴格拉季昂就用他們做個擋箭牌,然後自己不顧一切的猛衝伏爾加河。
顯然,巴格拉季昂失敗了。
再堅硬的冰面也擋不住炮彈+火箭彈的轟擊,兩萬多俄軍被槍炮打死的有七八千人,被斷裂的冰面吞噬的則不下五千人,剩餘的就在岸上竭力抵抗之後做了俘虜。
但帶頭的人卻變成了拉耶夫斯基的老部下多赫圖羅夫和涅沃洛夫斯基,這兩個在昨日的命運交叉口願意跟隨着巴格拉季昂慷慨赴死,也不願意像葉爾莫洛夫、拉耶夫斯基那樣屈辱的投降的俄國將軍,在二月初六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已經放棄了無謂的掙扎。
他們倆是不怕死,但看着自己帶領的成千上萬的士兵一個個無謂的倒在自己面前,這卻是一種比死亡更讓他們倆難以承受的壓力。
鮮血染紅了冰面,屍體堵滿了伏爾加河。
當火箭彈在冰面上爆炸的時候,暗紅的火焰吞噬了一個又一個士兵;當堅硬的冰面被中國人的大炮轟裂轟塌的時候,冰冷的喝水像一頭巨大的怪獸一樣吞噬了無盡的人……
多赫圖羅夫和涅沃洛夫斯基只能投降!
再堅強的勇氣在死亡面前也會顫抖,尤其這份‘死亡’並不是給予自身,而是給予成千上萬的‘同胞’。對比在人生道路上選擇了投降的葉爾莫洛夫、拉耶夫斯基和那三萬多俄軍士兵,巴格拉季昂帶領的這兩萬餘俄軍無疑是‘真正’的忠貞之輩。那麼一樣忠誠於俄羅斯的多赫圖羅夫和涅沃洛夫斯基,又如何能看着他們去無謂的送死呢?
可以說,這一個冬季過去,俄羅斯戰場上,歐洲人的損失是很大的。巴格拉季昂部的覆沒,其價值數倍於北高加索地區的騎兵廝殺。
當然,美洲的戰局也不能完全不顧。
因爲這場戰爭來的突然,西班牙和葡萄牙還好說,他們的實力弱小,本土戰亂連連,只靠殖民地的他們根本就掀不起大浪。
不要忘了巴西和阿根廷現在纔多少人。兩個地方加在一塊也沒有燈塔國的一半人口多,戰爭潛力高地顯而易見。
所以在最一開始讓美洲駐屯軍氣的火冒三丈的不是葡屬巴西和西屬阿根廷,而是北美的燈塔國。
不管是南方的亞拉巴馬州和佐治亞州,還是北邊的五大湖地區,美國人在頭兩個月的攻勢堪稱快若雷霆。
在北方,他們從伊利湖南一直達到了密歇根湖,殺到了陳漢在原迪爾伯恩要塞的遺址上建起的新密州城下;
在南方,他們幾乎奪回了整個佐治亞州。
只不過一口氣打到佛羅里達的康國邊界的美國南路軍也耗盡了力氣。就像在新密州打不動了的北路軍一樣,力氣耗盡的美國人和動員起來的陳漢藩國以及美駐屯軍,在隨後的冬季開始了真正的拉鋸戰。
而拉鋸戰一開始,美國人就覺得不是滋味了。
別看那佐治亞州和五大湖地區是美國人原先的土地,可當地已經沒有美國人了,只有少量的中國移民,在美軍打進來的時候也能跑的都跑了。這大片的區域面積是挺不小的,但作爲無人區,老美不管沒有如魚得水,相反還拉長了他們的運輸距離。
這讓美國人很不是滋味。
明明幾年前這些地盤還是他們家的,可現在就像進入了一片鄰國一樣,他們用的、吃的都需要從後方運輸,一下子戰線就拉長了幾百裡。還好老美的海軍夠給力,有了英法在背後的支撐,美國的海軍力量這些年是翻跟頭的向上劇增,這才讓進攻中的美軍好過了一些。
而在去年的冬季,陳鳴已經調派大軍前往了美洲。可以說今年纔是這場大戰的關鍵時刻!
陳鳴東西開戰,奧斯曼帝國的作用力不能說沒有,他們現在一定程度上牽制了奧地利人,但與俄羅斯的廝殺就只停留在克里木半島了。俄羅斯也知趣的在黑海西北部收停了兵力,他們現在的最大敵人是中國,是東方。
就連奧地利和奧斯曼帝國,這倆國家也開始有默契的划水了。
誰都不願意死磕。
奧地利是因爲有歐洲的牽制,奧斯曼是因爲內部的紛爭。一場軍事政變所引發的浩然風波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平息的,保守派貴族和長老也不是隻有伊斯坦布爾纔有,而且耶尼切裡軍團雖然主力被打掉了,他們的家人老小也被奧斯曼當局轉手賣給了中國。但伊斯坦布爾外的耶尼切裡軍團也有不少呢。
主力再趕到伊斯坦布爾,也不可能老家一個人都不剩,這些人可都是奧斯曼政壇的隱患。
所以這兩邊是誰也不想再打了。
奧斯曼現在唯一的心勁就在克里木半島上,趕緊拿下塞爾瓦託波爾要塞,這個見鬼的要塞已經抵擋他們兩年多了,裡頭就是有再多的物資儲備,也該消耗乾淨了吧?
俄羅斯人倒是真不想跟奧斯曼打仗了。如果奧斯曼願意恢復到原先的分界線,也就是把克里木半島的東部讓給俄羅斯,兩國恢復到原先的位置,那麼俄羅斯立刻就能同奧斯曼停戰。
可如今這場大戰,耗費巨大的奧斯曼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克里木半島。這一點上他們半步也不會退讓。這樣一來,克里木半島上的戰鬥就只能繼續下去。一切還要看中國啊!
中國贏了,奧斯曼纔算真正的贏;而中國要是敗了,奧斯曼帝國就算是徹底拿下了克里木半島,還奪取了烏克蘭大片的土地,它也要把自己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現如今的天方世界就是這麼的悲哀。
這已經不是天方帝國東征西討,不可一世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