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走進大殿中,看到地面上被摔碎的東西,暗暗的嘆了口氣,也沒讓僕人收拾,反而揮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殿中只留下他們夫妻二人和兒子李道。
“夫君,咱們能來到金城,而且又是居住在這王宮之中,雖然金城比上不中原奢華,但卻也是海外少有的繁華之地,您又被六弟封爲總督,身份尊貴之極,卻又爲何發怒?”韋氏板着臉問道,她只是個女子,平時斷不敢如此和李佑說話,不過現在看到自己夫君還是如此不識趣,動不動就因爲六弟李愔發火,這讓韋氏擔心惹怒了李愔,到時連他們娘倆也要跟着受罪。
看到一向恭順的妻子竟然對自己如此說話,李佑也是一愣,不過緊接着再次火冒三丈吼道:“好啊,連你也敢這麼和我說話,是不是看到我王位沒了,你也想在我頭上踩兩腳?”
韋氏看到丈夫如此無理取鬧,當下也是心中悲憤,不由得氣道:“夫君你說的什麼話,你丟了王爵,難道我們母子就高興嗎?咱們夫妻一體,你風光我們母子才感覺風光,可是你看看咱們現在,丟了王爵還是事小,最主要的卻是被流放在海外,沒有父皇的同意,永生不得歸國,若只是你我夫妻二人倒也罷了,可憐咱們道兒才四歲,若是一輩子只能呆在海外的話,那你讓他可怎麼活啊?”
韋氏說到最後,不由得悲從中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四歲的小李道看到母親哭泣,當下也是嚇的不輕,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最後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到韋氏母子的哭聲。又想到剛纔韋氏的報怨,李佑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似乎是想發火卻又不知該衝誰發,最後卻又忽然長嘆一聲,全身一軟坐到椅子上,低着頭什麼話也不說。
韋氏哭了一會,忽然發現一向霸道的丈夫竟然低頭不語,當她仔細看時,卻發現李佑臉上多了一絲懊悔之色。顯然對自己之前的做爲已經有了一些後悔。這個發現卻是讓韋氏大吃一驚,在她看來,自己這位夫君脾氣乖張,從來不知道敬畏二字,做什麼事都是按着自己脾氣來。也幸好他是皇子,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話,估計早就被人給打死了。
韋氏發現這一點後,心中卻是十分高興,不過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上前扶着丈夫的肩膀輕聲道:“夫君,你我既然到了六弟這裡。那就不要再按以前的脾氣來,而且難得六弟不計前嫌,不但沒有難爲咱們,反而還安排您擔任官職。而且還是總領兩州政務,若是夫君真的能幫六弟管理好這兩地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六弟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以父皇對六弟的寵愛。說不定一高興,就讓我們回去了。您說是不是?”
李佑聽到妻子的話心中也是一動,不過卻還是冷笑道:“你以爲李愔讓我擔任總督是好心嗎,他不過是想借我的身份,來幫他安定人心罷了,我估計等這裡的人心一定,他還指不定怎麼折磨我呢!”
韋氏對李佑的話不怎麼相信,所以笑着說道:“夫君你又瞎胡猜,六弟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咱們在泗沘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人家夫妻倆對我們母子卻是十分照顧,特別是文心,見到道兒喜歡的不得了,還送了不少東西給我們母子,所以哪怕六弟不喜歡你,但看在我們母子的面子上,想必也不會太過爲難夫君。”
正在這時,剛纔還哭個不停的李道也聽到了母親的話,結果立刻開口道:“就是,嬸孃對我可好了,不但讓醜醜妹妹和我玩,而且還送了我許多禮物,有好多都是我沒有玩過的。”
小李道說到這裡,忽然轉身拉住母親韋氏的袖子道:“母親,我想嬸孃和醜醜了,咱們什麼時候再去找她們玩啊?”
看着天真可愛的兒子,韋氏有些溺愛的摸了摸李愔的頭道:“道兒乖,這裡是你六叔交給你爹,讓他幫着管理的,等你爹把這裡管理的井井有條之後,娘就帶着你回泗沘,然後再去找醜醜玩!”
小李道聽後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怯怯的看向父親李佑。而李佑着兒子可憐兮兮的表情,卻是嘆了口氣,上前摸了摸李道的小腦袋,然後又看了看妻子韋氏,心中的那份怨氣忽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泗沘城外的一處軍營,寬闊的校場上站滿了皮膚黝黑的士卒,不過這些士卒並不是被曬黑的,而是天生就是一副黑皮膚,也就是說,這些士卒全都是崑崙奴。
“殺!殺!殺!”
一陣陣口音古怪的喊殺聲不停響起,每一聲都伴隨着士卒揮舞武器的呼呼風聲。而李愔由周龍陪着,一邊聽周龍介紹一邊觀看這批崑崙奴士卒的訓練。
“殿下您看,這兩千人名爲破陣營,是從六千崑崙奴士卒中挑選出來的,每人都可以稱的上是虎賁之士,他們身上都披着重達五十斤的板甲,做戰之時衝在最前,不懼對方的箭射刀砍,可以說是極佳的破陣之軍!”周龍指着校場中間,那批身材格外高大威猛的黑人介紹道。
崑崙奴本來就是體壯如牛,更別這些特別挑選出來的士卒了,個個都是身高體壯,身上披着閃着金屬光澤的板甲,這是由唐軍的明光鎧改良而來,全都是由整塊金屬壓制而成,不但更加輕便,而且防護性能也更好。
這些崑崙奴手足揮舞着長長的陌刀,每一刀似乎都有開山裂石之威。而按周龍的介紹,他本想將這些強壯的崑崙奴訓練成一支陌刀軍,可是後來發現,這些崑崙奴的紀律性太差,形不成那種人刀如牆,攻如山崩的氣勢,所以最後也不再強求,只要求他們儘量形成整齊的隊伍,免得被人給衝散。
李愔看了看這兩千強壯的破陣營,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倒不是看重這些崑崙奴的攻擊性,而是覺得這批肉盾十分合格,畢竟他手中的火槍隊進攻有餘,但是防守卻有些不足,若是將這些身穿板甲的傢伙放到兩邊,想必就算是遇到騎兵衝擊也不怕。
看過崑崙奴軍隊中最精銳的破陣營後,周龍又帶着李愔參觀了一下普通崑崙奴的訓練情況,而按他所說,陳宮送來的崑崙奴已經達到了六千,幾乎已經將所有能找到的崑崙奴都送來了,除了那兩千挑選出來的破陣營外,剩下的四千崑崙奴都按普通的步卒訓練,雖然不如破陣營精銳,但至少比另一邊的新羅軍隊要強的多。
正在李愔和周龍說話之時,忽然身後的軍營中竄出一道人影,跑到李愔面前跪下道:“尊敬的主人,您的奴僕烏奴向您問好!”
來的人名叫烏奴,當然李愔把他從胡商手中買下來,看中的就是他手中掌握的玻璃製造技術,不過在李愔掌握這種技術後,烏奴就沒什麼作用了,畢竟在大唐的能工巧匠手下,很快就將烏奴的玻璃製造技術進行了改良,對此烏奴只能打打下手。這次李愔準備組建崑崙奴軍隊,所以就把他調了過來,不指望他上戰場,只是希望借烏奴之手與這些崑崙奴溝通。
烏奴雖然是個奴隸,但卻也是個有自尊心的人,從一開始的受重用到後來的冷落,讓烏奴十分的難受,感覺自己沒能幫上主人的忙,這次總算又被主人想起來,所以乾的十分賣力,只是他體格不算強壯,不能上陣殺敵,現在擔任崑崙奴軍營中的軍需官,另外平時也負責與崑崙奴士兵勾通,向他們宣揚齊王殿下的英明神武,讓他們爲殿下的偉大事業獻身等等。
“快起來,軍中只行軍禮就行了,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李愔笑着把烏奴攙扶起來道,烏奴在玻璃製造上雖然幫不上自己的忙,但對自己來說,卻也是一個有功之臣,所以若是有提拔他的機會,李愔自然不會忘了他。
烏奴嘿嘿笑着站起來,又說了好多表示自己忠心的話,而李愔也笑着誇獎了他幾句,結果把這個忠心的崑崙奴高興的找不着北,拍着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要爲殿下多殺幾個敵人。對此旁邊的周龍卻是撇了撇嘴,心想你一個小小的軍需官,連戰場都上不了,到哪去殺敵人?
烏奴是個軍需官,李愔又跟着烏奴觀看了一下營中的各種設施與準備,發現烏奴的水平雖然不高,但是在幾個副手的幫助下,卻也做的井井有條。看到這些,李愔自然毫不吝嗇誇獎,結果讓烏奴更加興奮。
離開了崑崙奴軍營後,李愔又去旁邊的新羅軍隊轉了一下,發現這些新羅人果然不成器,雖然看起來訓練的有模有樣,但卻總缺少一種殺氣,讓人感覺不像是在看軍隊,而是在看一幫猴子在戲耍一般。
而就在李愔視察軍隊的訓練情況時,兩支船隊也沿着黃河進入大海,然後直奔泗沘而來,而隨着這兩支船隊的到來,李愔對倭國的作戰計劃也終於再次向前走了一大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