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內,皇帝行在。.』.
陳鳴身前的牆壁上掛着一幅不小的北美地圖,上頭五顏六色的標出了一二十個間隔不同的色塊。
任何一個幅地圖的人都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
‘封藩建國’已經越來越成爲他這位皇帝老子所要面對的問題了。
因爲他那幾個小兄弟年齡都已經大了,他可以先不考慮自己兒子的,但必須先把他的幾個小兄弟分封出去了。
自從老二被分封后,海外封國已經成爲國內很顯眼的話題。
皇帝的兄弟有六個呢,那麼不可能只有一個兄弟有封國啊。要封地,就全部都有。
而且皇帝本身還有那麼多兒子呢。這些兒子對於皇帝絕對要比那幾個小兄弟更親。所以,皇子們也要在北美封國嗎?那麼地盤該怎麼劃分,國界該怎麼劃定呢?
就在陳鳴耐心的等待着歐洲劇變的同時,他也在最後的決定一下地圖。明年就承天十六年了,該到封國被落實的時候了。
陳鳴並不覺得可惜,雖然劃出去了那麼一大塊地盤,將來分出去的還會更多。要說北美還是陳漢的宗室皇親,南美可是給陳漢的偏支遠房親戚和臣子們的。
但陳鳴不後悔。
現在是1789年,不是1889年。
要是一百年後,他還真會嘗試着吞吃了美洲,可現在不行。時間太遙遠了,技術也太有侷限性了。
以歐洲人的尿性,西班牙英國人葡萄牙在美洲南北經營了一二百年,他們在一個信仰的前提下,自己都會鬧獨立起來。要是依照漢人的尿性呢,就算陳鳴還活着的時候,沒人敢咋呼。但等陳鳴死了後,等到美洲地盤的人口經濟工業展起來了之後,早晚會有人鬧獨立。
說真的,陳鳴在這一點上的判斷毫無依據,也沒什麼理由,但他就是這麼想的,還堅定無比。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在中國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在中國這個國度中,從來不乏野心家。
何況參照一下歷史,當年的宗周分封天下,到西漢時候的地方諸侯王,這都可以證明——分封建國是消化地盤和鞏固統治的最佳手段。
但是陳鳴在這一點上爲的並不是單單自家,他還真爲的是整個華夏。就算他現在身份改變,他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他這也是爲了‘消化地盤和鞏固統治’,但消化的地盤歸屬的是華夏,鞏固的統治歸屬的也是華夏。
有些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愛國者。
他的情操真心很偉大,太偉大了。
要知道人是很容易變得。
多少人青年時候立下了治國安民的宏圖大願,要兩袖清風,清正廉潔,造福百姓,留名青史;可是步入仕途後就變得貪婪成性,枉顧百姓死活。
這就是地位的變化,人的變化。
就像那朱元璋,他剛剛起步的時候肯定沒想着殺李善長,殺馮勝,殺廖永忠胡美葉昇周德興等肱骨大將,但當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之後,當他的江山坐穩了之後,朱元璋的雄才大略且不去說,只說他的內心,那一定是變了。
陳鳴現在沒有變,所以他可以以此爲傲了。在家族和華夏的天枰上,後者的份量依舊重於前者。雖然前者的份量在變得一點點加重。
當然,如果那張北美地圖上大大小小的一二十個國家真的建立起來了,陳漢皇室該有多麼大的家業和分支親戚啊。當它們彼此都站穩腳跟時,有如此多的國家攀枝錯節的牽制在一起,那除非生一場如1918那般的社會鉅變,掀起一場席捲整個華夏宗藩體系,掀翻了天地的大革命大風暴,否則陳漢帝國的皇室和各藩國王室的生命與財富將都穩定無比。
甚至一些人能靠着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一直維持着封建君權走進2o世紀後半葉也說不定呢。
因爲沒誰敢冒與十餘國翻臉的節奏來推翻王室皇室,即使那個國家的王室皇室已經沒有了實際權力,即使那時候的中國人已經不念着陳鳴的好了,國內之人大局考慮,也要恭敬着,高捧着,讓君權之家平安着6。
你也可能會說,要是好幾個國家同一時間難,包括本土,他們聯合起來呢,那陳鳴別無他法了。
如此之小的機率都可以碰到生,那是老天爺要滅陳氏。
陳鳴對未來君權再不自信,也不能把事兒從這個角度來出,那樣的話除非各國都保持白色高壓統治獨拆君權,不然沒啥子萬全之策。而這樣的決定也是在學大禹他老爹鯀的辦法——堵水,而不是疏通水流,使之百川歸海。那一朝爆,陳漢皇室宗室的下場就是大禹他老爹的下場。何況保持君權強勢,這從根本上與陳鳴的策略對立,他雖然不認同資本社會的多黨制和扯**蛋的皿煮,但他卻很堅定的認可資本社會對封建社會的最終取代,那‘堵水’的法子在他是一種取死之道。
陳鳴能做的只是從‘歷史必然結果’出,儘可能的爲將來的子孫後代披上一層保護衣。那是封建藩國,分建國家,還有將來的虛君立憲和建立巨無霸一樣的商業資本財團,讓將來哪個有能力來哦盤算着要對皇室王室動手的人,仔細考慮考量清楚那巨大的影響力和災難性後果。
這是陳鳴爲自己家族後人設計的最好保護。但也可能是他想差了。畢竟這事兒不足爲外人道也,只有他自己站在歷史的高度上來打着小算盤。一人計短,有什麼地方有的,也屬正常。
現在的陳鳴真不是當年的陳鳴了。
年輕的時候,家族——陳氏啥的在他心底真的不佔多重要的位置,那個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和奮鬥目標是復興中國。然如今不一樣了。功成名後,人多少都有點變了。你說他隨波逐流也好,你說他受到了大環境的潛移默化也好,反正陳氏宗族的位置在陳鳴的心底是越來越重要,他也越來越多的爲皇室的日後做起打算。
這並不能影響到‘華夏利益’在他心底的至高地位,但‘家族’二字的份量從一開始的幾近於無,一點點的展到現在的份量,也是很強大的了。
可以說是他心目裡第二重要的位置。
當爹的怎麼都要給兒子安排一份可以傳承下去的產業不是?
他要夏如浴火重生的鳳凰,越飛越高。也想氏,與越輝煌的中國一樣,富貴永享,與國同休。
說真的,他覺得21世紀的歐洲王室的日子還是不錯的。
或許他們沒有天方世界的酋長們有錢有權,但無疑日子過的更安穩。
陳鳴實在無法想象,天方世界的石油被開採完畢後,能源枯竭之後的那幾個天方世界國家,能有什麼出路?或許有人說他們現在就已經揮舞着鈔票對外大規模的擴張了,只要有錢,在今後幾十年的時間裡,未嘗不能完成‘革新’。
但是,那是一個個的國家啊,不是單純的王室家族。要改革的是整個國家產業。
在燈塔國牛逼,兔子崛起,北極熊渡過了最殘酷的寒冬之後,老牌行業工業全握在他們的手中,新興的產業高科技,就能被天方世界給撿到嗎?何況那地方還伴隨着那麼多的戰爭。
所以,遙遠的伏爾加河流域,隔着太平洋的北美,浩大的南明州,都已經成爲陳鳴的赫赫功績。以如今的功績已經可以被稱作中國的‘萬古一帝’的他,還並沒有真正的滿足。
不個美洲被中國紅給染紅,他不甘心。
不過這封國倒也不是讓他們去享福的。
北美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眷之國,無論氣候地理,展工業農業畜牧業漁業,都是優異的不能再優異了。但是這裡也很麻煩,老美啊,後世大名鼎鼎的國際警察,自由的燈塔,二三百萬美國人是比北美大6上的印第安人更大的麻煩。
倒是後世的加拿大不值一提。
七年戰爭的時候,法國人經營了百十年的魁北克,法裔人口竟然才少少的六萬。他們還打個鳥啊。高盧公雞簡直是在跟二戰時候的意大利麪比搞笑。
所以如今的魁北克也依舊不值一提。
人口少,戰爭潛力就低。這是大篷車裡也點不破的真理,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而打北美往南就是墨西哥,就是拉丁美洲。那地方的印第安人有不少,混血兒更多,還有純血的歐洲後裔,比如阿根廷那兒。
幾千萬人等着他們去處理了。所以啊,南美陳鳴會撥給手下的功臣們,這麼一來能鼓舞他們的勁頭,也讓所有人合同一心,就比如那遺傳稅和所得稅啥的,就開了一個好頭麼。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交的這錢是用在自己將來的‘事業’上的。至於爲什麼大部分的錢不會用在美洲的開疆擴土上,這就有一個比喻了,比喻兩邊是做生意,陳鳴這兒是上市公司,那些功臣們就是股民。
上司公司靠着股份股票從股民們收取資金,那目的是壯大自己的生意,自己的產業。反饋到股民手中的紅利那必然是總體所得利益裡的一小部分啦。
用這個比喻來形容現在陳漢的局面,不是很恰當嗎?
陳鳴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出,那就是給出一塊好地盤,適合展,又少麻煩,一個目的是讓兒子享福的。雖然不可能完全的當撒手掌櫃,可也比南美強出了太多不是?
上上下下幾千萬人,同化起來艱難。殺又殺不完,遺患多多,還會影響國家聲譽。所以處理這些事兒,就全都是麻煩。
“封建藩國不是真的讓你們啥事兒也不幹的去享福的,你們就藩之後,每個人身上都擔負着不輕的責任。”
陳鳴跟專門跑到西安的幾個小兄弟說了很多話。這些人當然不會聽不進去,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未來還依舊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在萬里之外的北美,沒有朝廷的大力支持,過個三五十年,他們的地盤也依舊是一片荒蕪。
陳鳴承天十五年的年末就在西安渡過了,他那幾個小兄弟頂風冒雪的來到西安城,卻只在這裡待了兩天就行色匆匆的離去了。然後皇子就藩和封建藩國的事情如同大海掀起的波浪,越卷越大,很快影響到了全國。
以至於大西北的戰事都被國內輿論和民衆給遺忘了。所有人都在討論封建藩國是否有益和可行,各色雜論和言談充斥着街頭巷尾。
而民間乃至官場的關注力爲什麼會如此巨大呢,當然是因爲利益。
藩國也是國。是‘國’那就是一個利益團體,跟‘一國’時候是大大的不一樣了。如果所有的地盤都是陳漢帝國統一統治,那麼此刻國內的諸多利益團體和財閥,完全可以用‘平常’的投資手段,搶先進入新市場,擷取那些新土的利益。
可要是這些新土變成了一個個嶄新的國家,國內的諸多利益團體和財閥一開始自然也能擷取不少的財富利潤,可時間一長,必然會受到那個國家的抵制。它們是藩國,不是洋人的殖民地,到時候國朝考慮到宗藩關係,也不見得會幫他們。
除非他們能從宗主國投資商變成藩國本國的資產階級,不然這種抵制早晚會來到。這跟前世的日韓與老美的關係一樣,政治上國際上,兩國都要嚴格的依附於美國,可是在商業利益上和市場經濟上,那大大的不同了。
而於官場來說,到本國的邊疆搞支援和到藩國就官那也是大大的不同的。在藩國當官,當着當着那就是被永遠留在藩國的結果。很多當官的都相信,這等事兒,自家皇帝是幹得出來的。所以就給他們造成了很多本來沒有的顧慮。
中國的傳統觀念始終在深深的影響着這些官員,從感情上來講,許多當官都過不了這道坎。
從天朝上國子民變成藩國子民,這感覺太不好了。就像從文明城市回到了落後農村,就算他們在後者的地位會變得更高,也很少有人能夠無視的。
這就給他們添加了很多很多的憂慮。
這些消息在接下的日子裡不斷地反饋到陳鳴的手中,也讓他很是苦惱。當官的數量要是都滿足不了,這還怎麼能儘快的漢化土地?
或者把這幾個新鮮出爐的藩國當‘邊疆’來用,那麼,那些官員肯定會立刻大變臉,爭先恐後的笑眯眯的往北美去。
陳鳴雖然是權力至高無上的皇帝,他也不可能瞬間拿出成千上萬的大小官員,讓他們全都高高興興的往北美去。
這免不了要進行一些妥協。
“先讓他們自己規劃,藩國的大小官職由着他們來安排。明年開春,朕要們的建國計劃。”
陳鳴放手的力度是很大的。
西漢要朝諸侯國派遣大臣,陳鳴卻沒這個打算。他只要各諸侯國能遞交來年的國勢策略,審覈一下,不跳出他給諸侯國選定的界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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