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清晨,紫川秀醒來。他爬起來,發現柴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那個女子按昨晚的姿勢輕輕倚靠在牆壁邊上瞌睡,還沒醒。打開門,只見眼前雪光耀眼,一片白茫茫。這是一個大晴天啊!想到距離燕京只有二十里路了,紫川秀心情大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和包裹準備上路。準備就緒以後,他看到那個女子還一直靠在牆邊睡,叫了她一聲:“林雨小姐,天亮了!”

林雨輕輕呻吟了一聲,聲音很痛苦。紫川秀心生疑惑,走近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林雨小姐,醒醒。”

林雨低沉地呻吟一聲,悶聲說:“我。我頭痛得很。好渴。”

紫川秀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額頭熱得燙手。這個女孩子正在發着高燒:不過紫川秀想想,這也很正常: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半夜在風雪天裡趕路,不生病纔怪!

紫川秀再次推推她:“小姐,醒醒,你發燒了,我們得趕緊看醫生去。”

林雨睜開了眼睛,昨晚明亮的雙眼此刻浮腫、黯淡,她又閉了上了眼睛:“不要管我,我想睡。”

紫川秀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真是想不管她,但說歸說,自己是做不到的。放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病倒在荒山野外不加理會,萬一自己走了,昨晚被趕跑的殺手卷土重來,那她就死定了——紫川秀忽然發現做女人真的很佔便宜,這個世界會虧待很多人,但是絕對不會虧待美女。比如說,像今天這種情形,如果換成了個臭男人,自己連掃一隻眼睛過去的工夫都不會有,說不定還會趁他人事不清時候摸走他錢包去。

紫川秀放下了行李,他又到外面揀回枯枝,架起爐子生火,燒開了水。像他這樣過着長期野外生活的人來說,風寒發燒藥品是必備的。等一切都忙完了,他輕輕地把林雨扶起來,把藥碗端到她嘴邊:“來,吃藥。”

女孩子高燒得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當紫川秀喂藥時候,她忽然伸手摟住紫川秀的脖子,湊近他面前使勁地喊:“爸爸!爸爸!”

一瞬間,紫川秀呼吸急促:如軟玉般光潔的面頰近在眼前,溫香在抱,如蘭的幽香撲入鼻子,他的眼前一陣眩暈。他畢竟也是個健康的年輕男子,荒山野林的小屋,孤男寡女。這個女孩子發着高燒,如果自己有什麼不軌企圖的話,她是絕對沒有抵抗能力的。

紫川秀用力地扳開了她的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勺一勺地把藥喂她喝了下去,然後趕緊退到屋子的另外一個角落中去,擦着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女孩子實在太漂亮了,再來一次那種誘惑的話,自己實在沒什麼自信抵擋得住。聽着林雨睡夢中低沉的呻吟聲,他實在忍受不了了,跑出門去,像鴕鳥似的一頭埋進雪堆裡,藉着冰雪的寒冷讓自己冷靜下來,暗暗罵道:見鬼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凡是男人都會動心的!神啊?你明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了,又何必用這樣的誘惑來考驗我呢?

過了好久,等翻騰的心情恢復了平靜,他才進了小屋,躲在屋子裡距離她最遠的角落裡,盤膝練功,努力平心靜氣,只是心神一直不能平靜,過好久才進入境界。

在他不知不覺時,外面又下起了雪。

當林雨清醒過來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骯髒的牆壁、快腐朽的梁木、昏暗的爐火,身上的毛毯,腦子裡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好點了嗎?”耳邊傳來聲音,林雨擡起頭來,看到了一雙灼人的眼睛,一個長着鬍渣的漢子正站在面前,樣子有點面熟。她低聲呻吟了一聲:“你是誰?”

紫川秀一呆,隨口答道:“我是李阿五。你發着燒,不要多說話。”

女孩子沉默下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認出來,這就是昨晚救了自己的流浪漢。

“我睡了多久?”

紫川秀看看窗頭已經變黑了。他笑了下:“一天一夜了。”

女子動容:“這麼久了?”秀眉微蹙,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表情,放在她臉上,竟然也美得無法形容,讓紫川秀不覺心跳加速。

女子掙扎着坐了起來,看到了地上的藥碗,記得恍惚中,有人給自己喂藥。她明白過來了:就是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落魄漢子,爲了自己特意逗留下來,照顧了自己一天一夜。想到在這個風雪郊外,如果沒人照顧的話,那後果……

她輕輕長吐一口氣,幽幽說:“先生,您兩次救命大德,小女子實在無以回報。”

紫川秀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林小姐不必太客氣的。你好點了嗎?”他嘴巴上說得好聽,心裡卻在嘀咕:自己身負重任,幾十萬遠東軍隊羣龍無首,正焦急地等待自己回去指揮,自己卻有空爲路上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耽擱了時間?你真是個蠢貨,紫川秀。

風寒發燒之類的疾病,症狀來得兇狠但去得也快,往往出一身汗就好了。經過紫川秀一天的照料,加上藥物對症,林雨感覺頭已經不痛了,燒也退了,只是還有種大病後的無力感。她的腦子已經清醒過來,雖然紫川秀說得平淡,但林雨觀顏察色,看出地眉宇間努力隱藏的一絲焦慮。她心念一動: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在這種大風雪天趕路,肯定是有要事在身。但爲了自己,他耽擱了整整一天。她覺得很不好意思,覺得不把自己的來歷交代一下好像很對不起他似的:“這位大哥,我是燕京人氏,家父是燕京的商人,昨晚與家人前往東部的達瑪行省探望朋友,不料路上遭遇上大夥盜賊。我匆忙之下與家人失散,幸好得大哥您援手,不然我弱小女子一人孤苦伶仃淪落荒野,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林雨一邊說着,連自己也感動了,眼角溼潤,摸出了手帕擦着眼淚:“大哥兩次救命恩德,讓小女子如何回報好呢?”

紫川秀很用心地聽着,一邊“嗯嗯嗯”地點着頭,摸摸鼻子:如何回報?你的病趕緊好了就算是報答我了。他忽然發現林雨對自己的稱呼,已經由昨晚的“大叔”變成了“大哥”,少了點尊重,卻多了份親近,這算是進步還是退步呢?

聽林雨說完,紫川秀斟字酌句地說!“林小姐,關於你的身份來歷,還有與昨晚那些人的恩怨糾葛,我並沒有問。如果不方便,您並不需要向我說明的。”

林雨睜大了無辜的眼睛:“那怎麼行呢?大哥您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怎能在大哥您面前有所隱瞞呢?”

紫川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虧她還有臉提什麼“救命恩人”,剛纔的那堆話,沒一句是真的。首先她絕對不是燕京人氏,她的口音與燕京口音有點像,但在紫川秀這個土生土長的燕京人耳裡,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了:那絕不是天生的燕京口音,而是後天學來的,帶有點西部腔。何況,如果燕京有這樣的美女,那一定是很出名的人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何況,一個商人的大小姐怎麼會有那麼歹毒的暗器和那麼高明的暗器手法?他還記得昨晚那幾個殺手與她的對話,細細一想頗有意味:“殺了她,賞金十萬!”

“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

“大人,您權大勢大。”

“放她括着出去的話,我們沒一個能活命的!”

昨晚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團。他們的身手很不錯,之所以不堪一擊,是因爲碰到了自己這個超級高手。她也絕對不是一介普通的平民,她被人懸賞十萬,與自己平等。紫川秀還記得,她昨晚說的:“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那並不是普通的威脅,話語中透出的那股凜然威勢、冰冷的自信,就連旁聽的自己也是心中一寒。如果不是那種習慣於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盡在我手的人,絕對沒有這般的威勢和自信,這是裝不出來的。

自己已經夠委婉地告訴她,關於身份來歷,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編造假話來騙人的。但她還是沒醒悟。

紫川秀一瞪之下,林雨也有點做賊心虛,訕訕地住了嘴,臉微微一紅,吐了吐舌頭——不知怎麼,紫川秀覺得這份小女孩的動作放在別人身上叫肉麻,放在林雨身上就叫可愛。過了一陣,她輕聲地說:“對不起。”

紫川秀淡淡地說:“沒關係的。”

林雨爲隱瞞身份而道歉,紫川秀也體諒她的苦衷。一個“對不起”、“沒關係”之間,兩人已心照不宣。林雨驚訝於紫川秀的精明,更對他的體貼大度懷有一份感謝之情。她暗暗想:這個人很有自尊,揭穿自己是爲了表明他並不是受人愚弄的笨蛋;但他也很有分寸,行事、言語都非常委婉得體,並沒有讓自己當場難堪,更沒有對自己的來歷盤根問底。這種成熟寬容的爲人處事方式,讓她對他很有好感。

“這位大哥,請問您的真實姓名?”

“啊?我不是說我叫李阿五了嗎?”

“可是昨晚你又說你是張阿三!”

紫川秀又摸摸鼻子,發現自己剛剛露了個破綻。他強辯說:“我早上叫李阿五,中午叫王阿四,下午叫張阿三。”

林雨給逗得撲哧一笑:“胡扯!”心裡明白:這個人是不願意向自己透露真實身份。本來自己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的,對方這樣做倒也公平。但不知爲何,她心頭還是一陣難受。

“那現在該怎麼稱呼您呢?”

“嗯,現在是晚上,我就叫張阿三吧!”

“張先生,您是去燕京的吧?”

紫川秀微微一笑:“林小姐,叫我阿三吧!先生什麼的太難聽了。”

林雨又撲哧一笑:“那您又叫我林小姐?”她柔聲說:“我的朋友都叫我阿雨。”

“阿雨。”紫川秀喃喃念着,不知爲何,當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腦海中出現的卻是紫川寧的倩影。

“三哥,你是燕京人吧?是回燕京的嗎?你是幹什麼的?”

紫川秀一愣:這丫頭還真是會攀交情,現在已經管自己叫“三哥”了。他不想多說,淡淡回了一句:“是的。”頓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口氣太冷,他又補充說:“我回燕京是探親。”

“探親?探什麼親呢?”

紫川秀笑而不語,林雨恍然大悟:“三哥,你是回去看嫂子吧?”

紫川秀笑着搖頭:“我們還沒結婚呢。”

“那就是說女朋友——不,應該是說是未婚妻嘍?”林雨笑得燦爛,但不知爲何,當得知紫川秀已經有了未婚妻,她的心好像什麼地方被刺了一下。

紫川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微笑:“我們並沒有婚約。兩年沒見,也不知她是不是有了別的人了。”

林雨凝視着紫川秀,兩天以來這是她第二次仔細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他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劍眉星目,神情俊朗,下巴和臉頰邊上有點黑黑的鬍子渣,讓他本來俊秀的瓜子臉上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但讓她坪然心動的並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氣質。這個人的氣質絕對不同尋常,那種經歷殺伐、常常處於生死邊緣中的人,所特有的那種漫不經心的灑脫,還有那種應該是久經風霜的中年人才有的成熟與寬容,形成了他獨特的男人魅力。不知爲何的,一到他身邊,自己就覺得非常的安心。當知道他已經有未婚妻時候,自己心頭竟然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覺。

“不會的。”林雨的聲音很誠摯:“像三哥您這麼優秀的男人,沒有哪個女孩子會捨得放棄的,您女朋友一定在等着您的。”

紫川秀輕輕說:“謝謝。”

“三哥您是幹什麼的呢?”

紫川秀笑笑:“你看呢?”

林兩猶豫了一下:“我看,三哥有這麼好的身手,您恐怕是軍人吧?”想了一下,她又開玩笑地補充說:“要不是就是強盜?”

紫川秀並不感到意外。自己身上軍人的特徵太多了,這個女孩子又這麼冰雪聰明,實在也無法遮掩。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一副很沉重的表情:“既然都被你看穿了,事到如今,我就只好實話實說了。”若是換了熟悉他的白川在這裡,馬上就知道接着從他嘴裡出來的話最好連一個字都不要信。

林雨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焦切地等待着。

“其實俺張阿三是很有名的強盜,匪號‘草上飛’獨往獨來,劫財又劫色,縱橫七省從無敵手。正好今天還沒開張,碰上你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嘿嘿嘿……”配合着陰森的話語,紫川秀獰笑着慢慢地向林雨伸出了“魔掌”。

林雨誇張地雙手護在胸前,裝出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草上飛大俠,不要!救命啊。”眼中淨是盈盈笑意。

“來,小姑娘,乖乖跟俺回去做押寨夫人吧!荒山野嶺的,你叫也沒有用,不可能有人來的。”

話語剛落,紫川秀神色一凜,收斂了笑容:他聽到了外面有大片的馬蹄聲正急速向這個小屋接近。

林雨看見他臉色突然嚴肅起來,趕緊問:“怎麼了?”

紫川秀張望下四周,也找不到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若無其事地對林雨說:“你到廚房去。我沒叫你,你不要出來。”

那些人馬十有八九是衝着這個女孩子而來。紫川秀暗暗後悔,昨晚心應該再狠一點,不該讓那幾個殺手跑掉,現在他們又找幫手過來了。而且聽蹄聲,數目還相當多,恐怕有上百人之譜。這次應付起來就相當麻煩了。

林雨正要問“爲什麼”,臉色陡然一變,她也聽到馬蹄聲響了,就在這一剎那,蹄聲又近了很多,顯然那些騎手趕得相當急。

她臉色一下子煞白,急切地說:“三哥,這件事情與您無關的,嫂子還在等着你回去。等下您不要插手,讓我來應付。”

紫川秀搖搖頭:“昨晚我打了他們的人,那就與我有關係了。你快進廚房去吧。”

林兩感動地望了他一眼,一瞬間,千言萬語的感激已經透過眼神傳遞過去了。昨晚的出手,還可以說是一時路見不平的義憤,現在眼看敵人聚衆而來,勢所難敵,這個人依舊這麼堅定地維護自己。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爲了自己的美色;不顧兇險,目的就是爲了維護一個弱質女子不受欺凌。一時間,林雨只覺得一股熱流胸中滾燙:雖千萬人矣,我獨自前往!這才叫俠義的英雄氣概,這纔是真正的男人!

她輕聲說:“我不走。”不知不覺的,她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紫川秀溫暖的手,心裡有一句滾燙的話不敢說出口:“我與你同生共死。”

紫川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釋然:隨她去吧。廚房並不是什麼隱蔽的場所,藏與不藏並沒有多大區別。至於被她抓住的手,他並沒有抽出來,他只當她小女孩心裡害怕了,總得找一個依靠。

屋子裡一片寂靜,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留神傾聽外面的聲響。蹄聲由小變大,越來越接近了。在風嘯馬鳴之間,隱約夾雜有一陣陣的狗吠聲。紫川秀的心一下子涼了:敵人帶有狼狗,自己想帶林雨趁混亂脫圍逃跑的主意就很難實現了。

這下得拿出真本事了!紫川秀冷笑着,心冷如鐵,右手輕輕按上了洗月刀冰冷的刀柄。

馬蹄聲在門外停住了,外面傳來了繁雜的人聲:“這兒有具屍首!”

“這兒也有!是黑虎幫的人!”

“大夥散開來找!”

“大人,這裡有座屋子。”

“你們幾個人進去看看!”

紫川秀聽說話聲,那些人大多是西部的口音,一個個中氣充足,內力很不錯的,比起昨晚的那批人強得太多了。他越想越是奇怪,林雨小小年紀,怎麼會惹上那麼了不得的仇家?

“叩、叩、叩!”門口傳來劇烈的敲門聲。紫川秀並沒有理會,只是安靜地站了起來,一手握刀,身形在黑暗中站得筆直,那傲然的男兒氣概讓旁邊的林雨看得枰然心動。

“砰!砰!”眼看沒人開門,敲門聲變成了粗魯的撞擊。“砰”的一聲,屋子的門被踢開,有人闖了進來,外面冰冷的月光灑了進來。

但在同一瞬間,屋子中出現—一輪更耀眼的明月!冰冷如雪,凌厲如風,兇狠如雷,迅疾如電,即使是天上的雷突然打下來,也不比紫川秀的刀更讓人震撼:洗月刀一出鞘,那凌厲的刀氣已經籠罩了從門外進來的三人。縱使他們三人全都無一弱者,但在那一瞬間,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反應。他們連閃避、拔刀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張大的瞳孔裡滿是那一輪圓月般耀眼的刀光,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字:死!

“住手!”

刀光嘎然而止,突然消失,錚的一聲脆響,紫川秀已經收刀回鞘,他詫異地望着林雨,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喊停。

林雨歉意地說:“他們是我的人。”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呼吸有點不暢。剛纔帶着那刀給她的印象太強烈了,她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啊!”那三個進來的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從鬼門關裡轉回來了!他們慌慌張張地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叫:“來人啊!大人在屋裡!有人劫持了大人!”

衣袂風聲響動,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團團圍住了小屋,到處是一片驚喜的呼叫:“找到小姐了!找到小姐了!”

有個威嚴的蒼老聲音在下着命令:“破牆!攻進去!”

那羣人轟然應答,接着,四面牆壁都響起了猛烈的敲擊聲音,整間屋子簌簌發顫。

紫川秀一不動,安靜地看着林雨:“他們是你的人?”

林雨點點頭,平靜地說:“下命令破牆的那個人,是我的叔叔。”

紫川秀凝視着林雨美麗的臉。不知爲何,他覺得一陣不捨。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他搔搔頭髮:“可惜了,這房子很不錯的。”

話語剛落,“嘩啦啦拉”一陣雜亂的響聲,一片牆壁已經給外面推翻了。人影綽綽,大羣的武裝人員站在外面冰冷的月光下,燃燒的火把將雪地照得一片明亮,十幾副弩弓對準了紫川秀。一個很威猛的聲音喝道:“大膽狂徒,竟然冒犯我家小姐!快把小姐放出來,不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紫川秀一愣,林雨一笑:“再好的房子,也有壞的那天,不是嗎?”看在紫川秀眼裡,她的笑容竟有幾分悽苦。她輕輕抓住紫川秀的手,把一個圓形的東西塞進他的手心。紫川秀低頭一看,是一個很漂亮的圓形玉佩。紫川秀看得出來,這方玉石溫暖圓潤,玉色蒼翠,乃難得一見的極品,價值一定不菲。他正想推辭,林雨卻把玉佩塞進他手心,堅決地把他的手合上。

“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嫂子的,三哥。曰後如果有空的話,記得到河丘的聽雨咖啡館來找小妹啊!”林雨說完,正要離去,紫川秀在背後叫了一聲:“請留步。”

林雨一震,轉過身來。紫川秀看看自己身上,也沒什麼比較拿得出手的東西。最後只得把洗月刀拔了出來(外面的弓弩手們一陣緊張),把刀鞘雙手遞了過去!“這副刀鞘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做工還算不錯,上面嵌的寶石說不定也值幾個錢的。收下做個紀念吧。”

林雨微微一笑,也沒有多加推辭,雙手接過。

“那麼,祝你一路順風了,阿雨小妹!”

“嗯,也祝你和你愛人早曰團聚,三哥!”

林雨深深地一鞠躬,轉身向外走去。外面的人看她出來了,一起彎腰鞠躬,齊聲問好:“小姐安好!”

林雨只是點頭回禮,她和一個老者輕聲說了幾句,那老者不住地點頭,然後向紫川秀走來:“張先生嗎?”他牽着一匹馬過來:“雪夜行路沒有坐騎很不方便,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用這匹如何?”

紫川秀連忙推辭:“那怎麼好意思呢?”

“先生不要說這種話。先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區區一匹馬,又算得了什麼?”

紫川秀正要推辭,卻見遠處的林雨正目光炯炯地望向自己,神情哀怨。紫川秀一震:這種悲傷的眼神自己好熟悉啊!是在哪裡兒過呢?

老人見紫川秀不出聲,微笑着說:“那就祝先生一路順風了!”

林雨看到紫川秀收下了馬,嫣然一笑,嬌容如花。她深深地凝視了他最後一眼,彷彿要把他的形象牢牢地銘記心中,轉身翻身上馬,策馬而去。大羣人馬緊跟在她後面,一行人,逐漸消失在月光下寒風冷雪的夜色中,蹄聲轟隆,漸漸變得微弱,終不可聞。

紫川秀看着他們絕塵而去,不知爲何,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若有所失的悵然。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全是林雨那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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