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這個階層,在形成之後,至今已發展到一個鼎盛階段。擁有了左右一個國家的軍政和大勢走向的能力。
他們互相之間盤根錯節,因聯姻、利益關係,以至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此世家之間的爭鬥,往往無法做到乾脆利落。多以陰謀詭計算計,以妥協收場。
實際上任何一個掌權階層都一樣。世家形成之初,有其歷史必然性。他們源自於諸子百家,擔負了諸子百家教化天下的責任,並且起到了相當巨大的作用。但當他們成爲社會的統治階層之後,他們就會轉變,任何一種階級階層都一樣,掌握了權力,就想永久掌握權力。
爲了萬世萬萬世,他們便會妥協,無論對內還是對外。即便明明知道,有些事是不該做的,也必須去做。因爲他們身處的位置,他們的利益所在,決定了他們的行爲。
慕家作爲揚南道第一世家,家風雖然嚴謹,聲譽雖然清白,但慕家的所作所爲,仍然要考慮到所處階層的利益和看法,否則便是背叛階層,背叛自身立足的根本。
每個人有不同的想法,每個世家有不同的野望。互相掣肘,互相妥協,是現狀。
當然,這種剪不斷理還亂互相掣肘的關係對於朱炳琨而言,是一件好事——雖然無論剪不斷理還亂還是剪的斷理得清對於朱炳琨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子時,朱炳琨親率四百甲士,兩刻時間奔襲三十里,在揚沙灣大營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之團團包圍。
是的,以四百兵力包圍五千兵力的揚沙灣大營。
其中一百甲士堵住了大營後翠屏山小道,而朱炳琨率領其他三百甲士直抵大營正門。
“我首選此處下手,一則江揚爲揚南道東水陸要衝,東去出口。二則便是因爲揚沙灣大營的駐軍,聽命於慕家。”
朱炳琨翻身下馬,令人前去叫陣,一邊對左右道:“就打探到的消息而言,慕家作爲揚南道第一世家,家風清白。聽命於慕家的揚沙灣五千兵馬,是揚南道最精銳的一支,可以拿來即用。”
“我們兵力太少,必須要儘快擴充。但新徵募的需要時間操練。”朱炳琨望着亮堂起來的營寨,淡淡道:“慕家清白,便可用。世家雖腐朽,但出淤泥而不染者更爲難得。帝國包容一切,區區一個慕家還是容得下的。”
左右這才知道朱炳琨的打算。
分明是欲通過降伏揚沙灣大營的精兵,進而降伏慕家。
“難怪大將軍不曾立刻發起進攻。”
區區一座營寨,別說半山腰上,便是絕壁險峰,又怎擋得住帝國精銳甲士?
不自謙的說,這揚沙灣五千兵馬雖然號稱精銳,但以甲士之能,最多百人,便可輕易擊潰、絞殺殆盡。
張召虎披掛持刃來到營寨前牆,藉着火光一看,心頭便是一沉。夜色濃重,寨牆陡坡下影影綽綽許多人影,那武裝到牙齒的甲冑反射着光芒,不知有多少。
真正令張召虎心中不安的,還是這些人主動叫陣。如果是他,必定悄無聲息的發起進攻,而主動叫陣,無論是什麼企圖,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足夠自信。
“本將張召虎,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張召虎按刀長嘯。
營寨下不過十餘步外叫陣的甲士喝道:“大夏天兵在此,張召虎,速速打開營門,束手就擒。”
這一聲如雷震,震的張召虎氣血翻騰,不禁心中一凜:“哪來的大夏,哪來的天兵?!亂臣賊子,安敢口出狂言!來人,取我弓來!”
便有左右取來雕弓鐵箭,張召虎開弓搭箭,暴喝一聲:“着!”
一抹流光箭頭微閃,居高臨下,不過一二十步距離,嘣的一聲,箭矢驟至!
那甲士恍若未聞,及箭矢至眼前,才見他一隻手不知何時提起,嚓的一聲,正將箭矢捏在指尖!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箭頭上炸開,甲士輕咦一聲,一縷赤炎般的血罡閃過,箭矢瞬間化作齏粉,灑落地面。
張召虎一箭射出,運足了真氣,自忖便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在這麼短的距離內也要被他射死,卻見那甲士輕飄飄便拿住了羽箭,不禁心中爲之震動。
“擒下他。”
朱炳琨的聲音如同天降,震的寨牆上的兵卒東倒西歪。那甲士得令,足下一蹬,人如炮彈乍起,閃電般已來到寨牆,正迎上張召虎兜面一刀!
甲士渾然不理,任憑張召虎一刀斬下,一隻手卻後發先至,砰的一聲炸開一圈氣浪,生生將張召虎肩膀捏住,一把拉到面前。
張召虎只覺肩上熾熱如火,剛烈如刀的一股力量瞬間浸透全身,令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刀光劈到甲士面門,便已軟綿綿沒有任何殺傷力了。
他心中冰涼,已一片茫然。
...
降伏揚沙灣大營的過程,比朱炳琨預計的還要輕鬆。張召虎被擒,滿大營的兵馬士氣頓失。
非是兵馬不夠精銳,以朱炳琨的眼光,完全可以看出這支兵馬的精銳程度——至少大夏前朝明廷,能蓋過這支兵馬的,恐怕只有戚爺爺的戚家軍。便是秦良玉秦老將軍的白桿兵比起來也不過伯仲之間,甚至要差一分。
實在是此世大環境不同——降伏這支兵馬之後,朱炳琨已然有所瞭解。
此世有所謂武學,修行真氣。軍中大將多是此類高手。譬如張召虎,雖然於江湖名聲不顯,但絕對是一位一流頂尖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一旦披上重甲,跨上戰馬,衝鋒陷陣之下,便是千人敵。
此世的軍隊,極依賴於大將的武力。一旦大將被殺、被擒,士氣便會暴跌——不跌沒辦法啊,個人的力量在此世有着巨大的作用。強大的武者與普通的兵卒之間,有着巨大的鴻溝。
一旦失去大將鎮壓,普通的兵卒根本不是對手。
“真氣...”
朱炳琨饒有興致的看着張召虎:“你施展來本將軍看看。”
既已是階下囚,張召虎面無表情,運轉真氣,一層濛濛的力量環繞周身,令朱炳琨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