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情況看上去正在逐漸好轉,我心中的不安卻愈加濃厚。仔細靜下心來一想,強盜這種屬性的反派,按照套路來說,不都應該有幾個頭目出場,秀幾句臺詞,留下諸如“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之類的麼。
還有雖然稚嫩卻訓練有素的護衛,怎麼看都像是一羣士兵。再有,強盜團怎麼會和獸人合作,再加上莫名其妙消失的米耳修斯和巨魔獵手,怎麼想都透露着一絲詭異。
看着躲在後面瑟瑟發抖的人們,他們大多是不捨得花錢請護衛的普通小商人,只需上交很少一部分錢就能隨大商隊一起行動,既實惠,又安全。他們大多還拖家帶口,有兒有女,有老有少,按我的理解,他們這是當全家一起來旅遊來了。
看來這次只有我和他們一樣,恐怕捲入了莫名的事件當中。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我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甩出腦袋。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有大股敵人會出現在眼前。現在我手裡只有50名輕步兵,他們身上連一件像樣的防具都沒有,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朴刀。
憑這點人,恐怕無法阻止敵人多久,一旦敵人突破這裡,後面是一羣老弱婦孺,再過去就是毫無護衛的弓弩手,然後便能直插入陣型後方。即使以我這個戰場白癡來看,驟然面對前後夾擊的我方,一定會驚慌失措,陣腳大亂吧。到時候戰線一潰敗,就只能各自逃命去吧。
“各位,我們面前可能會出現大量的敵人,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在我腦子那點可憐的軍事理論當中,古代的名將似乎都擅長用火攻,好像諸葛亮啊,周瑜啊都是用火的高手。受此啓發,我自然將目光投向了商隊中,運送這個世界名爲火油的幾個小商人。
“大人啊,您就可憐可憐小人吧,這幾車火油都是我們幾個湊錢買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像其他人借貸的,您要是拿去了,我們不僅血本無歸,還要欠下一大筆錢啊。”
還沒等我開口,這幾個人好像約好了似的,撲通撲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似乎我現在就是強取豪奪的惡霸。果然不愧是商人,我的心思,一猜一個準。
我又將目光看向了別處,這次商隊中還有不少運送布匹,綢緞的,如果都拿出來點燃,應該可以憑藉火牆暫時抵擋住敵人。
“武士大人啊,您不是說只是可能會出現敵人麼,現在不是沒有出現麼。這可是我們全家的積蓄啊,要是都沒了,可讓我們一家怎麼活啊。”我剛剛轉過目光,不論男女老少呼啦啦躺倒了一片,哭天抹淚,一副要想拿走貨物,就要從他們身上踏過去的架勢。
“你是壞人,你都害的爺爺和王叔哭了,你真是卑鄙、無恥、下流。”一個11歲左右的小姑娘,張開雙臂攔在我面前,齊肩的紫色長髮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而隨着微風飄蕩。青色的蝴蝶髮夾在已經西斜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圓圓的臉蛋看起來有些嬰兒肥,嘟起的臉頰可愛極了,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此刻,晶瑩水潤的雙眸正由於憤怒薰染,大大的睜開,黑白分明的審判着我這個惡人。
我不禁無奈的摸了摸鼻樑,得了,一句話沒說,還沒捂熱乎的惡霸又變成了欺負小姑娘的無恥之人,大砥是小姑娘的人生中只聽過這幾句,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蘇珊,不得對大人無理,還不跪下快向大人道歉。”不遠處一箇中年人低聲呵斥,看着小姑娘委委屈屈,不情不願的神色,我連忙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開玩笑,要是真讓她跪下道歉,我恐怕就真成了欺負小姑娘的無恥之人了吧。
轉過身離去,長長的嘆息自心底發出,果然古人說慈不掌兵是對的。面對着一羣訴說艱辛而流淚的人們,我實在是無法狠下心來,雖然我知道他們可能表演的成分居多。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不會有新的敵人從眼前出現了吧,不過也不能坐以待斃。我讓護衛們拆下商隊裡所能找到的木板,草草劈砍幾下,充當木盾。又調來了一部分的弓弩手,大約有個六七十名吧。由於雙方已經變成了犬牙交錯的混戰,其他弓弩手都放下弓箭,拿起大刀上第一線了,也就是說,即使有新的敵人,也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不會再有新的援兵。
天邊有淡淡的雲層飄過,暫時遮住了驕陽肆意揮灑的悶熱。本該享受這一絲難得清涼的我,心情卻越發焦躁。眼前的敵人已經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多,一眼掃去,應該有200吧。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不至於讓我如此焦慮,衝刺在最前面的應該是2個獸人吧。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巨魔?粗粗看去,就是2個獸麪人身的怪物,畸形的臉上滿是猙獰,遠超常人的身高達到3米,一個揮舞着兩米多長的狼牙棒,一個倒拖着近2米的戰斧。不說那兇惡的樣貌,僅僅是這衝擊的氣勢就讓許多人萌生退意。
我甚至已經聽到了後面傳來的隱隱啜泣聲,回頭望去皆是一片茫然恐懼之色,不少人恐怕都已經站不穩了吧。稀稀落落的箭雨落下,巨魔毫不在意的繼續前衝,普通的箭矢落在身上,只能劃破淺淺的一層皮毛。看樣子,真是皮糙肉厚,防禦力驚人。
身後的驚呼不斷響起,看着豎起的木板,我估計在那巨斧和狼牙棒下,就跟紙糊的一樣吧。
必須擋住他們,不能讓他們再靠近了。由於他們的快速突進,早已將後面的強盜甩出了一大截,左邊的狼牙棒巨魔更是一馬當先,或許我不是他們任何一個的對手。但我的靈魂,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再次逃避,也許死後就能擺脫這個夢境,迴歸現實了吧,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自嘲的一笑,迎上了它。