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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人,我代表荷蘭政府向您表示抗議。”
“最近貴國的報紙上發表了諸多損傷危害到中荷友誼的言論,這是代表了貴國政府的意志嗎?”
董誥當然不肯能說是。
那麼,荷蘭駐華事務代表,同時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華高級商務的戴克爾瑪就表示憤怒了。“如果不是,我希望貴國政府能夠儘快督促貴國的新聞出版總署,清潔報紙輿論,對那些發表不負責任的報道的報社予以處罰。不要讓這些虛假的文字掀動起危害中荷兩國友好關係的浪潮,真正傷害到中荷兩國的友情!”
戴克爾瑪的話說的非常外交,中荷兩國有鬼的友情哦,要不是現下南洋出事了,戴克爾瑪半年也不會登上外交部一次大門,戴克爾瑪眼下說話的語氣也非常的色厲內茬。除了這幾句話外,他此次面見董誥的要求就是隻爲了那幾份言辭過於‘激昂’的報紙,別的再無事情了。這真的是把荷蘭的‘底氣不足’顯露無疑。
戴克爾瑪很快就從外交部裡走了出來。馬車邊一名年輕的小夥子爲戴克爾瑪拉開了車門。“先生,中國政府給予了什麼答覆?”最近一段時間荷蘭與西班牙在中國的形象正在極度惡化,已然影響到了公司的利益。而且戴克爾瑪代表的還不止一個東印度公司,而是整個荷蘭。
“呵呵,小夥子,你想得太簡單了。怎麼可能立刻就得到表示呢?這可是涉及國家的利益。”戴克爾瑪笑着道。中國人正在挑起和引導國內的輿論,這不僅是針對荷蘭與西班牙的,更是針對英國和俄國的。他要給眼前的小夥子上上一課。“你要記着,國家的輿論是不能背棄國家的利益的。”
“中國現在已經吃定了泗水,就算我們背後有着英國法國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支持,也不能改變泗水港現在在中國人手中的事實。”畢竟英法現在已經無法合作,分裂的英法就是分裂的歐洲,那裡還能真正的攔着中國。
“不要忘了,中國可是一個極度的集權制國家。國家的至高權利掌握在中國大皇帝的手中。如果他沒有吞下泗水港的心,中國人最近的行動會如此的快捷嗎?”
“那麼作爲中國大皇帝意志的具體體現機構,整個政府又怎麼可能會因爲我的一個輕飄飄的抗議,就改變自己的行爲方向呢?”
戴克爾瑪今天來外交部約見董誥,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表示荷蘭人不願意‘關係破碎’的這一態度,一定程度上說這就是示弱。
沒辦法。中國人已經在往泗水調集了更多地兵力,據說以坤甸爲首的婆羅洲,已經開始了動員。就算沒有中國陸軍的插手,只依靠婆羅洲的那支華人武裝也能讓巴達維亞苦惱不已。
現在戴克爾瑪只能儘可能的‘穩住’局勢,即使是示弱,也不能讓中國的輿論繼續往深淵滑落。然後就是靜靜地等待巴達維亞派來特使。
外交裡,董誥根本沒把戴克爾瑪的抗議聽進耳朵裡。
泗水的事兒,是中國在南洋的立威之舉。更不要說那受害者還是當今的國舅爺。日惹蘇丹國必須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挾此機會,中國在南洋地區的影響力不僅會大大增加,就是一些地盤也會被中國趁機收入囊中。就比如那個馬都拉島,還有巴厘島,一個荷蘭人都沒怎麼在乎的島嶼,董誥很不解自家的皇帝陛下怎麼會對那個島嶼如此着迷。
但自家皇帝讓人如此不解的舉動多了。
就比如四川阿壩的幾個地方,比如武夷山九龍窠的幾顆茶樹,皆是那樣的令人摸不着頭腦。
他們只需要去執行就可以了。
天子腳下的人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生活在行政中心的平頭百姓也很喜歡對國家大事評頭論足,尤其是新朝不怎麼約束言論的情況下。
最近南京城裡就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給茶館茶樓街頭巷尾,提供了不知道多少的談資。
陳鳴還聽到消息說,有人已經準備拿李家人的事兒編成話本了。惹得教化司和新聞出版署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但是在幾千裡之外的婆羅洲呢,這裡的華人百姓關心的就不是八卦了,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泗水事件並不隻影響着泗水那一塊,而是整個南洋。華人在南洋地位和影響力。什麼的變動都緊緊關係着西婆羅洲的人的切身利益。
陳漢前後多年的投入和移民已經把西婆羅洲變成一座座巨大的水稻和胡椒種植園!
婆羅洲這地方別熱帶,也到處都生長着茂盛的樹林,這裡的土地卻是很貧瘠的,資源儲量也相對較少。當地的農作物除了水稻種植外,就是木薯黃瓜和南瓜。大規模種植胡椒的都是華人,然後近兩年還有少量的橡膠在這裡種植。
所以婆羅洲這裡的物產比起到處都是火山灰的爪窪島是差得多了。但還好,木材出口和水稻胡椒出口爲這裡積累了不錯的財富。而且這裡的沉香尤其受天方世界的歡迎。
婆羅洲中間是山地,四周爲平原,南部地勢很低。所以婆羅洲島上大部分地區的河流都是可以通航的,爲貿易和商業活動的重要生命線,常常也是唯一命脈。北方島形趨狹,河流通航里程短,故島北腹地一直是與世隔絕。
現在大批的華人大批涌入其中,一個個上規模的橡膠種植園在政府的扶持下建成,此外還有華人原本就大規模種植的胡椒。並且新開發了卡奇染料(自紅樹皮提取)及高地菸葉種植,和咖啡可可以及大麻的種植。
加上婆羅洲的傳統出口支柱——木材,這裡華人的人均收入可是比國內的農民高出很多。
進來幾年,光是坤甸的蒸汽烤房就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了十幾家,婆羅洲地處熱帶雨林區,木材資源豐富的完全不像話。如今也不是21世紀,無所謂環境保護不保護的,這大片大片邊沿的森林,那就是蒼天賜予的財富。
整個南洋都在不停地砍樹砍樹砍樹……
最近幾年中國的木材需求量是疾速增多。除了用在造船業上的,更多地還是民間消耗。這當中婆羅洲產的那些珍貴木料,可是價格飆升!
一句話,天下太平了,民生恢復了。生活處居方面的要求自然就水漲船高了。而木材買賣的興盛,伐木工人的高薪,也往往在第一時間就吸收了剛運來的移民。
而這些來到婆羅洲的大陸移民或是傭工,即使再窮再貧,進到伐木隊,努力幹上兩三年時間,也就有家底在新地方生活過日子了。
雖然伐木業也有一些危險性,熱帶地區的蚊蟲和帶毒生物是他們的最大敵人。但也比在礦場強!
那一個礦洞的塌方都是幾十人幾十人的死命。
而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何況婆羅洲華人人口的基本盤已經超過了五十萬,依靠着華人武裝,西婆羅洲的界線也在不斷向北向南向東遷移,文萊蘇丹蘇丹奧瑪阿里賽義夫汀一世都被打怕了,整個沙撈越現在都被華人衛隊實際佔領。
華人的強勢,以及這些移民當中本身就隱藏的二流子痞子流氓這些禍害,就開始迅速的繁衍起來。三十來萬移民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踏實能幹的老實人啊。
前者就好比牽着一頭牛回家時帶着的蒼蠅,不可能完全杜絕。一切靠的就是當地那些不是官員的官員,一次次的清掃,一次次的逼迫遷移開荒。
華人與土著的衝突從來沒有結束,那些臣服於華人制度下的土著不算,在華人控制區的很多地方,平原上開荒的華人村落與雨林中的土著人,華人的伐木工人與雨林中的土著人,廝殺無處不在。
殺死一個土著,就可以從上頭領的一分錢。
華人在婆羅洲的‘開墾’就像歐洲人在美洲的殖民一樣,浸透了原住民的鮮血。
而這樣的結果也是鍛煉出了一批能打敢殺的華人。
——只要膽大敢玩命,就能有賺大錢的機會。
別的不說,就那樹林裡的木材,只要能先找到一片珍貴木材,那就一個個都能發大財。
但是有了好的就會盼望更好的。
遍佈火山灰的爪窪島比婆羅洲富饒的太多了,就算是婆羅洲最最豐富的木頭資源與爪窪島媲美也相形見絀,後者無邊無際的柚木資源真真是天然寶庫。
因爲在婆羅洲的幾十萬華人民衆眼中,泗水港那就是中國的了。吃進了肚子裡的肉,誰也搶不走。而對於日惹蘇丹,朝廷也是要嚴厲懲罰。不然會影響到華人的尊嚴,土著人就又該猖狂了。
“上面有命,要立刻集結三千民衆開往馬都拉島;集結五千人進駐巴厘島。”造成馬都拉島和巴厘島被華人實際奪佔之事實。
兩者的面積相差不大,都有七分之一個臺灣,主要是土地相當肥沃,更可以曬鹽。拿到華人手中立刻就能成爲一支下金蛋的老母雞。
東南水師不管婆羅洲上是否有困難,現在正是陳漢大口吞吃的好機會,婆羅洲要是自己沒能把握住機會,上頭那些不是官員的官員就全部都是罪人。
可是婆羅洲這裡的人均收入相當高,華人衛隊的戰鬥力碾壓土著,可是婆羅洲的華人衛隊總共就只剩下三千來人,八個沒能滿員的營。
這不是西婆羅洲的‘掌權人’不想擴大衛隊武裝,而是沒人願意來衛隊當民兵了。
華人衛隊的訓練任務重,危險性高,拿錢也不多——相對的。
除了一開始的時候,趨於華人百姓對於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的需求而出現的熱捧現象,部隊數量一度從五千人增長到了六千五百人,但是幾年之後,隨着一個個土著部落的倒下,隨着文萊蘇丹的服軟,隨着無數個發財的消息傳揚,軍隊的重要性和吸引力開始不斷下降,士兵數量開始持續走低,到現在只剩下了三千大幾百人。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跟漢唐時候的國人真心的不一樣,大家沒有了那股弓馬之上覓封侯的心勁,沒有了那股尚武進取的精神,慷慨赴死離平頭百姓越來越遠,後者更多的關心起自己的小日子來了。特別是當生活有了一定保障之後,百姓參軍的熱情就大幅度降低。這就像陳鳴上輩子的東部沿海地區一樣,願意當兵的適齡人地方政府還有特殊優待,而中西部很多不富裕的地方,你想當兵還要那啥。
陳鳴各類優待軍人的措施就是要提高軍人的經濟和社會地位,但要改變一個民族千百年的‘傳統’,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那需要長久以往的堅持!
眼下的婆羅洲就陷入了這個階段,想讓那些不愁吃喝的老百姓站出來舞刀弄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諸多從大陸剛剛來到的移民,要麼已經跟種植園簽署了協定,要麼就成爲了伐木隊的隊員,或者是礦工漁產公司職員,再則是在早一步來到這裡的親朋鄉鄰的幫助下做起了小生意。再不濟也是拿着有國家的貸款安安穩穩的在地裡刨食。
“這任務必須完成,不管有任何困難,都要克服,都要最終湊足這八千人!”
吳熙羣大聲的叫嚷着。這個任務必須完成,事情的成敗關乎着他的前程,關乎着吳家的命運。
當初吳熙羣從福建投降的清軍水師隊伍中退出,乾淨利索的交出了手中的兵權,就從福州知府的位置上一步步的做到了省裡的右參政。也就是排名第二的副省長!
巡撫還是地方省一級官員的正職,然後左右就選定了參政這一官銜,再下面的就是參議。搖搖晃晃的好幾年算是最終定下了稱呼。
但是吳熙羣在更上一層樓的時候遭遇了挫折,不想再在參政的位子上打圈的吳熙羣另闢蹊路來到了當時還比較荒莽的西婆羅洲。這一做就是四年,在婆羅洲的發展過程中牢牢地打下了自己的痕跡。但吳熙羣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本意。
他可不是來婆羅洲志滿意足的,他還要殺回大陸,登上一省巡撫寶座呢。
眼下這一吃‘肉’的大好機會如果錯過了,那可不就在他本來很光明的前景上抹上了一層灰嗎?
朝廷費心費力做了那麼久的準備,做了那般周密的計劃,可不是爲了會白白溜走的。吳熙羣現在要是不作爲,那就是莫大的犯罪。
“克服一切困難,堅決要完成。”
……
坤甸警察局裡,鄒達興一臉驚怖的己的長官。
“局座,不是吧?上頭那麼狠?”竟然直接把他們治安巡邏隊全部‘解散’了,然後全部‘移民’。
“只要擺平了這件事,你們回來了還是警察。我還給你們加分升級。但誰要是敢當縮頭烏龜,脫下衣服立馬給我滾。”軍方要求八千人,這八千人不可能全部是是舞刀弄槍的,但也至少保持一半的武力。這當中警察系統出一千人,坤甸的治安巡邏隊就有二百人。
“不是,不是,局座,局座……”鄒達興立刻收起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包,正色的說道:“局座,你是知道,我鄒達興不是個怕死的人,但是我家兄弟三個全在治安巡邏隊啊。”當年鄒達興兄弟仨在老家割人的辮子,名聲臭到家了,但他們也入了陳漢政府的眼,在當時的暗營領了一份差事,結果沒過兩年就跟着移民船來到了婆羅洲。兄弟仨能打敢殺,但是鄒達興對於文字數字實在迷糊,在衛隊裡只幹到了中隊長,退出後就在坤甸警局裡當治安巡邏隊頭頭。“我家老三當年被土著砍過一刀,腿有些不方便,他是真的不能去。我和老二一定會去,帶個好頭,絕不當逃兵,但是老三哪兒,你”
局長一點不含糊,手一揮:”“我給你安排。你家老三腦瓜在你們兄弟裡是最好使的,這幾年跟着教員識文斷字,我給調去戶籍科。”
戶籍警,這可以說是整個坤甸警局裡最吃香的科室了。還安全的很。
“行嘞。您就等消息吧。給我兩天時間,我把整個治安巡邏隊搞定。”
“沒有兩天時間,只有一天。後天都要登船了。明天中午之前,你必須把所有人都給我說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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