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皮製成的旗幡在春風中上下起舞,此處冰藍玄域不到兩月的時間,他終於再度回到木香鎮。
一種親切感從心底升起,他牽着凌煙的手,站在木香鎮北側高山,俯視着整個木香鎮。
木香鎮仍舊是往昔的模樣,一想到家族即將撤離這裡,他心中便是頗不捨,心念一動:“她會隨着葉家離開嗎?”
心中一陣抽痛,他此時牽着表妹凌煙的手,更是與表妹許下諾言,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自己怎麼還可以有這種想法。
葉一凡的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
凌煙微微一驚道:“表哥,你幹什麼啊?”
葉一凡呵呵一笑道:“一個大蚊子,還挺厲害的,竟然能破我金身。”
凌煙狐疑道:“有這麼厲害的蚊子?”
葉一凡岔開話題道:“隨我去見見我母親吧。”
凌煙聞言臉頓時一紅,低低道:“這麼快啊。”
葉一凡哈哈大笑道:“哪裡快了。”
想到母親,他不禁再度想起那個一身黑衣的身影,疾行數裡,隔着千丈他便已經看到自己曾經居住的小木屋。
此時他心中竟然有些期盼,那個身影會如同上次一般出現,那個一身黑衣,更是救了自己以及母親數次性命,若是沒有她,只怕葉家在上一次姚、奧蘭兩族的夾擊下,已經亡了吧。
以前的景象不斷在眼前浮現,他還清晰記得第一次見到神醫,他那是畏畏縮縮,看到神醫他還以爲那神醫是鬼呢,想到此處葉一凡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驟然心中,一痛,葉一凡再度給了自己一巴掌。
凌煙微微皺眉道:“還有蚊子?”
葉一凡笑笑道:“是啊,今年春天蚊子真多啊。”
凌煙皺皺眉,卻也沒有多問,大眼睛轉動,心中想着:“表哥,今天怎麼這麼怪?”
第一次使用洗髓靈液,也是神醫配置的,那雙彷彿什麼都看淡的眸子,將他看了一遍,而在那洗髓靈液下他險些喪命,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怒火,若不是他那時是被雷靈之體,只怕也已經死了,這女人還真是狠毒。
神醫醉心醫道,對於男女之情似乎並不是十分中意,爲了能讓神醫每天都給母親治病,他而讓神醫研究自己的身體,自己也知道,神醫只是醉心醫道,並無他心中那種想法。
說好三個月日日讓她試驗,可是自己每次都耽誤了,可神醫神醫仍舊每日都給母親治療,想到此處,他不禁臉色一紅,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了。
而後他與神醫爲了尋找火雲草,共同進入了星玄大森林,姚元因此而死,確是算到了他的頭上,而後他與神醫莫名其妙的……
狠狠帥了甩頭,啪一聲脆響,帶着金屬的迴音,葉一凡再度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凌煙微微皺眉道:“今年的蚊子很厲害啊。”
葉一凡尷尬笑了笑,隨即道:“是啊,是啊,呵呵呵。”
凌煙狐疑看着葉一凡,葉一凡心虛不敢看向凌煙。
見到表哥目光躲閃,凌煙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的心莫名一痛,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
想要將神醫的身影從腦海中驅散,可是他可以麼?他能這樣做麼?
腦海中神醫的身影再度浮現,一身黑衣,黑紗遮面,長髮隨意垂下,長眉如柳,一雙眸子清如水,亮如月光,淡雅好似不食人間煙火。
葉家存亡之際,她捨身忘死救了葉家與自己,若說自己沒有半點感動,豈不是自欺欺人麼?
微微嘆了一口氣,葉一凡看了看身旁的凌煙,心中道:“還是找個機會與表妹好好說說吧。”
見到表哥又嘆了一口氣,凌煙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再度升起。
靈秀的眸子來回轉動,她小臉也是垮了下來,一想到家族讓自己嫁給那個什麼少閣主,他心中便是一陣不情願。
凌煙左手握緊了拳頭,心中道:“若是父親,與那個什麼閣主逼我,我就學段姐姐,想必一個死人,他們不會喜歡一個死人吧。”
葉一凡不知此時凌煙已經萌生死志,對於凌煙要嫁給炎火閣他也清楚一點,此時他準備遷走家族,自然也會帶着凌煙一起走,到時候讓那個炎火閣愛娶誰娶誰,反正無論是誰都不能是凌煙。
拉着凌煙的手,葉一凡向着那小木屋而去,此時一股炊煙升起,他知道母親在做飯。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他此時仍舊記得,上次自己回來看,神醫仍舊給母親治病,此時神醫會在自己家中麼?
距離那小木屋不足百丈,他停住了腳步,此時他竟然不敢面對神醫,他握着凌煙的手緊了緊,他心中猶如一陣絞痛,他應該如何面對這兩人,這兩人如果在相遇一起,他應該如何解釋?
春風吹拂,楊柳飄飄,誰說二月春風似飛刀,斬斷了紅塵往事夢,斬不斷情思長。
吱呀
那木門被推開,葉一凡心中便是一驚,無數念頭在心中響起,若是神醫出現,他該如何解釋。
他應該如何向凌煙解釋,應該如何向神醫解釋。
他原本自己心神已定,再無波瀾,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遠遠未曾達到那種境界,什麼心如止水,去他麼,都是騙鬼的。
吱呀
那門再度開了一些
葉一凡的心加速跳動,撲通撲通,凌煙已經清楚聽見葉一凡的心跳。
凌煙的一身綠裙,隨着微風微微鼓盪,那綠裙隨着風吹起,如同荷葉一般輕輕起舞,將那一張清純若白荷面頰完全襯托出,秀美的面頰已經有了幾分傾國之色。
目光看向那打開的木門,她心中暗道:“表哥,見到姨母這麼心神不定?”
葉一凡心已經緊張到極致,那個身影,他,他,他怎麼面對,腦子裡一片漿糊,隨即那門打開了,一道人影顯現在眼前。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前,正是母親風鈴,葉一凡見到是自己母親,另一種心緒頓時沖淡了方纔的感覺,此時葉母臉色已經紅潤許多。
葉母看到兒子回來了,鼻子微微一酸,而後淚如雨下,失聲道:“凡兒。”
葉一凡渾然驚醒,方纔他竟然忘記母親,心中自責不已,鼻子一酸,他的淚水不斷涌出,衝向葉母,將母親抱在懷中失聲痛哭。
幾番滄桑,幾經生死,猶是他心堅如鐵,也擠壓了無數的委屈與痛苦,此時在葉母的面前,他敞開胸懷,將一肚子苦悶盡皆哭了出來。
片刻,葉母注意到凌煙,急忙收斂泣聲,道:“凌煙也來了,凡兒趕緊接你表妹進屋。”
葉一凡下意識便拉過了凌煙的小手,凌煙臉一紅,也沒拒絕。
葉母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原本喜悅的心情,微微一暗。
葉母此時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走起路來也沒有那樣的虛浮,這些都是神醫的功勞,若是沒有神醫,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撐到兒子回來,只是,此時她神色微微變化,她心中有一件事不知該如何與凡兒說。
看着母親起色好了許多,葉一凡急忙握住母親的手,一股魂力探查葉母的身體。
這股魂力順着母親經脈遊走,他發現母親的經脈要比以前堅韌十倍,而且經絡中的寒氣已經消散殆盡。
順着經絡遊走,最終深入葉母的腹海魂宮,一股極冷的寒氣驟然傳來,那藏在魂力中的魂識微微一震,那股魂力險些被凍住,葉一凡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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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凡心頭一沉,風火雷浮現在手中,一縷雷力包裹着葉一凡的魂識,再度探入葉母的體內,進入魂宮之中,這一股魂力也在極速消耗。
葉一凡在母親的魂宮內遊走,他發現母親的魂宮格外大,遠遠他看到十八道深藍色鎖鏈,鎖鏈的一端連接魂宮上空,另一端連接一個深藍色印綬,一股股深藍色光芒從那鎖鏈涌入到那印綬之中,鎮壓着一柄長劍,那長劍被深藍光芒籠罩,以一種極爲緩慢的速度侵蝕那長劍。
葉一凡退出葉母魂宮,沉默不語,良久葉母首先開口道:“凡兒,你的成長真讓母親吃驚。”
渾身一顫,葉一凡盯着自己的母親,看着母親溫和的笑容,他低低問道:“母親,你曾經是魂修?”
葉母微微笑道:“那都是往事了,現在只要凡兒你好好活着,母親就心安了。”葉母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看凌煙,隨即對葉一凡道:“凡兒你隨我來。”
葉母說完旋即對凌煙道:“煙兒,你先在這坐坐,姨母與你要你表哥拾一些柴火。”
葉一凡心知母親有話對自己說,但什麼事情要揹着凌煙呢?
旋即葉母拉着葉一凡離開,隨即在葉一凡手中寫了幾個字。
葉一凡細細品味這幾個字,他豁然睜開眼睛,他失聲道:“母親,你不是騙我吧。”
見到兒子如此失態,葉母微微嘆了一口氣,此時凌煙也走了出來,疑惑看着二人。
葉一凡心中一陣焦急,神醫走了,神醫怎麼會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