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騎混合的魔族近衛旅源源不斷地從在巴丹城左側的山麓林中開出來,隆隆蹄聲和腳步響徹山麓,兵馬掀起一件黃色的塵霧,黑色的陣頭和飛舞的旗幟在滿天的塵霧中若隱若現。
“啓稟大人,魔族部隊向我陣地全面進攻!”
“我看到了,而且看得比你請楚!”
紫川秀沒好氣地說。他實在難以理解魔神皇的想法,放着進攻最兇猛的文河不對付,也不理睬猛攻魔王坡的斯特林,偏偏找上縮在一邊的自己——莫非自己踩過魔神皇的尾巴嗎?
他問傳令兵:“斯特林怎麼說?”
“斯特林大人說,中軍兵力很吃緊。他沒辦法把重甲騎兵抽調給我們。”
“還有呢?”
“遠東軍務必堅持到日落。當文河將軍會擊潰敵十一軍後,中軍就能騰出手增援我們。”
“堅持?魔神皇調了第三軍和整個近衛旅攻打我們,斯特林就給我們堅持兩個字嗎?”
將軍們站在紫川秀身旁,神情緊張。誰也沒料到,在面臨文河集團和中央集團強大壓力的時候,魔神皇竟有這樣的魄力,把手中最強悍的力量調來對付遠東軍。
羅傑飛步走近,遠遠就叫道:“大人,敵人逼近了,是裝甲獸軍團!撒嗎?”他知道紫川秀的作戰風格,遠東軍最喜歡的是欺凌弱小,若遇到強大敵軍,紫川秀是從不顧什麼面子的,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紫川秀沒好氣說:“斯特林下了死命令了,怎麼撒?”
“大人。那怎麼辦?”
“沒辦法,出動秀字營。”
成立之初,秀字營有士兵八幹餘人,後來經紫川秀大力招募流亡在遠東的家族士兵和反正的叛軍的士乓,最高峰時,秀字營地人數曾高達兩萬人。這是紫川秀在遠東起兵發家的嫡系部隊。歷經多次戰鬥,秀字營的兵力也有所凋零,此時,秀字營部隊只剩五千多人。
但這五千秀字營絕非普通的軍隊。他們七八零年跟紫川秀守過帕依、參加過布魯村的大練兵,並在其後被稱爲遠東開國戰役的科爾尼大會戰中首次參戰,力挽狂瀾。隨後又轉戰埃羅、特蘭、沙加、紅河灣等多個戰場,立下功勳無數。
連年鏖戰,很多老兵都戰死了,但凡是活下來的秀字營兵,個個都堪稱狼虎之士。經紫川秀傳授的秘笈再結合不斷的實戰,秀字營個個精通武藝。殺戮本領鍛鍊得爐火純清,意志堅強,如鐵似鋼。行進間,士兵們臉色肅冷,陣旅嚴整。軍容壯觀,舉手投足間,他們透出了一股的猙獰殺氣。
紫川秀一陣風地掠過隊伍,楊聲喝道:“對面來的,是魔神皇的親衛軍!他曾衝破我軍件地,殺戮我軍將士,如入無人之境地,令我軍臉面喪盡!現在,能不能擋住他們,能不能爲我遠東挽回臉面,全都看你們了!”
秀字營隊列被紫川秀鼓動得殺心萌動,齊刷刷地拔出馬刀高高舉起,五千把雪競的馬刀在太陽下一片明晃晃的,耀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遙遙的,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轟。轟。轟!”那沉悶的迴響,象是地窖裡傳出地雷聲,又象是地平線外雷鳴。在近衛旅裝甲獸沉重的腳步下,大地在劇烈的顫抖,在下沉!
前方出現了黑壓壓的陣腳,黑影如大山一般巍峨,敵陣尚未撲到,那片巨大的兩影已經籠罩了每個人的心頭。那片陰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近了,近了,可以看到裝甲獸的嘴臉和白色毛皮了,那片野獸般的號叫令人心悸。
“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震天的歡呼聲猶如汪洋波濤,一浪高過一浪。近衛旅唱起了讚美大魔神的頌歌,歌聲如那春雷一般嗡嗡震撼:“翻越高山,踏過大地,穿過沙漠,跨越河流,征服敵人,殺敵!殺敵!
如你的威名震撼,如你的榮光沐浴,近衛旅,神族之劍,近衛旅,王國驕傲,近衛旅,大魔神的驕寵兒!“
就在那歌聲中,近衛旅猛撲向前,排山倒海的歡呼,震得地面都在顫抖,他們那龐大的身軀佈滿了目光所至的原野。
“秀字營!”羅傑一聲怒喝,橫刀指着對面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裝甲獸隊列:“上馬!”
騎士們俯在馬脖子上,長矛長長地伸出馬身,向前衝殺,槍矛如林,空氣在震盪,秀字營騎兵疾騎掠過原野,迅猛猶如閃電,兇悍又如那雷霆,猶如烏雲壓頂般撲面而至,怒吼同樣的驚太動地:“殺,殺,殺!”
裝甲獸們絲毫不俱,高呼着大魔神的讚美歌迎着撲面而來的那一片黑壓壓烏雲衝上。
一方是王國的頭號精銳,號稱大陸第一強軍,歷史悠久的強悍之師;一方卻是徂建不剄三年的勁旅,卻有初升牛犢不怕虎的悍勇!
精銳對上了精銳,魔族的裝甲獸與號稱的秀字營終於正面交手上了!
“自由投射!”陣頭響徹一聲尖銳的號令。
兩軍尚未接陣,在迅馳的馬背上,秀字營騎兵猛力一揮,一輪兇猛的標槍投射雨點般落到裝甲獸的陣中。
對裝甲獸來說,投槍那是小事一樁,他們連正面的砍刀都能運氣擋下,一般的弓箭根本傷不了他們。但這次不同了,投擲標槍的,全是秀字營的好手,近距離內,他們全力投擲的標槍,其威力更強於強勁弓弩的發射。
“嗤嗤”聲中,標槍毫無阻礙地穿透了裝甲獸的硬皮,鮮血飛濺、望着胸口凸出的標槍,再看着手上鮮紅的血。刀槍不入地裝甲獸實在難以理解這個事實:自己竟被人類射穿了!
“嗷!嗷嗷!”被重創地野獸發出了狂暴的咆哮。高舉着雙手就向敢傷害自己的人類衝過來——但他們只來得及前衝了兩步,雙腳卻已不足支撐那龐大的身軀了。
“彭”一聲巨響,一座巨大的山崩潰了。一頭裝甲獸圓睜着不能瞑目地雙眼,頹然倒下了,那兩米多高的身軀掀起了一陣飛塵。緊接着,是第二頭,第三頭……。
被標槍射中的裝甲獸紛紛栽倒地上,塵土飛揚。尚未接戰,魔族的前軍已是屍體狼藉,重傷未死的裝甲獸慘叫聲和呻吟聲響成了一片。但歌聲依然洪亮。後陣的裝甲獸正高歌着源源不斷地開上來。
萬馬奔騰,秀字營騎兵從高處傾瀉而下,雷霆萬鈞地撞入了裝甲獸的隊列中,最爲殘酷的近身肉搏戰鬥開始了。
眼見敵人終於肯撲上來正面搏鬥,裝甲獸們歡呼雀躍。興奮地高歌:“如你的威名震憾,如你的榮光沐浴,萬歲!萬歲!”他們的信心來自百年間從不遇對手地勝績,正如雷歐公爵驕傲地聲稱的那般:“大陸上能在裝甲獸面前堅持兩腳直立一分鐘的生物還沒誕生呢!”
但很快,裝甲獸發現,自己唱歌唱得太早了!對面前的敵人,自己竟佔不到絲毫便宜,對方的近身殺傷力北起自己毫不遜色——或者說,更勝一籌!
在秀字營高手的內力面前,裝甲獸的堅韌皮膚起不到防禦的作用,輕易地被刀劈開,被矛戳穿。刀砍矛戳中,高大又笨重的裝甲獸跟不上秀宇營的速度。騎兵們以不可思議的敏捷,猛砍狠戳,那種狠勁,若非親眼所見無法想象。鐵騎衝陣,直如況風席捲,所過之處,那些高大笨重的身軀“撲通”、“撲通”地如森林被欲倒的巨木般怦然倒地。
粗壯的身軀給了裝甲獸恐怖的巨力,但也造成他們遲緩的反應。
在對上半善人軍隊時,因爲對方同樣是粗壯形的對手,這個弊病還沒被顯現出來,但對上了動作敏捷殺傷力又大的秀字營,反應遲鈍就成了裝甲獸致命的缺陷了。
他們還沒舉起那粗大的鐵棒,巳覺一股冷嗖嗖的冰冷撲入了體內,秀字營士兵風一般從他們身邊捲過,裝甲獸揚起滿臉血污的臉,憤怒地吼叫起來,但手中的重棒卻已無力地落下了,頹然倒地。
交錯之間,裝甲獸吃了大虧。戰線越來越向前推進,裝甲獸例地隕命的越來越稠,越來越快,裝甲獸氣憤得嗷嗷大叫,卻是一點法子沒有。雖然擁有力大無窮的優勢,但再大的力氣,若是打不到敵人,那便一點用處也沒有。眼前人類的身手太靈活了,任憑自己將重棒舞得呼呼作響,卻連他們的衣角也沾不到,相反,自己舞動的武器只要有出現了丁點漏洞,那就完蛋了,對方動作快鎂耍約夯姑環從矗砹蛘噝乜詿鴕馴淮檀┝耍?br>
那情形,很象是一頭粗壯的狗熊在森林中遭遇了一羣黃蜂,狗熊拼命揮舞它的巨掌,卻碰不到黃蜂絲毫,怎樣躲避都屬徒勞。秀字營兵馬經歷多年的鏖戰,他們將掌握的武藝與戰場殺戮經驗結合起來,千錘百煉出了最精練的殺人技藝,每一個動作都沒有多餘,乾脆利索,犀利無比。他們就象一羣散佈死亡的惡魔,近衛旅不可動搖的陣頭競被衝得連連後退,只遺下大片狼藉的屍首。葉爾馬在前沿吼叫連連,帶着督戰隊一次又一次發起進攻,但卻一次又一次被秀字營打退。
在今日的會戰中,遠東軍團贏得了不朽威名,一洗前恥。他們與大陸最強悍軍團魔神皇近衛旅針鋒相對,所表現出的戰鬥力令世人刮目相看。
在高坡上,魔神皇眺目縱望,滿臉的詫異之色。這樣的情景,是他怎樣也想象不到的,王國的驕傲,所向無敵的近衛旅,競在近戰中被少數人類打得節節後退。誰都料不到,在遠東軍中竟還有這樣的秘密部隊,能在正面對戰中壓倒裝甲獸!
魔神皇震驚不已:“紫川秀啊紫川秀,你真是讓朕驚奇了!你還有多少底牌沒拿出來呢?”
雷歐公爵勸慰道:“陛下不必過於擔憂。近衛旅雖進攻不順,但對方人數並不多。我們將部隊分批次投入戰鬥。不間斷地進攻,對方的特種部隊總要被疲憊和勞累摧垮的。”
看看雷歐,魔神皇說:“時間。”
雷歐公爵立即醒悟。規在,時間寶貴得每一秒鐘都是金子做的,神族若不能迅速攻垮遠東部隊。那自卡的右翼就有被人類打垮的危險。
沉默良久,魔神皇輕聲說:“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給聯備甲!朕也想看看,單槍匹馬殺入我們大營的好漢,究竟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雷歐失聲道:“陛下!一個人類敵將,不值得您親自出於。”
“若不能迅速擊潰遠東軍,我中軍和左翼就有崩潰的危險。紫川秀死,遠東軍必然崩潰——若不是這仗關係實在太大,朕也不願這樣對付一位值得尊敬的將領。”
“陛下!”望着魔神皇,雷歐眼裡充滿了擔憂。縱然是天下無敵的神皇陛下,若落入了數萬半獸人的圍攻之中,恐怕也難逃力竭身亡的下場。
遵照神皇的命令,侍衛們送來了鎧甲、頭盔、護肩、鐵臂等披甲,魔神皇穿戴整齊,行動間響起了清脆的金屬鏗鏘聲。走到案前,看着擱在案上的長劍,魔神皇慢慢地用手抓住了劍鞘。身形一動不動。
侍衛們前心屏氣。寂靜中,彷彿從極遙遠地地方的傳來了“嗡嗡”響聲,象是有一隻小蜜蜂在飛舞着翅膀震動空氣發出的聲響,嗡嗡聲翅來起響,那種低沉的迴音震得人心頭難受!
“叮”一聲脆響,神皇食指在劍鞘上一彈,一道水波般涌動的白光從鞘中涌出,尖銳地“嗤”聲中,白光帶着呼嘯脫鞘飛出!
侍衛們驚呼,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魔神皇在空中一抓,飛舞的白光定住了,在他手上凝固起來。
衆人看請了,白光是一把長劍,黑色的劍柄略顯得纖細。雪殼的劍刃上,彷彿有一道波光在緩緩流動,劍刃上籠罩着一層縈縈的、彷彿霧氣一般的白煙,劍刃有生命般地嗡嗡顫抖着,彷彿不甘心被人握在手中。
看到這劍,各位侍從齊齊後退了一步:這劍上的殺氣太濃了!看着它,就象看着某種兇邪的猛獸似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恐俱。。
魔神皇輕聲說:“此劍名爲光華。”
寂靜中,衆人齊齊吸氣的聲音顯得非常清晰。
雷歐顫聲道:“陛下,莫非這就是……”
“正是。”魔神皇一揮,方寸之間,長劍隱隱然風雷聲動:“這正是左加明王的佩劍。三百年前,明王就是用此劍來屠殺我神族子弟。三百年後,朕用此劍飽飲人類士兵的鮮血,也是一件快事!”
神皇翻身上馬,朝着高坡下的那面招展的遠東軍主旗直奔而去。
望着神皇的背影,雷歐心中充滿了焦慮。看到敬愛的皇孤身殺入敵陣,他焦慮得心頭象是有一把火在燒,痛楚和憂慮象毒蛇一般咬着他的心靈。此刻,他是多麼希望能與皇一同並肩殺入,爲皇而戰,用自己那堅厚的皮甲爲皇遮擋無數的刀槍劍矢——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低微,在千軍萬馬中只會成爲了皇的拖累。
魁梧的裝甲獸戰士默默跪倒,合手祈禱道:“大魔神啊,請保佑我們的皇,請保佑我們的國家。”
午後時分。太陽從烏雲裡面探出了頭,溫暖的陽光灑在戰場上,灑在那些戰鬥的、死去的和即將死去的人們身上。廝殺才進行了不到五個小時,但兩軍都已有數以萬計的戰士永遠地躺在了廝殺場上。這是一場空前壯觀的殺戮,在歷史上從沒有過,即使三百年前的藍河會戰與之相比也相形見拙。
戰陣搖擺不定,前後推移,場面壯闊,戰場從無邊無際的平原一直到鬱鬱蔥蔥的森林,從巴丹破碎的城牆一直到魔王坡前的灌木叢,兩軍衝撞對擊,猶如兩個龐大的史前怪獸在這平原上進行着野蠻地搏鬥。每一次進攻都象是怪獸用自己粗壯的肢體給對方兇很的一擊,兩頭怪獸都受了沉重的傷害,血流不止。
由於秀字營出人意料的強悍戰力,近衛旅軍團一時竟無法突破遠東軍的陣地。這種情況下,魔神皇不得不親自出動了。
午後一點左右,統率遠東軍前鋒地羅傑紅衣旗本率先察覺了不妙。
正面前方響起了排山倒海的喝聲,裝甲獸們高高揮起了武器,在雷霆般的萬歲聲中,魔族軍陣中裂開一條通道,一員騎着白馬的黑甲騎士就從夾道歡呼的近衛旅官兵中奔馳而過,雪白的斗篷迎風招展。
衝着那個騎士,近衛旅官兵瘋了一般吼叫着,蹦啊,吼啊,嘶叫着,死命地揮舞着武器。旗幟在搖擺,車陣在呼嘯,那猶如烈焰燃燒般的熾熱感情連數百米外的遠東軍都能感覺得到。
看着一路奔越過近衛旅軍陣的騎士,羅傑十分吃驚:“竟敢那麼那麼招張!騎着漂殼的駿馬,穿着豪華的鎧甲。這不擺明告訴我羅傑大爺你是魔族地大凱子嗎?很可能是魔族的哪個高級貴族親自上陣了……最好這個白癡再上前一點,不要躲在盾牌和人牆的後面。
彷彿聽到了羅傑的心聲,眼看已經奔到了最前列了,那騎士仍不停步,戰馬一躍而起,躍出戰陣的人馬被陽光照耀,輪廓華美得無法形容。他就這樣躍了出來,跳到兩軍之間地開闊地上,直直朝着遠東軍的軍陣奔來!
人類弓箭手立即做出了反應,尖銳風聲中,數以千計的箭鋪天蓋地地向他射來。一聲脆響,誰都沒辦法看清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看到那一瞬間的光殼耀眼,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騎士身用飛舞了一圈,白光所到之處,飛箭都被紋得粉碎。
“嗤嗤嗤嗤……”密集的尖銳破風聲中,支離破碎的箭桿和箭頭以可怕的力量反彈了回來,雨點般落在了遠東軍陣中,前排的秀字營士兵被打得頭破血流。
騎士毫不耽誤,繼續向遠東軍陣策馬奔來。沒等弓箭手們放出第二輪箭,騎士一個急馳,已經衝到了遠東軍陣頭。立即,衝着他,無數的投槍和刺槍鑽射而來。
誰都看出這個單槍匹馬來闖陣的傢伙不好惹,謹慎起見,士乓們紛紛躲在盾牌後,用長槍來對付他。只見白光一閃,頃刻間,無欺的肢體和兵器碎片滿天飛舞,飛濺的鮮血濺得老高。後面的士兵甚至還不清楚怎麼回事,只看到那白光在眼前一閃,自己的頭已經飛上了天。
羅傑不由自主地從馬背上站了起來:剛纔那一瞬間,他看到一道白光如同惡龍般在那騎士身用盤旋往復,所到之處,便是滿眼鮮紅的飛濺血肉。在那騎士身週五米半徑內,滿地都是猩紅的血肉和斷裂的武器,無一活人。
遠東軍陣地竟被他硬生生殺出一個缺口來了!
目睹神皇威勢,近衛旅齊聲歡呼:“塞穆黑林!”呼聲排山倒海,直如山呼海嘯一般震憾。
羅傑失聲驚叫:“魔神皇!他是魔神皇!”
消息猶如一陣可怕的寒流吹過遠東軍陣:“魔神皇!魔神皇親自來闖陣了!”想起傳說中不敗的當世第一高於,遠東官兵無不心頭寒慄。
這是巴丹戰爭中足以讓魔族自豪千年的一刻,魔神皇一人橫掃千軍;這也是足以讓紫川秀和遠東軍臉面掃地的一刻,參戰的部隊都是堪稱遠東精銳的兵馬,但與單人快騎的魔神皇相比,就顯得笨重而遲鈍——就像一羣肥豬去追逐一隻飛舞的蜜蜂——大部隊趕不上魔神皇的速度,來得及欄截他的小部隊卻只能淪爲他肆意殺戮的對象。
“殺殺殺殺殺殺殺!”魔神皇狂暴地發出了恕吼,他象是一頭噴火的恐龍,怒吼着撞入了遠東的隊列中,在魔神皇的神劍面前,沉重的鐵甲薄得象紙一般,能穿透裝甲獸硬皮的標槍卻是穿不透魔神皇身用一層濛濛白光,飛箭都在這道白光前都被阻住了。在漫太箭雨中,在遠東人的軍陣中,魔神皇不停地策馬前進,暢通無租。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腥風血而。破碎的肢體和兵器在地上鋪開了一條鮮紅的道路,接連不斷地怒吼和慘叫聲是魔神皇前進地伴奏音。。
遠東軍陣大亂,將領們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敵人,狼狽不堪。羅傑不斷地下達命令,然後又迅速推翻自己前一秒下達的命令:“第三團去左邊……啊!不好,去中間!攔截他!啊,笨蛋!我早叫你左右邊埋伏人馬了!”
慌亂中,羅傑發觀了一件恐怖的事:魔神皇左衝右突,忽進忽退。看似漫無目的地衝殺。但不知不覺間,他與遠東軍地主旗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接近了!
羅傑醒悟過來:“不好,這傢伙的目標是統領大人!”他大吼:“把他的戰馬乾掉!”
果然,魔神皇雖然刀槍不入,但他的坐騎卻不能同樣地全身披甲。一通箭雨過後,戰馬長嘶倒地,被倒地的戰馬壓住了腿,魔神皇一時掙脫不出。
魔神皇落馬的是半獸人三十三團隊的陣地,眼見有便宜可揀,四個半獸人槍乓立即衝了上去,四把長槍同時疾剌。但還沒來得及刺到魔神皇身前,魔神皇長劍巳先揮出,無形劍氣發出,先斷槍,再斷人,四個半獸人兵同時被腰斬,鮮血激噴,慘叫聲慘絕人寰。
可怕的死亡沒能嚇退剽悍的遠東軍人。士兵們都知道,眼前這傢伙是魔族地皇帝,他數次發兵侵犯遠東,屠殺無欺,是遠東民衆苦難的淵泉。恰在此時,消息傳來:“魔神皇的目標是統領大人!他想謀害我們的光明王!”
“絕不能讓魔神皇*近光明王!”
千萬人心聲匯成一個最簡單的目標。想到最敬愛地光明王大人正受到魔神皇的威脅,所有的畏懼和猶豫都被一掃而空,面對可怕的強敵,遠東戰士展示了過人的勇氣。半獸人戰士嗷嗷狂叫着象狂獅一般向魔神皇猛撲過去。
“只要殺了他,遠東的一切苦難都結束了!”抱着這樣的信念,衝鋒的士兵一隊接着一隊,“殺掉魔神皇”的聲浪一聲高過一浪,激憤的遠東士兵紛紛從各處壕溝裡衝出來,衝鋒的人羣猶如波濤洶涌,舉着各種各樣的武器朝着魔神皇衝而去。
但就在那最後一刻,魔神皇終於從馬匹屍身下抽出了腿。面對猶如螞羣一般洶涌而至的敵人,即使以魔神皇的強橫也不禁皺眉。
衝在最前面的三十三團團隊長羅邦一瞬間就被魔神皇殺掉了,但這絲毫影響不了遠東官兵衝鋒的勢頭。以魔神皇爲中心起了一個可怕的風暴,人馬都如漩渦般拼命向裡擠。什麼戰術、什麼武功,此刻全被半獸人士兵拋到了一邊,此時辭刻,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們的王正受到威脅!絕不能讓魔神皇*近他!”士兵們毫不猶豫地迎着魔神皇的利劍衝上去,他們已不追求殺敵,不追求軍功,爲的只是用血肉之軀來阻攔魔神皇的前進,爲光明王爭得躲避的時間——哪怕就是耽擱一秒鐘也好!
軍陣中,成千上萬人在拼命地叫:“光明王,快避開!光明王,快避開!”成千上萬的戰士都往魔神皇那撲,雖然能近魔神皇身邊的,百中無一,但縱然這樣,魔神皇也感覺招架不來了。雖然手中寶劍依然鋒利,斬殺依然犀利,但敵人這樣一波波撲來,連綿不絕,悍不顧身,不說別的,光是那斬殺的屍體就足以將自己理了起來!一連斬了上百人,腳下已經被半獸人的屍首給理住了,腳底下給血浸得站都站不住,在這血肉的沼澤中,魔神皇艱難地揮劍前行。
遠東軍主營。
“大人!”古雷聲音異常沙啞:“魔神皇正在朝這殺來,他殺出了羅傑大人的包圍圈。德昆將軍正在努力攔截,但魔神皇實在勢不可擋!請大人您速速回避!”
“光明王,快避開!光明王,快避開!”聽着那震耳欲聾的呼聲,紫川秀牙咬得緊緊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繃出來了:“爲了掩護我,這麼多的戰士倒下了!我怎能迴避!”
“大人,難道您要讓大夥的犧牲牲都成爲白費嗎?”
“魔神皇並非三頭六臂,現在正是圍殺他的最好機會!傳令。把秀字營地好手都調過來。我就在這等着魔神皇!古雷,你馬上……”
“啪”一聲響,紫川秀兩眼一滯,沒等他轉過頭來,已直梃梃地倒了下來。白川紅衣旗本在他身後及時地扶住了紫川秀軟倒的身體,把他放了下來。
望一眼羅傑,白川冷冷說:“這傢伙的倔脾氣犯了,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古雷,叫人把他擡走……快!”
“是!大人。”古雷心悅誠服。
他暗暗慶幸,幸好白川趕來了,危急關頭,她的剛烈果斷更勝於男兒。任換遠東軍中其他任何一個將領,哪怕就是自己或者羅傑大人,誰敢這麼重重在統領大人後腦上敲上一記?
衛兵們急忙忙擡着紫川秀往後營走,古雷這才鬆了口氣,他對白川說:“大人,統領大人不能理事,請您主持大局,接手柏揮。”
“好!”白川很爽快地答應。這不是謙讓的時候,決戰關頭,遠東軍絕不能陷入無柏揮地混亂中。論威望和地位,紫川秀之後,白川是當之無愧的遠東軍的第二號人物。
“另外,統領剛了最後一個命令,他下令調秀字營過來,在中軍旗下設下埋伏,全力圍殺魔神皇。”
“魔神皇不是傻子,既然統領大人不在這裡了,他自然不會再往這邊衝了。”
“請恕下官自作主張了。”
白川擡起頭來,卻看到古雷身上穿上了全套的銀甲——那套紫川秀標誌性的專用鎧甲。
擴衛隊長笑笑:“白川大人,假扮純領大人,這在下官已不是第一次了。幹這個,下官很拿手地,絕不會讓魔神皇看出破綻的。”
看着古雷,看着他憨厚的笑容,颳得鐵青的臉頰,明晰的眼神,白川默然無聲。
這個魯莽而忠誠的軍人,他唯紫川秀之命而從。他從最初就跟隨着紫川秀,比自己跟隨紫川秀的時間更爲長。大部分時間,他沉默得就象是紫川秀的影子,人們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就是這個人,就是自己很熟悉的古雷啊!
“你知道等下的危險?你下定決心了嗎?”
古雷地回答平靜而簡潔:“下官已有覺悟,請大人準堆!”
“好。”白川迅速地轉過頭,她不想讓古雷看到自己眼中的瑩光:“我答應你,調集秀字營圍殺魔神皇。你多加小心,情形不妙的話,趕緊逃!”
古雷點頭一笑,卻不做聲。
爲避免無謂的傷亡,白川下令放開由前陣通往中軍的道,讓魔神皇暢通直入。
帶着滿身的血腥和殺氣,魔神皇殺到了中軍營前。此時,誰都不能把魔神皇與往日風華絕代的美男子聯繫起來了,他看起來簡直是個怪獸!渾身被鮮血浸得通紅,破碎的肢體和肉塊粘在他本來明殼的鎧甲上。在這寒冷的冬天,鎧甲上還冒着白氣,那是剛剛離開人體的熱血沒來得及冷卻。大量的血從他身上的鎧甲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來,魔神皇的每一步都留下了鮮紅的腳印。
“魔神皇來了!魔神皇來了!”
縱然事先已經有了足夠的預想,但魔神皇的強悍仍舊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心臟在砰砰跳動,熱血在無聲地沸騰,刀劍全部出鞘,腳步輕輕地移動着,微徽躬身,對着魔神皇,秀字營官兵排成了一列,緊盯眼前的怪物,握住刀劍的手全部被汗水溼透了。
眼前正在逼近的,那是大陸最爲強大的存在!
望着眼前陣列整齊的隊伍,魔神皇卡特放緩了腳步,剛纔廝殺太過激烈,他需要時間來回氣。“格搭”一聲輕響,魔神皇打開了頭盔的遮眼護罩,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對方來。在他的掃視下,士兵們如浸冰水,身上泛起了一陣寒意。
魔神皇徽徽皺眉:眼前隊伍只有百人左右,卻肯定是紫川秀的最堅強核心,士兵們的動作和氣質都不同一般——與其說他們是軍隊,例不如說他們是上百人的高手集合。若被他們糾纏住,若是外圍的遠東軍回援包圍,自己就危險了。
必須速戰速決!
白川低叱一聲:“殺!”她第一個衝魔神皇投出了投槍,跟着,上百人同時出手,無數的投槍從四面八方閃電般朝魔神皇射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密集的光痕——在如此密集的打擊下,即使魔神皇真長了三頭六臂也沒法接住這麼多高手全力投出的利器!
瞬間,白川只覺眼睛一花,人影一閃,所有的標槍只穿透了魔神皇的殘影,全部深深地插進了地裡,魔神皇竟憑空在原地失去了蹤影!
白川失聲道:“他去哪了?”
衆目睽睽,光天白日,人們竟憑空失去了魔神皇的蹤跡。魔神皇動作之快,竟趨出了人類的視膜捕捉極限!
有人驚叫:“在上面!”
白川愕然擡頭,正對上了正午的烈日,刺眼的光圈中,一個黑色的輪廓正在自己視野裡急速的擴大!
魔神皇從天而降!
沒等吃驚的白川反應過來,身邊的士兵大吼:“危險!”一下子把她給推開,白川站立不穩,竟被推得摔倒了。“哧”一道裂聲傳來,白川還沒反應過來,一股滾燙的液體將白川洗了一頭一臉——就在剛纔一瞬間,推開白川的士兵巳被一道白光從中裂成了兩邊,鮮血四濺,很多都澆到了白川身上。
一擊不中,虎神皇沒有再在驚呆的白川身上浪費第二擊。他大踏步朝前走,目標正是在大旗下的“紫川秀”。
此時,秀字營高手們己被魔神皇撇在了身後,此時,魔神皇距離“紫川秀”已經不足十米,而擋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三個衛兵。魔神皇輕鬆地衝過衛乓的阻攔,晃身閃過了古雷劈來的一刀,揮手間,鮮血飛濺,古雷的腦袋已飛上了半空。
魔神皇抓了古雷的首級看了下,皺起眉頭。在那瞬間,白川捕捉到了魔神皇心理:“這人是不是紫川秀呢?好象和部下說的不大象,武藝也差了點……”
急中生智,白川號哭起來,悽聲叫道:“他殺了統領大人!爲大人報仇啊!”
她抄起一耙刀朝魔神皇撲去。被她的哭聲驚動,秀字營高手們也一窩蜂地向回沖,朝魔神皇圍攻過去。
聽到白川的哭聲,魔神皇再無疑惑。他笑笑,提着古雷的首級縱身躍起,幾個起落,人已左二十米後。秀字營高手們追過去,但魔神皇速度極快,眼看都是追之不及。魔神皇一意避戰,從遠東軍陣的上方躍了過去,普通的兵將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很多部隊甚至都沒接到攔截的命令,於是,白川只能看着魔神皇的身影躍過了一個又一個方陣,最後遙遙消失在茫茫的兵海中。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整個過程不到二十秒。看着地上古雷的屍首,白川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