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鐵樹思索,東石又連忙道:“師兄,你一身修爲,已臻至凡體一重,堪比煉炁。我如今也即將築基圓滿,也有一分戰力。可師弟師妹們,修爲到底還是差了些。萬一事情緊急,留下來也只是徒送性命,如果教門滿門都死在這裡,那你我又該怎麼向師父交代?”
鐵樹抿了抿嘴,終於點頭:“師弟說的對,是俺太自私了...”
一旁的幾個師弟師妹見狀,齊齊搖頭:“我們不走!”
鐵樹一聽,眉頭就聳了起來,眼睛一瞪,彷彿有一頭遠古龍象在咆哮,喝道:“俺說讓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
東石在一旁不由偷笑。這鐵樹師兄的脾氣,這次總算不是自己體會了。
那幾個師弟師妹,齊齊把頭一縮,就要嘀咕,卻突然間,罩住城池的毫光裂開一道縫隙,一尊道人橫臥在一頭血玉般的兇獸背上,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師父!”
幾位弟子看的分明,不由齊齊大喜過望。
太一道人對盤膝於銅鐘之上、已顯得虛幻了許多的分身點了點頭,分身頷首,隨即自散於虛無。道人這才馭着紅麟兒,落在城頭。
衆弟子自是齊齊稽首躬身不提。
道人出現,自爲許多兵士所見,尤以原本礦場礦奴,已略莫查知道人身份,當下口口相傳,登時士氣大振。
道人也沒說話,大袖一拂,捲了幾個弟子,下一瞬便落在城中府邸,又安排了紅麟兒,讓人奉上血食,這纔在廳中相聚,說起這一月餘以來,紅河大城發生的事。
正如太一道人推算,大略就在幾日前,亦即是太一道人所言一月時間,就有血色神教紅原帝國牧首,攜了大軍,鋪天蓋地,連破十座城池,兩日便打到紅河大城之下。
東石麾下軍隊不能當,幸虧有太一道人分身,又有前一日抵達紅河大城的鐵樹一行。太一道人分身取了道人賜予鐵樹的銅鐘,依憑此鍾,以及早早憑藉城池佈下的禁法、陣法,堪堪才抵擋住紅原牧首的神通。
那紅原牧首端端也是了得,從分身散去之後迴歸的念頭裡,太一道人得知,那紅原牧首一身力量,也不過堪堪比及化神,然則這紅原牧首,畢竟得了塞托拉克賜予的權柄,可調用一分世界本源力量,手段着實強橫,施展出來,威能已是近乎返虛。連太一道人分身,都堪堪難以抵擋。
若非那銅鐘乃是道人早早算到此劫,兌換的一宗法寶,專司防禦,又有化神法力的分身運使,這才抵擋住那紅原牧首。
否則紅河大城怕是早破,東石等人業已魂飛魄散飛灰了去。
可即便如此,這兩日狂攻下來,分身漸也吃不消,眼看就要消散。
不過就在半日之前,紅原牧首又要進攻,卻忽然就退兵了,否則若再攻半日,怕是分身消散,紅河城破。
太一道人笑道:“爲師於一處秘地煉寶,佈下一隻口袋,塞托拉克便遣了些人來,以爲可以撿到便宜,不料被我算計,大部被擒拿煉死,少數有些運道,逃得一命。算算時間,正好與血色神教退兵時間相吻合。想是塞托拉克爲避免麾下又有人死於我手,這才下令讓那牧首退兵。”
東石等人聞言,這才知道那牧首爲何突然退走。卻是怕了自家師父!一個個不由眉開眼笑。
太一道人又笑道:“塞托拉克必會想出些手段來對付爲師,不過算來算去,要對付爲師,也只有一途可走。無非是集結所有力量,與爲師正面鬥上一場。”
說來眼下形勢,太一道人看起來在明處,實則在暗處。那塞托拉克看起來在暗處,實則在明處。
算算塞托拉克先是被魔尊反算,眼下又遭了太一道人算計,損失慘重,想必心裡陰影,面積頗大,定然不敢貿然動手,生怕又遭算計。他又無法略過系統護持,用高深手段鎖定太一道人,想來想去,只有強攻一途可走。
當然,太一道人也考慮到,那個曾突然出手,把太鴻道人禁錮住的幕後人物。但太一道人畢竟還是有些信心,身上配了聖母的符印,想必那人不能不給聖母顏面,就算有所算計,也不會親自出手。
只要他不親自出手,太一道人便就不會懼憚。
“然則貧道卻不會讓他安心佈置。”太一道人悠悠道:“爾等師兄弟幾人下去好生候着,三日後,再來見爲師,爲師自有些交代。”
便就揮退了幾個弟子,就在這廳中,佈下許多禁法,進入閉關狀態。
道人盤膝靜坐,翻掌取出鴻蒙造化圖,展開一看,其中僅僅剩下六尊人影還在沉浮。
算起來,加上無血,之前一戰,計有十八人。逃走五人,落入這圖中的便就有十三人。亦即是說,有七人已被煉死。
正好有七團濛濛靈光,彷彿星辰,掛在那血玉靈根的枝條上,在迷迷濛濛的混沌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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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道人攝拿出一團靈光,神識一掃,細細體味一番,臉上不由露出喜色。
這分明便是世界本源!
很顯然,塞托拉克的這些傀儡,同樣得到了他賜予的權柄。這些世界權柄,正是以本源力量的形式展現出來。
再看看圖中另外六團靈光,太一道人心中略略竟有些慶幸。
如果當時這些被捲入造化圖的人物,皆齊齊自爆,初成的寶圖非得受損不可!
幸虧是塞托拉克的傀儡,自我思想被壓制,當時又被寶圖裹住,並隔離分開,不論塞托拉克本尊還是那一絲神魂附身的菊花嘴,皆無法聯繫到這些傀儡,不能下令自爆,這才讓這些傀儡生生被煉死。
如此,正好便宜了太一道人!
七團世界本源,加上除開無血之外的另外五人,便是十二團世界本源。這些本源一旦煉化,不但能增長修爲,還能把控一些世界權柄,這對太一道人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道人斟酌片刻,信手將掌中這團靈光扔回造化圖中:“寶圖初成,正需要些寶物來潤澤瑕疵,世界本源便是上上之選。”
“至於我自煉化...卻是不必。我如今還未做好準備,只初成了寶圖,還差一樁後手。否則之前被無血、神血聖騎圍攻,便也不會反抗,反而要順勢渡劫了。這些本源,我若煉化,必定要破入返虛,渡劫就近在眉睫,如此,反而失了穩妥。”
心思沉吟,太一道人不由擡頭看天:“這一方中千世界,本源浩瀚雄厚,日後有的是機會,不差眼下這一點。”
道人打定主意,撈起袖袍,雙手一展,打出幾道禁法,催動寶圖,就見其中血玉靈根搖曳生姿,散發出濛濛的道韻,將七團本源裹入其中,將之煉入寶圖,以增寶圖威能。
然後,道人才將目光,鎖住那無血等六尊身影。
不論無血,還是其餘五人,皆被寶圖煉的欲仙欲死,如今已是禁錮牢實,連神魂都動彈不得分毫。
道人先將無血放在一邊,只看其餘五人。
卻是又斟酌起來。
這五人,說有用,自是有用。就譬如無血手下的猴子一般,如果收作教門護法,也平添了一分力量。
不過這五人被塞托拉克幾近煉成傀儡,就算施以緊箍,也無法保證塞托拉克不會失去對這五人的掌控。
說不得塞托拉克得知太一道人要將這五人收作護法,還要暗暗高興。就等着道人自以成功,不備之時,操控這五人突然發難呢。
當然,也自有徹底解決的辦法——以寶圖威能,逐漸將塞托拉克賜予這五人的權柄,盡數煉出來,解了塞托拉克的禁錮,自是能收作己用。
但這五人,一身力量,全憑塞托拉克賜予。若將塞托拉克賜予的本源都煉出來,便就只剩下一具空殼子,沒有什麼大用了。
道人反覆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將其收作己用——他自想了個辦法,乾脆將這五人,整個煉入寶圖之中,化作鴻蒙造化圖的一部分,就譬如把鴻蒙造化圖替換了塞托拉克,使這五人同樣可以藉助鴻蒙造化圖的力量,大略與之前當是一般無二了。
只是換了個主子罷了。
既有決斷,當下自不猶疑,太一道人於是催動寶圖,細細祭煉起來。
如此,兩日以降。
那五尊傀儡,雖然強橫,可鴻蒙造化圖,跟是非同尋常。加之本就被煉的半死,如今太一道人又全力催動,自是事半功倍。
只兩日,便將五人煉入寶圖,化作五方,各取五行真意,作爲寶圖中混沌世界的鎮守。
道人祭煉成功之後,又細查一遍,沒發現疏漏,又有寶圖細細沖刷一遍,這才拂袖將五人放了出來。
這五人甫一出來,便見黑白赤青黃,五尊身着道袍的道人。各自面無表情,沒有絲毫情緒。
齊齊向太一道人拜了一拜:“主人。”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略略自得。
這五人,如今藉由鴻蒙寶圖而生,本身又煉入五行真意,粗看起來,便就半步返虛的法力。若借用寶圖的奧妙,怕是直破返虛,法力無邊了。
加之五人各分五行,相生相剋,若在一起,結成陣法,更是非同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