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至二百步,賊兵愈發紛亂。炮車跟進連轟,賊兵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已有敗退的跡象。
些老弱病殘甚至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只是退,擁擠着連連後退。
槍炮雖然厲害,但李巖的這支賊兵太爛,火銃又良莠不齊,加之沒有戰心,如何抵擋嬴翌兵鋒?
敵軍越亂,嬴翌便越輕鬆。不片刻,大軍便進入了八十步以內。
炮陣停止轟打,大軍進入衝鋒階段。
在各部營將的指揮下,槍兵邁着沉悶的步子,加快速度突進。
“挺槍指前!”
“前進,前進!”
“注意,注意,勇者不得前,怯者不得後!”
“堂堂之陣,殺,殺,殺!”
五十步一晃而過,李巖早在丘頭催促接戰。嬴翌槍兵背後,熙熙攘攘的箭雨灑落下去,慘叫聲連連響起,待的大軍轟然碰撞,頓時人仰馬翻。
兩部部將、各營營將先登在前,長槍攢刺,賊兵成片成片的倒在大軍腳下,嬴翌兵勢愈盛,已不可擋!
山丘之上,李巖已面色煞白。紅娘子急切來報:“兵卒已挑選齊備。”
李巖長吸了口氣:“隨我來!”
當下翻身上馬,也不說話,挺槍殺下山丘,奔陣前而來。
嬴翌端坐釣魚臺,穩的很。見丘上有人逆勢殺下,不禁笑道:“螳臂當車。”卻也不管。
只見李巖帶人衝下來,早有朱炳琨看的分明,忙指揮槍兵結陣以當。李巖所率數百人下丘,只突入十來步,便被朱炳琨所部槍兵奮勇擋住。
朱炳琨趁勢圍困,將這數百人圍在當中廝殺。
嬴翌哈哈一笑:“圍上去!”
本部未曾動彈的兩千五百人當即聽命出戰,與朱炳琨所部一起將這支衝下來的賊兵困的水泄不通。
“敗了!敗了!”
見李巖被困,賊兵再也堅持不住,潰了。
“逃啊!”
惶惶如犬,狼奔豚突。
“馬隊包抄,弓手營配合!”嬴翌傳令:“逃者盡殺之!”
自發炮至此,不過一刻時間,涉及雙方一萬五千多人的一場戰役,便這樣虎頭蛇尾的塵埃落定。
只見遍地的潰兵,歇斯底里逃竄。有馬隊、弓手逐之。或殺或俘,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落下帷幕。
嬴翌不曾出手一次,只感受着手畔豎起的大旗散發的玄妙氣息,感受着逐漸增長的真靈數和人道氣數,不禁笑了。
“主公!”
朱炳琨將一男一女兩個狼狽之人推到在嬴翌面前:“末將已俘獲賊首!”
他滿身鮮血,但精神亢奮不已。
嬴翌擺了擺手:“擡起頭來。”
倒地二人皆擡頭,怒目以視。
嬴翌笑道:“沒想到還有女賊。說吧,你二人是什麼身份。”
紅娘子怒罵,李巖默然。
朱炳琨一鞭子甩過去,把怒罵的紅娘子抽翻在地,道:“主公,這二人身份已經打聽清楚。”
“哦?”
“這賊首喚作李巖,女賊喚作紅娘子。”朱炳琨道:“皆是有名有姓的賊頭。”
“紅娘子?”
嬴翌一怔,不禁多看了女賊一眼。雖然此女滿面血塵,但眉宇間卻掩飾不住一抹英氣。
“原來是紅娘子。”
嬴翌記憶之中,隱約有些印象。
知道是明末的一個女賊,頗爲俠氣。但大抵也僅此而已,知道的不多。
至於李巖,嬴翌似乎也聽說過,但沒有什麼印象。
這時候紅娘子怒罵道:“狗官,要殺要刮快些,老孃等不及了!”
嬴翌失笑,擺了擺手:“既求速死,那就拖下去殺了吧。”
朱炳琨二話不說,將兩人拖到一邊,抽刀砍下兩顆腦袋。
“把首級裝好,還有用。”嬴翌道:“速速統計傷亡,打掃戰場,早些回襄城。”
朱炳琨捶胸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朱炳琨、鄭五皆至面前。
報道:“斬首五千五百級,俘獲二千四百餘人。潰逃者不足百人。我軍陣亡一百二十餘人,傷者五百餘人。繳獲弗朗機炮、虎蹲炮共十門,可用的只四門。各種刀槍火銃甲冑軍械糧草不計。”
嬴翌一聽:“竟斬首五千五百級?呵呵...”
他笑了起來。
朱炳琨和鄭五對視一眼,皆不言語。
因爭軍功,卻是麾下兵卒殺心大起,連一些跪地求饒的也都殺了斬下首級。否則俘獲的必定比殺死的多。但如今斬下的首級卻是俘獲的一倍。
不過嬴翌並沒有在意。
殺便殺了。俘虜多了反而不好——他如今正缺糧,俘獲的再多也養不起。
“收斂、掩埋屍首,如今上榜者畢竟少數,還須統計軍功,不得怠慢。”嬴翌吩咐道:“稍後啓程回軍。”
“喏!”
這一場戰役,總的來說只能算是小試牛刀。賊兵本就不被嬴翌放在眼裡,何況還都是老弱病殘。一衝即潰,勝了也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其中的道理,嬴翌回軍襄城以後,也在軍中訓過話。
只道若對敵韃子之時,能有這樣的戰果,纔是驕傲的時候。眼下勢初起,正要戒驕戒躁,步步爲營。
城中大營,嬴翌端坐上首。兩部部將、各營營將皆在。
嬴翌道:“今日一戰即勝,可有話說?”
鄭五捶胸,道:“主公,賊兵不過如此,皆是一衝即潰的貨色。不如趁勝直擊,解了開封之圍。”
這話一出口,贏得了不少人的贊同。
嬴翌笑着擺了擺手:“還不是時候。”
他正色道:“我雖不把闖賊放在眼裡,但闖賊畢竟有數十萬附庸。百倍於我。今日雖勝,但也僥倖。賊兵不比我多,還皆是老弱病殘,算不得什麼。況且朝廷任命尚未下來,我卻不能太過主動。”
朱炳琨和鄭五都明白了嬴翌的意思。
“但憑主公吩咐。”
“李巖、紅娘子全軍覆沒,闖賊必定有所反應。我便在此,一邊嚴加訓練,一邊等他來戰。”嬴翌道:“闖賊要圍困開封,必定不會傾力與我接戰。若只幾千幾萬,不過添油而已,正好作了將士們的磨刀石。”
衆將心中有數,當下明瞭。
“都退下吧,下去好生整兵訓練。些許俘虜,便用來收拾襄城縣,修整一下城牆。張石,你派人回裕州一趟,將這裡大勝告知鄭縣尊,並催促孫秀才早些派來糧草。”
“喏。”
等衆將離去,大帳中便只餘嬴翌一人。
他眼角餘光之中,數據變化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