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一章 悚人驚變

七八五年年末的最後幾天,在當時的人們看來,一片寧靜。林迪紅衣旗本被總長召回並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帝都的官僚們看來,一位年輕的紅衣旗本晉升爲副統領,這誠然是值得羨慕的幸運兒——但也就值得羨慕一下而已。帝都的高官太多了,區區一個副統領,在那些耀眼的巨星襯托下,立即變得黯淡無光了。

林迪紅衣旗本進城當晚,立即去中央大街二十一號的總長府求見。在報上自己的名字後,他得到了接見。在總長府的地下室內,總長殿下與新提拔的副統領談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警衛們守住地下室的門口,誰也不許靠近。

當林迪紅衣旗本走出總長府大門時,已經是滿天星辰的深夜了。踏着中央大街厚厚的積雪,那個頗爲英俊的軍官莫名其妙的放聲狂笑起來,這讓總長府門口的警衛十分吃驚。

第二天晚上,總統領羅明海剛回到家,侍衛來報:“林迪紅衣旗本求見。”

“不見。”總統領冷冷說。

“他說有要緊事,關於報春花的要緊事。”

“紅色報春花”,這是消滅帝林的行動代號,而知道的人只限於家族總統領和總長二人。

聽到這個詞,羅明海一震,轉身說:“見。”

見到總統領,林迪開門見山:“大人,報春花行動,總長已經同意了,特命下官前來協助大人您。”

看着面前的新晉軍官,總統領淡淡的點頭。在他看來,這個行動該是越機密越好,讓林迪加入並無必要。

“下官魯莽,敢問大人,您已有計劃了嗎?”

“有。”

林迪苦笑,他再問:“敢問其詳?”

羅明海纔不情願的,擠牙膏一般的說出了他的計劃。整個行動聽起來像是一場小規模軍事政變。三天後。也就是七八五年的最後一天,十二月三十日,駐紮在城內的中央軍兩個師將接到命令,出兵包圍監察廳的總部。羅明海親自在現場指揮,他們將粉碎一切抵抗,直接逮捕帝林,隨後,大刀咔嚓一聲。奸邪人頭落地,天下太平。

聽到一半,林迪已是眉頭大皺,只是礙着眼前的人是家族的總統領,他才耐心的聽完,還得裝着很佩服的樣子:“大人思慮深遠,安排周密,這樣的行動,帝林定然在劫難逃了。”

“嗯。”

“但下官只怕總長殿下不通過。”

“嗯?”

“大人,您得爲殿下着想。雖然殿下同意您動手。但元老會召開在即。爲擒拿區區一個叛賊。出動大軍,破壞帝都城內的祥和之氣,這恐怕並非殿下所願。”

羅明海眯起了眼晴。他並非蠢人。事實上,總長已經把同樣的意思給他暗示了:帝林驕橫跋扈,家族對其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如果某天那位驕傲的總監察長突然橫死,那麼,不會有人追究其死因和兇手的——潛意思非常明白:家族會樂意看到羅明海乾掉帝林,但不會插手其中。

這個行動,起碼要在表面上看來是一次私人恩怨的報復行動,與家族無關,更與英明偉大的總長殿下無關。但想起妻兒的血仇,怒火已經燒暈了羅明海的頭腦了。只要能殺帝林,他已經不顧後果了。

他冷冷說:“本官自有分寸。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

林迪站起了身,以同樣冷傲的聲音回答道:“大人,只怕這不是您能承擔的問題。沒有總長殿下或者寧殿下的手令,您調動不了中央軍。而且,總長殿下絕不會頒發手令給您的。”

兩人對視一陣,羅明海憤怒地移開了視線。他悶聲說:“那你說怎麼辦?”

“帝林的仇家衆多,他自己也是非常小心,出入護衛多達百人,護衛嚴密。他的出入時段毫無規律。每天上下班都走不同的路線,而且從不在外飲食進餐,吃的都是自己攜帶的飯菜——大人,想用突然襲擊的法子伏擊他,一般情況下絕無可能。”

“這個,不必你說!”

羅明海冷冷地說,他着手的時間比林迪更長,當然知道這點。也正是因爲這個,他才選擇了出動大軍,直接搗毀帝林的老窩。

“一般不可能,卻並非完全不可能。”林迪說:“帝林防範得再密,但總長殿下支持我們,這就是他的必敗之處!”

“但總長說,不會插手……”

“總長不插手,但暗中給我們點幫助,那還是可以的。帝林行蹤不定,詭秘難測,但總長殿下的召喚,他卻是不能不到的。比方說——”林迪笑着說,“下官可以肯定,三天後,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的晚上,殿下會召帝林去彙報今年的監察廳工作彙總。彙報從晚上九點開始,十二點結束。大人您想,帝林結束了彙報,在這個新年即將到來的深夜,他會去哪裡?”

“回家!”

兩人同時喊出聲來,羅明海興奮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屋子裡急速地走動着。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必林迪說透,他就明白該怎麼辦了。帝林最棘手的就是他行蹤詭秘不定,但現在知道了他的行動,只要在路上埋伏一支伏兵,消滅他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林迪沉聲說:“大人,即使知道帝林的行蹤,我們仍然不可疏忽大意。帝林的隨從護衛大多是好手,聽聞他本人亦是一等一的高手,戰力不容低估。而且,總長殿下也不希望事情驚動太大,我們動手最好避開中央大街。”

沉浸在興奮中的羅明海並沒有聽進林迪的話。他急不可耐的與林迪商量起動手的細節來,在什麼地方埋伏,如何安排人堵車,伏兵如何佈置,如何突然殺出才能達到最好效果。

商量中,林迪認爲,羅明海應該親自到現場。帝林畢竟是家族的總監察長,一旦他持劍在手堅強抵抗。高聲叱罵,這很可能會動搖部下們。羅明海親自在場坐鎮,才能壓得住陣腳,而且,這樣也可以避免其他不明真相的過路兵馬插手這場伏擊。當然,他更有一個不便說出口的理由:羅明海親自到場,世人才能名正言順的認爲,這件事確實是總監察長與總統領的私人恩怨。並無其他陰謀。。

羅明海痛快的答應了。因爲他也很想親眼看着這個平生大仇人死去——如果能親手捅他幾刀,那就更圓滿了!

爲了避免驚動帝林遍佈各處的耳目,參與動手的人必須絕對可靠,而且不能驚動太大。幸好,作爲家族的總統領,羅明海有一個便利,他能以培訓,集訓,輪調,出差的名義,把自己的親信從各個部隊中調出,悄悄的完成兵力的集結。”

“大人,”林迪毛遂自薦,“下官帶有五十多騎兵回來。他們都是跟我多年的老兵,打仗有經驗,也都靠得住。倘若能爲大人助上一臂之力,那是下官的榮幸。”

在羅明海看來,就人手而言。自己三百多人的敢死隊已經是足夠充裕了,新加入一夥外人不但沒有必要,還有泄漏秘密的風險。但林迪是總長派來協助自己的人,隱隱有種監軍的味道,如果自己拒絕他的話,那未免有點不恭了。

他答應了林迪,但安排讓林迪的部屬在外圍警戒,負責清場場和攔截帝林的援兵。林迪毫不在意地答應了,恭敬地說:“大人,大仇即將得報。下官先恭喜您了。”

“呵呵。”羅明海乾笑兩聲。確實如林迪所說,情報精確,形勢有利,帝林伏誅看來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數年大仇就要得報了。但不知爲何,在他心中,一點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感,反而是一陣悵然若失的茫然感。

失去帝林的紫川家,將會是怎樣呢?

※※※

七八五年十二月三十日。深夜。

站得筆直的侍衛向正在出來的人敬禮:“殿下!大人!”

彙報工作結束後,總長紫川參星居然一直送他到大門處,這頗令帝林感到意外。自從他就任總監察長以來,這種待遇已經是很久沒有了。

在今晚的會見中,總長對他表露出一種罕見的、推心置腹的坦誠態度。”

“我老了,這個擔子太重,我是堅持不下去了。阿寧很快就要接位了,這件事過年後就會在元老會上宣佈。”

作爲一名即將退隱幕後的家族最高權勢者,紫川參星今晚的坦率態度是令人震驚的。考慮着他的意圖,帝林恭敬地說:“殿下您言重了。下官看,殿下您的精神還是很好。依微臣看,再堅持幾年沒有問題。殿下,您是我們大夥的掌舵人,家族沒有您,那可怎麼辦啊!”

紫川參星笑笑擺手:“老了老了,我的事自己知道的。按說一代人管一代的事,將來的世界還是得看你們年輕人的了,但我這個半截身子快進土裡的人了,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啊。阿寧還年輕,她還需要鍛鍊和學習。很多事,需要人幫她。但……唉,斯特林,這個人你讓我怎麼說他好!這個時候,他給我擱了擔子,他的辭職報告放我這裡了,我好說歹說他都不肯收回。斯特林一走,家族就更缺人手了。帝林,今後你的擔子會更重了,阿寧要多拜託你。”

帝林悚然,繼而心頭一喜。他連忙謙讓,說自己年紀還輕,見識淺薄,平時行事多有輕狂,也有很多不到之處,實在不敢承受這份重任。接着口風一轉,說自己蒙受兩代國恩,只要新任總長不嫌棄自己鄙陋,自己自然是要盡心竭力繼續報效家族的。

紫川參星深深的凝視着他,目光中帶有一種讓帝林琢磨不透的東西。良久,總長深深嘆一口氣,拍着帝林的肩膀,緩緩說:“帶林,你我君臣一場,也算有始有終。今晚,怕是你最後一次跟我彙報了。這幾年,你很辛苦。爲家族做的貢獻也很大,這些,家族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們不會忘記,阿寧已經答應我了,會好好待林秀佳和小帝迪。”

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註明,同時請支持正版。

他擁抱了帝林一下,輕聲說:“家族感謝你,我這個老頭子也感謝你。真的,謝謝你。”

天上下着小雪。月色黯淡。在寂寥空曠的街上,車隊不緊不慢的行駛着,車廂上劍與盾牌交叉的標誌十分顯眼。車聲轆轤中,昏黃的風燈有節奏的晃動着,冷風嗖嗖的從車門的縫隙裡吹進來,道旁梧桐樹婆娑的影子映入了車內。

帝林在座位上閉目休息,一縷散發遮住了他的額頭,監察總長還在回味着剛剛得到的震撼消息。

總長退下了,紫川寧即將接位。

大陸諸勢力的首腦都有其鮮明的個人特色,紫川參星是隻狡猾的狐狸。流風霜是頭兇悍的老虎。林睿是條潛伏的眼鏡蛇,紫川寧是——是什麼?戴着頭盔全身披甲的小白兔?

帝林苦笑着搖頭。對於即將就任的家族總長,他的評價並不是很高。近墨者黑,在她叔叔的言傳身教下,她也想模仿她叔叔那樣舉重若輕的操縱局勢,但可惜缺乏歲月和經驗沉澱下來的智慧;又因爲大陸已經有一位女性的霸者存在,紫川寧也羨慕對方的風采,但可惜,她也沒有流風霜那種軍功無數而累積起來的威信,她一邊學狡猾,一邊學強悍,兩種風格參雜,效果……嘿嘿。

帝林認爲。比起做總長,更適合紫川寧的職業是去出演青春偶像劇,最好是出演那種經常遭受挫折每天都在成長中的立志少女角色,家族落到這樣一位只會兩眼淚汪汪昂着頭喊:“我要堅強!我要努力!”的小姑娘手上,前景不妙啊!

今後幾年,總長名義上退下了,但暗中他肯定還在操縱着局勢,倒是斯特林的辭職讓帝林很感失望,這位正值壯年的二弟在想什麼呢?少了他。自己缺了一個在軍方強力的盟友,也沒有人幫自己在統領處幫助牽制羅明海,自己還是得趕緊想辦法勸他收回辭呈……

“哐啷!”車子一頓,緩緩的停住了。帝林從沉思中醒過來,擡頭從車窗望出去,見到的卻還是街邊的梧桐樹。

他看看路牌:達亞西路大街。。

“怎麼回事?車子爲什麼停了?”

一個護衛軍官跑到了窗前:“大人,治部少在前面設卡臨檢,攔住我們的去路。現在,前導的車子正在跟他們交涉,應該很快就可以了。”

“治部少?”帝林探頭從車窗望出去,前方的街道閃爍着一片燈火,影影綽綽的確實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身影提着燈籠在晃動着,治部少特有的紅白藍三色警燈高高懸掛在高處。爭吵聲從前面傳來,憲兵們正跟一羣穿藍色大衣的治部少警察在吵吵嚷嚷。

帝林淡淡說:“治部少越來越不像樣了,竟敢攔我們的車子?你去看一下,記下他們帶隊人的名字。”

“遵命,大人!”

那軍官敬了個禮,快步跑向前去。

帝林目送着他的背影融入了那片燈火中,一陣寒風吹過,街道兩邊的梧桐樹被吹得嘩嘩作響,一片樹葉悠悠的飄過窗前,在帝林眼前飄落。

望着那片葉子墜落的軌跡,帝林瞳孔猛然收縮,身乎微微一顫,心頭陡生險兆——這種動物般的靈敏直覺,已多次在生死關頭救過他了。

一瞬間,一連串的事閃電般在腦海中掠過,車隊被攔截,前方閃亮的警燈,那天開會羅明海失言恫嚇自己,當時總長急忙打斷他,眼中一瞬間掠過的驚慌,還有今晚總長意味深長的對話——大串看似不緊要的小事,此刻卻神差鬼使般被串了起來,帝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痕跡已經如此明顯了,自己竟如此遲鈍,一點沒有察覺?

現在,他已很清晰的感覺到了,殺機已然盪漾在空氣中,濃厚得簡直像死人的屍臭!

帝林掃了一眼街道黑黝黝的兩邊,輕鬆的笑了笑,關上了車窗。

在車隊的前方,監察廳的憲兵護衛正憤怒的衝着攔路的治部少警察們吼叫着。若不是因爲還沒有得到命令,他們早已大打出手了。他們義憤填膺,又迷感不解:警察們平時見到自己就跟見到鬼一般。今晚怎麼那麼大膽,敢攔截監察總長的車隊?

“小子,不立即搬開路障的話,”憲兵軍官威脅道,“你就等着二十年的監禁!軍事監獄可不會跟你開玩笑!”

警察們躲躲閃閃的躲在路障後。警官點頭哈腰的諛笑着:“長官您息怒,長官您息怒……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大夥都是吃公門飯的,長官您體諒一下咱們不容易,上頭命今,咱們敢不聽嗎?很爲難的……上頭讓我們嚴密盤查來往車輛。無論誰都不能放過了……我們放過了您,回去就得丟飯碗的啊……”

無論憲兵們如何憤怒大吼,警察們就是不發怒,他們像一塊被咀嚼過的口香糖那般,溼達達粘呼呼的,任憲兵們怎麼罵甚至被打了兩個耳光都不發火,一個勁的陪笑臉說好話,但就是不讓路。

憲兵們憤怒不已。只是帝林還沒下命令,他們還不敢動手。

他們也奇怪:被耽擱了這麼久,總監察長大人爲什麼還不下令動手呢?

僵持中。突然,一聲尖利的呼哨刺破夜空的寂靜:“滴滴!”

那警官笑臉一斂,尖叱道:“動手!”

驚變驟發!

噌噌聲中,警察們紛紛拔出了身藏的利刀。揮刀便砍,一時間,刀光閃亮,血花四濺,利刃砍入肉體和骨骼的刺耳聲中,驚呼和慘叫聲密集的響起。這時的警察們,哪裡還有半分畏懼躲閃的樣子!

“敵襲!”前導車的軍官這才察覺不妙,他高聲喊道:“他們是冒充治部少的刺客!反擊……”

話音未落,幾把長刀同時捅進了他柔軟的身軀,鮮血涌出哽住了他的喉嚨。他的身軀沉重的撲倒在地,大攤的鮮血將地上的白雪染得一片猩紅。

“誅殺國賊!天誅!”身穿警員制服的刺客們呼喝着口號,如狼似虎的躍過了路障,他們擊潰了措手不及的前導馬車護衛,迅速向車隊的中路衝去,一片刀光閃爍,無數急速移動的腳步將地上的雪花踢得粉末橫飛。

第二輛馬車的八名衛兵都沒來得及下車,就被刺客們堵在了車廂的門口,一個大力的刺客扣住了車廂的拉門。用鐵枝拴得死死的。車廂內的護衛們還在拼命的砸門時候,“哧,噗,哧……”一連串的急響,十幾根刺槍從四面八方刺穿了車廂的隔板,將他們紮了個對穿。

窄小的車廂根本無處可躲,男人們絕望的慘叫聲和哀求聲在黑暗的車廂裡迴盪着,鬼哭狼嚎一般,讓聽到的人都覺得牙根發酸,但刺客們恍若不聞,他們圍住了車廂站成一圈,平端着手中的刺槍,再次朝着車廂用盡全力刺過去,抽出來的刺槍都被染得一片猩紅,黏稠的鮮血滴滴的濺落在雪地上;然後,刺客們又是一次齊刺,又是一次……直到車廂裡再也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在刺客們衝過來前,第三輛馬車的七名護衛中已經有四名從車廂裡出來了,其中有帶領這輛馬車的軍官。聽着前方那片慘叫和呼號,還有正朝這邊撲來的影影綽綽的人影,軍官臉色立即就變了,他急速的叫道:“全部上弦!射!”

倉促之間,只有兩兩名憲兵得及把箭裝到弩上。都來不及瞄準了,對着衝過來的人羣,他們就扣動了弩機的扳和。

“颼颼、颼颼!”幾聲尖銳的急速風聲,四個刺客應聲倒下。

憲兵們來不及再次上弦,剩下的刺客們已經撲到了身前,他們不得不把弩機就地一扔,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應戰,但敵人實在太多,幾個憲兵在人潮中恍若大海中的幾片葉子,轉眼就被亂刀砍得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中。

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天誅!天誅!”低沉的呼喝聲猶如悶雷一般。迴盪在大街上。消滅了前面幾輛馬車的護衛,刺客們潮水般向車隊的中路涌來。但前面護衛們的拼死抵抗並沒有白費,“敵襲”的警報已傳到了車隊的中路,他們用生命爲同伴們換來了淮備的時間。。

以第四輛馬車爲掩體,二十多名護衛已經結陣集結。一個臉色冷峻的憲兵軍官站在車伕的座位上眺望着。望着前方涌來的人影,他的眼中噴出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下令道:“瞄準了!給我射!殺這羣亂黨!”

這真是非常有力的打擊,刺客們剛衝過路障。迎面就飛來了一片密集的弩箭,頓時射翻了好幾個,這輪箭雨直打得他們魂飛魄散,殘餘的刺客們嚇得高叫:“他們有弩機,快躲……”回身向後跑,但他們立即被砍倒在地。

更後面的黑暗中傳來了兇狠的聲音:“大人有令,斬殺帝林,人人重賞!貪生怕死。畏縮不前的,一律誅殺!給我上!”隨着那喝令,更多穿着藍色警服的刺客從黑暗中撲過來,迎着車隊衝上去。

靠着第四輛馬車,憲兵們結成了線隊,熟練的給手持輕便弩上弦上箭和射擊。另外又有五個手持馬刀的憲兵站在前列,隨時準備投入肉搏戰。敵人前赴後繼的出現,射倒了一批,立即又有一批從黑暗中撲上來。刺客們也學精明瞭,不再直挺挺的衝出來當靶子。他們推前面幾輛馬車充當移動盾牌步步逼近。手持刺槍和砍刀的刺客躲在了馬車後面,只等逼近身了就衝出來打白刃戰。

看着敵人躲在馬車後越逼越近,指揮的軍官緊張得滿頭是汗。他高聲鼓勵部下們:“別怕,大人馬上會給我們派增援來的!我們後隊還有人!”

話音未落,身後轟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軍官駭然轉身,他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街道兩邊的每個房門都打開了,從裡面涌出了無數手持利刃的黑衣殺手們。刺客們高呼着:“天誅!滅國賊!”的口號,從道路兩邊朝着中間的車隊殺去,長蛇陣的車隊轉眼間就被他們截成了幾段。

一瞬間,軍官腦子裡只轉過一個念頭:“完蛋了!”絕望中,他憤怒的高喊道:“殺光亂黨。弟兄們,跟我上!”迎着衝過來的刺客們,憲兵們怒吼着反而迎了上去,他們近得幾乎是貼着敵人的腦袋放箭,射光了弩機中的箭就掄着十幾斤重的弩機當錘子用,狠狠將敵人腦袋砸得腦漿崩裂,然後被亂刀砍倒……

兩邊的伏兵突然殺出,整個車隊都陷入了血腥的混戰中。雙方展開了慘烈的廝殺,慘叫聲和哀號聲密集的響起。一輪又一輪紅色或者五彩的煙火在空中高高的綻放着,監察廳在呼喚增援。

以帝林乘坐的馬車爲中心,憲兵們把幾輛馬車圍着帝林的馬車形成了一個簡易的防禦陣地。但敵人的進攻來得太快了,沒等憲兵們按照演習的那樣佈置好陣地,十幾名蒙面殺手已經撲殺了進來,緊接着是數十名、上百名黑衣殺手撲進來。

就在馬車之間的狹窄甬道里,刀光雪亮,武器碰撞的鏗鏘聲一聲緊似一聲,慘叫接連不斷,一具又一具人體沉重的倒下,瀕死的男人在低聲慘呼。大量的鮮血就像鮮豔的花兒,密集的綻放在大街青色的石板上,一朵又一朵,最後彙集成了一片血泊,被那些快速移動的皮靴踩得滿地飛濺。

監察廳軍官哥亞,他親手殺了四個刺客,負傷五處,依然堅持拼殺在第一線。在與第五個刺客交手時,他已筋疲力盡,對方一刀就將他的武器磕飛了。望着對方舉起的長劍,哥亞只能閉眼等死了,但此時,恰好一個煙火在空中綻開,一瞬間,哥亞的臉在焰火下被照得清楚,不知爲何原因,對方忽然停住了手。

瞅準機會,哥亞猛然抽出了護身匕首,衝入對方懷裡,只聽見對方慘叫一聲:“不!”哥亞已經旋風般朝對方肋間連捅三刀,直到對方的身體緩緩軟倒。直到此時,他才覺察不對,連忙扒開了對方的面具,入目的赫然是自己弟弟慘灰的臉。抱着自已弟弟的屍體,哥亞當場崩潰,被隨後跟來的兩個刺客毫不費力的砍死,兄弟二人的屍首迭在了一起,鮮血流得分不清是誰的。

悲劇並非只有一個,在十二月三十日深夜的達亞西路大街上,在廝殺的雙方中,不少人都是熟識的,甚至是朋友、親人。但在那條黑暗的街上,在那片森冷的刀光間,殺人者旋即被殺,骨肉兄弟白刃相向,同胞血親彼此殘殺。骨肉相殘,兄弟閻牆,彷彿上天都不忍目睹這一慘劇,悄悄閉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黑壓壓的彤雲遮蓋了天空,只首雪花紛紛揚揚的下着。

廝殺得殘酷,但持續時間並不長。十幾分鍾後,交戰聲逐漸稀疏,各處的交戰和砍殺漸漸平息。護衛的一百多名憲兵全軍覆沒,在激戰最激烈的中心地帶,那個沒能建造完成的馬車防禦陣的甬道里,護衛和刺客們的屍首一具堇着一具,將甬道堵得嚴嚴實實,無法通過,鮮血汩汩匯成了一條可怕的小河,在大街上靜靜的流淌着,直到被凍成了血塊,血腥味撲鼻。。

第二十九卷 第七章第四節 房地產投資第八節 叢林第二章 戰地兒女第八節第三節 刺殺第三十一卷 第二章 亂世滄桑第一節第二十五集 第七章第三十卷 第三章 西南之戰第一章 走馬上任第三十卷 第七章 遠東出軍第三十卷 第五章 行省造反第五節 統領處第三節 小叛亂第七節第二十七卷 第三章第三章 擦肩死神第三章 統領會議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六章 東路信使第八節第三節 鐵甲騎兵第三十卷 第二章 閣樓圭王第六章 敗類興風第七節 元老會議第二十五集 第三章第二節 帕伊會戰第五節 帝林進城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六章 東路信使第五章 魔族狂潮第六節第三十二集 塵埃落定 第三章 各安天命第一章 人類危機第五節 從赤水灘到瓦倫第三十二卷 第四章 君臣相疑第五節第八節 秀字營第二十五集 第七章第八節第一節第二十九卷 第四章第五章 帝都神話第五節 狂瀾第四節 天崩第二節第六節第三節 刺殺第七節第七節 元老會議第二十卷 神兵天降 第八章 國之奇蕾(下)第三十一卷 第八章 雷霆萬鈞第一節 勝利第六節 晉升第四章 窮追猛打第四節 第一高手第五節 正義第三節第六節 遠東舊事第四章 恐怖浪潮第五節 正義第四章 貪妄魔族第七節 瓦倫大捷第二十八集 第八章 家族大劫第六節第五節第四節第六節 魔族第一章 愚民暴民(接網絡版第十七章)第四節 房地產投資第六節第一章 遠京軼事第一節第二節 亂起第三十一卷 第七章 大戰序幕第四節第八節 重逢第二節 歷史的真相第二十六集 第二章 非常時期第二章 紫川毒瘤第六節 遠東舊事第二節第一節 前奏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三章 揚威兩軍第五章 名將對壘第一章 風雨將至第三節第四節 房地產投資第一節第六節第二十六集 第六章 撤退第四節第三十卷 第三章 西南之戰第八節第六節 告白第七節第七節 大清洗第二十九卷 第三章第一節 幸福第二十五集 第七章第五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