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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門集,陳家老宅。
七公、九公,二叔陳惠,堂叔陳敏、陳權、陳嘉、陳益、陳光,陳二寶、陳鳴!
除了被關在牢裡的陳惠,還有遠在陳州周家口的陳亮,陳家的核心人物現在算是都到場了。
陳鳴首先簡略的說了一下這兩天縣城的情況,真是瞬間讓房間裡的人,人人變色。從各方面的彙總來看,陳家已然在劫難逃了。那麼……,該怎麼辦?
陳鳴向眼前的長輩們問道。陳家該怎麼辦?他該怎麼辦?便宜老爹陳惠他是一定要救的。
所有人盡皆無言。陳鳴目光跟二叔陳聰還有陳二寶不經意的交換了一下眼神。自從他深夜趕回來,陳聰披着衣服就急拉着他詢問縣城的景象,得知陳崗、高鵬起盡皆無路的時候,陳聰真的是心喪若死了。他是陳家的二號人物,是陳惠的弟弟,陳家倒了,陳惠晚了,陳聰能落得好嗎?他唯一幸運的就是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
陳鳴用飲馬河邊喝問陳二寶的那番話問了陳聰:“你甘心嗎?”
陳聰當然不甘心。陳家這大半年來財運亨通,眼看着萬貫家財不再是夢想,兒孫富貴的保障就在不久的將來,卻一下子被全毀了。他當然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
陳聰這一輩子活得很唯唯諾諾,不管是人生還是婚姻,都是在別人的支配中。陳聰沒有去反抗,卻不意味着他心底裡就真的俯首甘爲孺子牛。他不會去奢想自己怎麼怎麼樣,但他絕對會奢想自己的兒子、孫子會怎麼怎麼樣。
按照之前的協議,黑紙白字,清清楚楚,陳聰一年就拿到6分的利,再加上陳惠陳鳴這一支補貼給他的,他一年能拿到鋼鐵利潤的一成,那就是上萬兩銀子啊。
不需要多久,只要有個十年八年的好錢景,陳聰就心滿意足了。他的要求不高,一個兒子能分個四五萬兩銀子,只要不敗家,不吃喝瞟賭,就夠得上幾輩子吃喝的了。可是縣城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這一切的期望和遐想。陳聰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
所以陳聰義無返顧的上了陳鳴的船。落草,就是死也要讓常瑞、李釗這倆狗官嚐到厲害。那是一股‘死也要濺你一身血’的極端!
當然了,陳鳴也答應了陳聰,先讓他一個兒子逃去外地,隱姓埋名。而後如局勢允許,他剩下的那個兒子,甚至他本人,想要下山可完全可以。
這條件跟陳二寶是一樣的。陳二寶是先打算讓他老婆和大兒子、大女兒走,到了外面隱姓埋名,尋個住處住下。至於另外的女兒和兩個小妾,便先跟着他上山。
陳鳴對這個事兒不關心,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將這兩個說話很有分量的重要人物拉到自己船上來了。在他自身威望不足,而有很深威望的老爹又關進了大獄的情況下,他們就是陳鳴掌控陳家的重要砝碼之一。
七公是四堂叔陳敏的父親,九公是十二叔陳光的父親,這兩對父子更多的精力是放在小南溝跟鐵寨,如果按之前的‘勢力’劃分,他們是陳惠陳鳴這一脈的嫡系。只是現在陳鳴要乾的是落草,是跟官府作對,他們願不願意就很難說了。
五堂叔陳權、六堂叔陳嘉、十堂叔陳益,這三個人裡頭說話真真有份量的是陳權,這個五堂叔是憑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登上陳家大掌櫃的位置的。六堂叔陳嘉與他走的相近,十堂叔陳益則與二叔陳惠更交好。
但這一切都是‘落草’之前的劃分,陳鳴說出了‘落草’兩字之後,這些人中又能有幾個支持他的呢?
“這,這……豈不是自尋死路?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鳴兒,你急火攻心,在自家人面前說些胡話也就罷了。可萬不能在外當着衆人說啊。”
“荒唐,糊塗。你這是要把陳家帶到萬劫不復之地啊……”
果然,陳鳴‘落草’的話音剛落地,一攤牌,滿堂就全是反對之言。陳鳴靜靜地看着他們,滿清政府的權威在他們心中還真是一個叫重啊,自己只不過是剛剛脫口,這些人就一個個不假思索的大聲反對。這種情況恰恰表明了他們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只有二叔陳聰和陳二寶沒開口。陳鳴等所有人的聲音都靜下了,嗓音清冷的開口問道:“既然長輩們皆不贊同落草,那麼敢問各位可有破解難局之法?可有搭救我爹之法?”
“如果有,我這個當晚輩的是萬萬不敢帶着陳家走向不歸路的。可要是沒有,那就休怪我陳鳴了。”
“我不想祖母她老人家,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不想我那還沒出生的孩子,見不到自己的親生爺爺。”
“常瑞、李釗這羣狗官,害我陳家滿族,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他們一塊下地獄。”
房間裡靜悄悄的。陳鳴話音落下,誰也不出聲了。因爲他們反對不了,他們說不出辦法。
“縣城的消息傳到土門集也有兩天了,諸位長輩也必是細思細想過了,這場風波,如果我陳家忍得受得,狂風過後,我們還能剩下多少?”
“各位都是我陳家核心人物,便是想脫身,就以爲能脫得了身的嗎?”
“別忘了咱們家在伏牛山裡還有四處寨子,還有安身立命的退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今年冬天,風頭過了後,誰要是想下山,隱姓埋名安穩過活,我舉手歡迎。一應錢財損失,我代表家父可許下允諾,盡最大量補上。”
“這座宅子裡,儲存的還有整整一萬兩白銀。你們回家之後,有不願意上山的,儘可以過來領取銀子。”那七公、九公可都不止一個兒子,他們又有各自的堂兄弟等等。整個陳氏一族,不出五服的人大概能有一百三四十口,算上出了五服但關係親近的,二三百口,五六十人家。
“八叔【陳亮】人在周家口,那裡的一攤子也能收拾不少錢。只要有個聯繫,錢財不夠用了,周家口的銀子也能週轉一二。”
“現在!”
“一家二百兩銀子。”算路費,算是賠償。
“但是在我發動之前,他們要先待在土門集裡。等我救出了父親,想走的就儘可逃去。我是做晚輩的,不敢逼迫大夥俯首從命。可陳鳴也自認爲夠仁至義盡的了!”
“所以,各位長輩回去之後也都把話說清楚,別讓人聽得稀裡糊塗,讓人以爲我們主脈不夠意思,以至於做出了糊塗事。那要是犯到晚輩的手中,可就別怪我刀子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