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那道人長身而起,立在那島嶼老鬆之下,遙遙打了個稽首,笑道:“國主遠來,有失遠迎,請當面一敘。”
國主被二女鐘山媧攙扶着,聞聽此言,不由四下張望,只覺不見道路,如何登島?
這懸於虛空,該如何過去呢?
好在國主也非尋常,知曉那太一道人不會害他,也沒必要爲難他,於是試探性的踏出一步。才察覺,竟也是腳踏實地。
當下不再猶豫,龍行虎步,徑步上前,來到那座島嶼上。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又打了個稽首:“國主可好?”
鐘山氏國主露出心驚之色,撫胸苦笑道:“太一道人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呀!”
道人哈哈一笑:“國主言重,請坐。”
揮袖間,地上一粒蒲團,國主也不客氣,與那道人面對面坐下來。鐘山媧侍立在一旁,垂手靜候。
待國主坐下,道人揮袖,又現出石案,上有紅泥小爐、茶具一套、茶葉一罐。對鐘山媧道:“可會煮茶?”
鐘山媧連忙點頭:“會,師父。”
道人示意鐘山媧煮茶,這纔對鐘山氏國主開口說話:“國主也莫怪本尊故弄玄虛。須得讓國主曉得我神通,國主纔會安心,想必國主也是這般想法,然否?”
國主大笑道:“知我者,太一道人也!”
太一道人也是一笑,道:“我自從世外來到紅塵,見過幾多人物,如國主這般氣度者,僅國主一人耳。好教國主知曉,我本也是漢人。早前擇美國立下山門,只道是如今這地球氣運西移,要在那氣運濃重之處立教,纔是正理。卻如今才知曉,那西方蠻夷,端端是不堪教化。”
說來同宗同祖,倒也令人親切。
兩人說話,那鐘山媧便已是煮好了茶水,給二人一人倒上一碗。
道人拾起茶碗,做了個請的姿勢。
鐘山氏國主也不客氣,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頓覺脣齒生津,又覺一股暖流,從胃部散開,登時精神一振,神色紅光滿面。
“我這茶,乃洞天出產,含有天地靈氣,飲之可強身健體,增長精神。”道人放下茶碗,微微一笑。
“好茶!”鐘山氏國主雙目放光,他別的不愛,就愛茶,不由面露猶豫道:“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道人哈哈一笑:“國主既愛茶,離開時,我贈你一罐便是。”
“多謝多謝!”國主大喜。
又才說起正事。
那太一道人道:“前番赤混老魔肆虐,我本不願動手。”
“哦?”國主不由道:“若你不出手,那該如何是好?”
任憑那赤混老魔無法無天,這地球還能過日子嗎?
道人搖頭:“我出手的後果,國主不是看到了麼?如我與赤混這般修士,一旦動起手來,打的火起,收攝不住法力,就要天翻地覆。”
國主一怔,不由連連頷首。
那英倫陸沉,半座歐陸慘遭毀敗,後果如何,不需贅言。
“那...”國主猶豫片刻:“是什麼原因促使道人你到我夏國?西方之人不堪教化?”他並不遮掩,心有疑惑,自是直言以對。
道人不以爲忤,道:“然則畢竟赤混不會善罷甘休,我也是不得不出手。若不出手,我在紐約收的那些弟子,少不得要被老魔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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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國主心知肚明。那紐約太一門的弟子,當時正在倫敦與元始魔教教徒爭鋒,似乎這道人與老魔動手之前,一干人等都落入了老魔手中。
也的確是不得不動手。
“然則我一動手,後果便是如此。”道人神色不動:“那些弟子,卻竟怪我沒有救得那許多人,任憑數以億計死傷。”
“竟是當我面,質問懷疑。”
鐘山氏國主心裡登時明瞭。這便是不堪教化吧?
他猶豫片刻,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在這裡,也想問一句。道人你當時爲何不救呢?”
太一道人笑了笑,道:“赤混當時與我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與赤混老魔就說過,我這一身法力,非是人賜予,乃我勤修苦練而來。除了我那些弟子,對任何人,我都不擔負責任。沒有義務,去救任何一人。諸人只道我是無情,卻不知,人之一生,哪裡靠得住別人?竟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卻又不知,那事與實則我又有何干?”
鐘山氏國主聞言,雖然覺得太一道人的話,並非沒有理由,但卻也心頭髮涼。
這太一道人,的確有些無情。
太一道人也是看出鐘山氏國主的心思,搖頭道:“你當是知曉,我在美國紐約開山立教,已是近年。也當知曉,我那諸般弟子,是哪些人物,更是知曉,太一門的信息,被那美國封鎖,被那諸國視爲威脅。”
鐘山氏國主不由頷首。
“若得如國主這般氣魄,無論英倫還是美國,若有無數人入我門中,修的我太一法門,強者無數,那奇瑞塔人,又如何能鬧出動靜來?任憑他來,也只是送命罷了。卻只當我是爲其訓練特工的工具。我本世外之人,也不甚在意。可出了此事,卻又要把罪名怪在我頭上,尤其那弟子也是懷疑質問,讓我心有不愉。”
鐘山氏國主聽完,也不由暗暗爲道人叫屈。
的確,既是給了機會,卻又不珍惜。事到臨頭,又要把希望寄託在道人身上,事情過後,又要責問懷疑。
任憑是誰,心裡會舒服?
也難怪太一道人心中不愉了。
道人繼續扯回前言,又道:“當時我本想一舉鎮壓那赤混老魔,卻不妨那老魔逃出地球,正要追趕,卻遇到滅霸攔路。”
鐘山氏國主聽到這裡,不由連忙問道:“我隱約從一些途徑知道當時情況,那滅霸又是何人?”
道人道:“滅霸此人,乃是宇宙之中一方霸主,手下不知幾多文明臣服。每一個文明,都比地球強盛。譬如那入侵而來的奇瑞塔人,甚至都不是滅霸的直系下屬,只是其下屬手中的一支力量。”
聞聽此言,鐘山氏國主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竟強大如斯?!”
道人頷首:“滅霸不但勢力強盛,本身也是極強的強者。與我不相伯仲。”
實則滅霸如今要強於太一道人,當時若非神聖附體,道人要應付滅霸,恐是爲難。
但當着人面,道人也不能落了自家威風。其這話說的也不錯,畢竟是驅離了滅霸,乃是事實。
“此賊覬覦地球久矣,非但是他,還有更多隱藏在暗處的強者,都在覬覦地球。”道人嘆道:“往日裡宇宙倒也平靜,互相牽制之下,也鬧不出大亂子。然方今宇宙,卻是大爭之世,劫氣上升,清氣下沉,眼看大劫將至,一切都要重新來過,自是令人少了掣肘,多了肆意。我也是因此,才從世外來到紅塵,要開山立派,傳授法門,使地球強盛。然那西方蠻夷表皮光鮮,內裡仍是蠻夷之性,不知禮儀,不通教化,使我失望。”
然後才讚賞的看着國主,道:“也只有國主這般,雄主氣魄,讓人讚賞。”
那國主笑了笑,並不自衿傲意,謙虛道:“我鐘山氏立國以來,以人人如龍爲奮鬥目標。道人你來到我夏國,就是我的機會,我自不會錯過。”
“國主直人,我心甚喜。”道人大笑。
那國主才問道:“依道人你所言,這宇宙廣大,不知幾多文明,地球也不出衆。那爲何會遭受覬覦呢?”
這個疑問,剛纔道人說到許多人覬覦地球之時,便已是縈繞在心。
道人笑了起來:“所謂明珠蒙塵,你道是這地球普通,卻不知其中深藏奧秘。”
“奧秘?”國主大是好奇。
道人搖頭:“這奧秘,國主如今不必知曉,知道越多,並非好事。”
國主見狀,便不再尋根究底,轉言道:“你道這宇宙有大劫將至,不知這大劫又是什麼?”
“大劫...”道人笑道:“所謂大劫,細細道來,不過是爭殺罷了。有幾多星球滅亡,有幾多文明生滅。放在小處,便如同改朝換代,放在大處,便是宇宙輪迴。”
國主一聽,心中不由一跳:“改朝換代?宇宙輪迴?”
不由暗暗吃驚。
見道人並不細說,也不好多問,於是記在心頭,自有計較。
又道:“我鐘山氏以夏國人人如龍爲奮鬥目標,卻不正好與道人你此番入世目的相合?我讓我兒與道人帶話,欲使夏國孩童從小開始打基礎,不知道人意下如何?”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國主有如此氣魄,我焉能不成全?”
國主一聽,不由大喜:“那道人你的意思是?”
太一道人笑道:“我自知國主心中想法。這地球文明走勢,如今以西方發源的科技外物爲根本,夏國若要重現漢人古之輝煌,跟着他們的路子走,只能被牽着鼻子,一路吃灰,要讓夏國雄霸宇內,卻是不能。唯有另闢蹊徑,不跟着他們走,撇開他們,自己走自己的路,才能擺脫掣肘,國主以爲然否?”
國主不由連連點頭:“知我者,道人也!”
道人笑道:“正好,我這一派仙道之路,博大精深,遠非是如今地球科技文明可以相提並論。國主既有此決心,我便成全於你。”
於是詳細道出一些想法,譬如煉丹煉器符籙之道,同樣可以用之民生。能源所屬,也可以摒棄之前的能源體系,脫離歐美限制影響,以天地靈氣爲根本。
具體而言,譬如車輛。以符籙、煉器之法,同樣可以製成流水線。產出的車輛,以天地靈氣爲動力,如此不也一樣?
以此類推,實則任何有關於國計民生的行業,仙道體系都有相關的法門代替。如此,豈非正好讓夏國走脫西方文明的陰影,從而獨樹一幟?
那國主細細傾聽,越聽臉上喜色越濃,到後來不由連連拍掌,像個孩童一般,實在是赤子之心,殊爲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