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精靈劍客(四)

彷彿看到了守望月年幼模樣,大概四、五歲時,庭院中的她還是洋溢着滿臉笑容。活潑的跑去將自己從花地上摘取並編織的花環,展示給父親希克斯與母親漢娜。

靛青之森的精靈王希克斯,頭側有一對尖長的耳朵,也許有一般人手掌那麼長,但遺傳到女兒守望月那兒,只有半掌長了,誰讓她在血統上是半精靈呢?——白皙的膚色,閃耀綠松石般光澤的雙瞳,以及立體有致的五官遺傳自父親;烏黑秀麗的頭髮則遺傳自母親,這讓她少了幾分精靈的特徵。

雖一大把年紀,旁觀的巴恩仍欣慰一笑。身邊站着自己的導師桑吉爾夫,他在向自己交代着什麼,但無論如何,巴恩也聽不清話語。

……

第二次見守望月,是在她六歲的時候,於精靈王希克斯,和人族女王漢娜隱蔽的葬禮上,二者實爲合葬。在分別的硃紅王國與靛青之森,都有二者各自的葬禮儀式,不過那是高層走的個過場,雖比巴恩看到的隆重許多,但卻充滿了虛情假意,因爲刺殺兩國君主的,正是雙方高層中的一方...亦或者,雙方都有參與,他們並不希望和平的到來。

天陰沉,守望月小手牽着桑吉爾夫,一襲黑衣,黑帽檐掩蓋冷凝的面容,自那之後巴恩再沒見過她笑。

接下來守望月由桑吉爾夫導師秘密撫養與訓練,導師帶她拜訪了衆多弟子,以及來自大陸外的友人...與守望月同樣,導師爲半精靈,以他的立場與信仰,不會站在任何一邊。而且只要導師還活着一天,靛青之森與硃紅王國,沒一個敢去找麻煩。

第三次見守望月,她已經年滿十五。隱居的巴恩收到導師來信,沒想那是導師壽終前寄出的委託,巴恩閱後燒掉信紙,連夜趕去也沒能見上導師最後一面。

看似人去屋空的門後陰影中,飛舞來一隻藍色熒光的蝴蝶,光彩像極了她的眼睛。「請別傷害它,很危險。」這是陰影內女孩對巴恩的唯一一次話語。巴恩知道那是誰,從氣味,與變化不大的聲線上判斷,巴恩轉告了導師信中的意思,守望月不太領情,冷酷的離開屋門後,巴恩也沒有追上去,他知道對方失去唯一的監護人之後,心情會更加沉重。自己何嘗不是,因爲這是自己的導師。

安葬自己的導師...自己看到了什麼!?

瞳孔擴散到極致的過程中,巴恩意識過來,自己正經歷走馬燈,此刻的時間,與超反應力中度過的時間,一樣緩慢,不,更慢,一秒彷彿有一千秒、一萬秒。

最終到底經歷了什麼?自己是如何被打敗的?

無數閃回的畫面中,巴恩找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

導師選中的人,打開鐵盒的人——拜訪者夏左,竟拒絕起誓。

也許導師看走了眼,自己不得不解決掉已經掌握秘密的夏左,他掌握了秘密,還不會被「彌神的誓言」所約束,與其放任,不如處決掉,尋找新的人選來繼承守衛一職。

趁夏左毫無防備,話只說到一半那刻,巴恩進入了極速狀態——在絕對速度與超反應力的搭配下,整個世界於他而言,變得極慢,彷彿停下來了那般的慢。

但等待許久,還是可見葉在飄落,水滴從溪流中濺起,果蠅快到殘影的翅膀此刻彷彿度過完整的一分鐘纔會撲騰一下...

巴恩可不會等,他在此狀態下拔出手杖刀,並沒有如往常那樣事先發出警告,因爲對方不存在警告價值。

當巴恩快步來到夏左身後,夏左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巴恩之前站的地方。

夏左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被擊殺的事實...

就這樣在未知中死去吧,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起碼沒有死前對死亡的恐懼。

巴恩對準夏左猛地背刺而去。

就在動作展開的同時,夏左竟前進一步避開刺擊範圍,後擡腿,腳跟踢中刀柄,杖刀從巴恩手中脫出,被轉身的夏左接住,完成繳械。

什麼!?巴恩的驚訝沒有持續,他忽然意識到危險,以「無意識限制」的速度先拉開距離。

不料眼前持刀的夏左頃刻間消失了,在他消失之前,甚至沒正眼看自己一次——仍保持談話的表情,凝固着微張的嘴,說出那個未完的字。

包括此前繞到他背後,都沒看過自己...這傢伙難道不用眼睛就能完成這一切嗎!?

巴恩後撤的腳步還沒感受到踩踏地面的壓力,卻先從後背傳來銳器的刺痛感。

視線下移,血紅色的杖刀,已經從胸前穿出。

毫無疑問,對方已經掌握「掣劍術」,並且反應力速度遠在自己之上,致使操控速度難以想象的快...

爲什麼?巴恩已經來不及過多思考原因,就被眼前浮現的一幕幕場景給充斥了思緒,僅在這千分之一秒內。

千分之一秒如數分鐘般,終於也完全度過。

世界帶給巴恩的感覺,又恢復到正常時間。

背刺的刀被果斷抽出,血液噴濺,巴恩無力的傾倒向地。

“堅持住!”身後那人的聲音說...

夏左一把接住倒下巴恩的肩膀,將他放平躺在地。

儘管夏左身上還冒着升級帶來的金色光芒特效,但他無暇顧及,快速於包中拿出一樣物品。

與往常同樣,夏左拿取道具需對選單眨眼,但眨眼速度不可同日而語——已讓旁人看不出他有在眨眼。

“把它喝下去!”夏左催促道,將一個鑲金邊的小瓶子擰開蓋子,從中飄散出奇特的藥水香氣。

巴恩失去反應,但他的大腦還在運作。

夏左掰開他的嘴,將藥水灌下,“還好當初收集了哥布林王一地的血...也只剩那一地血漿可以收集了,這是用它的血製作的「蘇生藥水」,全屍狀態下死亡五分鐘內,可將目標復活並痊癒。”

利用各種不同boss的血,以相同配方製作藥水,可產生不一樣的結果,這回得到了「蘇生藥水」...那也是夏左第一次使用哥布林王的血液,戰役後收集了很多。

夏左感到十分猝然。

地下室與龍歌測試時,提前有收斂反擊意圖,纔沒有傷到她太多,但剛剛,絲毫沒料到,對方攻擊來得毫無徵兆,忘卻對反擊意識進行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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